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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金秀和周虎生在村裡走路說話的時候,腰板都挺得更直了,說話的聲音也更加敞亮了,臉上神采奕奕,那叫一個有精神。何況,周老三不僅買了田莊,老家的大屋子也正在修建之中,第一步平整土地打地基的工期就比彆人家的久的多,誰叫那塊地寬呢。

周家老大一門心思撲在上頭,老三的房子要是蓋好了,一來他喜歡蓋房子,又是自家的事情,二來房子蓋的漂亮,將來他組織一批人出去給人蓋房,也有吹噓的資本。

一場接著一場春雨下來,到了春耕的時候,鄉鄰們牽著黃牛犁耙下地裡耕耘的時候,都要經過村口那片土地,看著地上的雜草被一點點拔掉,土裡的小疙瘩小石頭子被清理出來,漸漸的平整,可以打地基了。

“虎生叔,春雨不等人,你咋還不下地裡去啊?”有村人問了一嘴。

周虎生正在抽著旱煙,笑著吐出一口煙霧,“這就下地啦,老三派了兩個人手來,我正等著呢,等人一到就播種。”

這把村人們羨慕的夠嗆,春耕秋收是農家最忙碌的時節,家家戶戶除了在繈褓中的孩子,個個都要忙起來,那些家裡人丁不興旺的,六七歲的小孩都得拎著個破竹籃子下地裡去拔草,虎生老漢倒好了,竟然有春耕的幫手。等下午周老三派的人手來了,村人更是瞪大了眼睛,竟然是兩個十□□的年輕後生,胳膊上的肉結實的很,肩膀也寬闊,一看就是做活的好手,老三派的竟然是兩個年輕壯勞力。

王金秀年年是跟著下地的,播種收割曬穀,哪樣她都能乾,今年是她最清閒最舒心的一年,地裡的活完全不用她去操心,甚至周虎生都不用太出力氣,家裡的水田旱地幾日功夫就全部犁好播了種,接著又幫老大家的老二家的種,前前後後不過十日,活做的穩穩當當。

“金秀啊,你可真是好福氣。”

“老三我早就看好他,打小他就聰明能乾的很,小時候我還抱過他呢,那臉蛋和小臉,多招人喜歡,金秀啊,你咋教出來這麼個寶貝疙瘩?”

王金秀從前人緣沒這麼好,日積月累還攢下不少的仇家,但是現在日子好過了,超過去鄰人們一大截,這一大截距離是輕易趕不上的,反而沒有人嫉妒了,她的人緣也愈發的好,走到哪裡去都能得到一片的讚美聲。

“這個嘛,自然是有原因的,這娃啊,嬌慣不得,俗話說,窮家才慣孩子……”王金秀樂得和鄰人們嘮嗑說話,一捧瓜子坐在樹下能說半個時辰,她說不能嬌慣孩子,其實周老三小時候就是被慣大的,村裡年紀大些的誰不知道,可仍舊聽的津津有味,深以為然。

“金秀,那倆小後生還沒走呢吧?我瞅你家地裡的活計做的差不多了,要不讓去我家幫幾天唄?”一個納鞋底的女人插進來一句,就是當初那想進家門蹭吃,被羅娟兒一頓說的人。

王金秀把瓜子皮吐出來,眉毛一皺,拔高了嗓門,“嘖,不劃算,我同你們說吧,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那兩個小夥子啊,是真能吃,每頓能吃一鍋飯,不劃算!我是沒法子後悔,老三派來的人嘛是兒子的一片孝心,我不好不要,現在活做完了,我趕緊打發那倆回去了,再住下去,我家米缸都要空嘍!所以,周文家的,你打消這個主意吧!”

說完大家哈哈大笑,王金秀也笑眯眯的,吹牛聊天歸吹牛聊天,想占她的便宜可不是那麼容易,換做以前王金秀可能直接撂臉,現在也學的圓滑起來,笑著把這話岔了過去。其實,她可喜歡那兩個年輕力壯的後生仔了,沒有他們這春耕最多弄了一半,而且,要借她家裡的人,那也是要看進疏遠近的,自家的活計忙完了,要幫也先幫春君家,然後是其餘幾房,哪裡輪得到周文家的。

後來,王金秀還想替這兩個年輕後生說媒,逗得周老三直笑,“娘,你啥時候改行做媒婆了?”

王金秀瞪了瞪兒子,“快二十的小夥,還不該討媳婦,你當初咋就那麼急?現在不會體諒人家?”

那倆小夥是過了身契的,在大戶人家看來那是下人伺候人的,而在王金秀看來過了身契進了一家門的就是半個周家人,四舍五入倆小夥就是她半個兒子,兒子二十了不成親,老娘能不著急?

