可是家家戶戶又都透著喜氣洋洋,一路走過去,十家有七家在掃衛生、蒸饅頭、做烙餅等等,還有些趕在年前縫製新衣裳,做新鞋子,王金秀一邊走一邊和遇見的人招呼,關係好的就停下來說會子話。
“吉祥啊,才幾個月沒見肚子都這麼大哩,金秀,你瞞的深啊,當初愣是半點口風都沒露。”
這人叫劉桂芬,男人姓羅,叫做羅老五,是周村的異姓人。劉桂芬算是王金秀在村裡最好的姐妹,劉桂芬有些吃味王金秀連她都瞞著,生生熬到吉祥忙三個月才告訴她。
王金秀笑嗬嗬的從籃子裡掏出一包糖塊塞給劉桂芬,“我是一個都沒告訴!”
劉桂芬知道,中秋節以後吉祥肚子還沒動靜,村裡不少多嘴多舌的人明裡暗裡的笑話人,都說老三是有財運沒有子嗣運,王金秀當時和人吵過幾次的,她摁著消息不往外說,就是怕其中出岔子,這些看熱鬨的人會編排的更加起勁兒。劉桂芬嘴上說著酸話,心裡很理解王金秀的難處,要是因為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真生氣,她倆這二十多年的交情早就斷。
“進來坐坐唄。”劉桂芬收糖塊,把院門徹底拉開,叫她們進來。
正好走走停停也累,而且吉祥都沒發現啥時候婆婆在籃子裡放一包糖,有理由懷疑,這是早就算好要來這裡喝茶哩。
劉桂芬把人領進院子,衝屋裡喊一聲,招呼媳婦燒水煮茶。
沒有風冬天裡曬著太陽很舒服,劉桂芬把家裡的桌子、凳子都搬到院子裡來,端出一些花生瓜子,一堆人就坐在院裡嘮上,風輕輕的,陽光暖融融的,曬的人舒坦的不行,一直想伸懶腰。
王金秀和劉桂芬說的起勁兒,吉祥和羅娟兒看孩子們在院裡玩捉迷藏,倒也自在。在鎮上不是忙生意就是看賬本,要麼就是琢磨新菜色、新款點心,雖然掙錢開心,到底是太忙些,終於回到鄉下可以自在的歇息,吉祥渾身都透著愜意,舒坦,忽然有點理解三哥說的話,以後掙夠錢,就回到周村來種點莊稼,養些雞鴨,不過不同的是,吉祥想在床下挖個專門藏錢的地窖,閒時數錢也是一大樂趣。
……
“咋回事啊,上回娘不是給你二百文錢,錢呢?”
“什麼錢!沒有錢!”
“我看見的!明明有二百文!”
“還說,你皮癢癢是吧?”
一連串的吵鬨聲由遠及近,一開始開壓著聲音吵,到後麵已經不管不顧的嚷嚷開,女人的嗓門極大,又尖又利,追著男的屁股後頭跑,聽聲音是把男人抱住,哭鬨著喊道,“馬上過小年,我還沒回娘家送禮,這叫我爹娘咋看?村裡人會說閒話的……”
大概是嫌棄女人嚷嚷家事讓自己丟臉,男人徹底憤怒,回身用力地一推,就把女人推到路邊的一堆乾草裡,王金秀和劉桂芬探出頭去看,才發現這吵架的男女不是彆人,正是大房的侄子周春貴兩口子,自從上次周春貴偷偷勾結老鄧頭搶魚仔的貨源,王金秀就特彆瞧不上他。
不過到底是本家侄子,王金秀這做長輩的還是出去把侄媳婦從草堆上拉起來,蹙眉訓斥周春貴,“好好說話不會?還和媳婦動起手來,瞧你能耐的!”
周春貴抿抿唇,瞪媳婦一眼,嫌棄她讓自己丟臉,訕訕的點頭應,然後解釋道,“我沒動手,剛才不小心碰她一下,沒站穩就摔。”
這解釋哄哄三歲小孩還差不多,王金秀癟癟嘴,一個字都不信。
周春貴又問王金秀,“嬸子,三哥回來吧。”
“在屋裡吃飯喝酒呢。”王金秀答。
周春貴殷切的笑笑,“好久沒見三哥,我找他說話去。”說完轉身就走。
劉桂芬等這倆口子走遠些,小聲的對王金秀說,“我看這小子是見春君跟著你家老二做買賣掙錢,也想巴著老三得便宜呢,他這人不老實!”
這侄子什麼秉性王金秀自然清楚,不過要巴結老三,哼,她笑笑自信的說,“沒事兒,老三隻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