吉祥抿嘴笑笑,王金秀這句話掀了三哥的老底,一向口舌伶俐的周老三舌頭頓時打了結,臉也紅了,他最怕的就是他娘在吉祥麵前說他從前的那些傻事。周老三不吭聲,吉祥走到王金秀身旁道,“娘說的對極了,人到了歲數男的想娶媳婦,女子想嫁人,都是理所應當的,好比樹上結的果子,到了時候就該摘了,不過娘,再緩個一年半載,等他倆在我們家做熟了,您再幫忙物色著唄。”

王金秀親熱的拍拍吉祥的手,“還是吉祥貼心,說得好,緩緩沒事,不過物色的事,現在就要留心了,好姑娘是萬家求的哩。”

……

三月中旬的一天,天色灰蒙蒙的,像一層薄薄的紗籠罩在天空中,有些悶熱,屋子裡潮乎乎的,空氣濕潤的好像要滴下水來,周老三正在收拾行裝。

吉祥把換洗的衣裳仔仔細細的疊好,放在包袱裡,又一次細致的問這次周老三隨宋家商隊出發的路線,大致歸程等細節,這是周老三第一次出遠門去,做媳婦的擔心不已。

周老三牽著吉祥的手,領著她坐到床沿上,“沒事的,宋文琛那支商隊裡全是老把式,個頂個的有經驗,懂門路,我跟著他們走一趟定能長不少見識,宋家在附近的州縣都有分號,宋文琛還給了我信物,實在是走散了遇見問題了,我拿著信物找宋家的分號就行。”

“嗯,我知道,你跟著他們去我放心,但是放心和擔心不衝突,三哥,你在外頭一定要多注意,多長心眼,千萬不要輕易的露自己的底,也不要輕易相信路上遇見的人。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麵不知心,上一刻還坐在一起和你稱兄道弟的人,說不準下一刻就拿起刀子害人了。”

吉祥跟著吉萬成一路走到黃沙鎮來,路上遇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遭遇過不上的事情,在外行走的經驗她是有那麼些的。

“明白,媳婦的話不一定好好聽,記在心裡頭,你放心,一想到你們我就會多長心眼的,你忘了?我說過我很怕死,我的命是留著和你白頭到老,長命百歲的。”周老三攥著吉祥的手,自然知道她此刻擔憂的心情,又是應承又是說笑話,終於吧吉祥給逗樂了。

商隊出發的時日比預想之中的晚了一些,喬玉香和周鐵牛在周村待了個多月,已經回到了店裡來。在王金秀和喬玉香的商量下,雇了個村裡的大娘給太爺爺做飯洗衣。

喬玉香和周鐵牛回來了,店裡的人手鬆泛了不少,王金秀可以不用上來了,不過她收拾好了行禮,非要上來走一遭,蓋房子的事情老大做的好,令人放心,有又周虎生盯著,王金秀其實用不著做啥,算算日子吉祥已經有了七個多月的肚子,還有兩個月就要生產了,她又是頭胎,王金秀上心極了,收拾好衣裳行禮就要到鎮上去。

“原本呢,我想讓吉祥回村去待產的,村裡清淨,不過想想還是算了。”騾車上王金秀用手扇著風說道。

周老三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懶洋洋的伸了伸胳膊,“去鄉下好是好……”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王金秀斜眼瞪了瞪,截住話頭,“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媳婦是你的命根子,你離不了一天,吉祥住到鄉下去,你就瞅不見她了。”

周老三把臉撇了撇,在老娘麵前咳嗽兩聲裝出一副鎮定的模樣,“這隻是其中一個因由,吉祥掛心生意上的事情,叫她一下丟下生意回去日日乾呆著,她是不習慣的,再說了,店裡也沒娘你想的那麼嘈雜,人多的時候吉祥在後院呆著,之前宋家飯莊那後院修的,娘您是瞅見了的,寬敞又安靜,吉祥在那院裡休息,吵不到的。”

王金秀看了兒子一眼,點頭沒說話,兩口子感情好了,是無論如何舍不得分開的。

“三兒,收好了沒有?”

周老三和吉祥在屋裡說了會子話,外麵響起了紛踏的腳步聲,是王金秀來了,身後跟著的是背著包袱的文遠和唐小貴,宋家商隊待會就要出發了,在約定的時辰前,周老三要帶著手下趕去約定的地點等待。

臨彆前千言萬語說不完,但是時辰不等人,周老三握著吉祥的手,笑嘻嘻的摸了摸她鬢邊的頭發,“多則一個月少則半個月就回來了,你彆擔心。”

接著對同樣一臉糾結不舍的王金秀說,“娘,你也彆擔心。”

王金秀點點頭,把桌上的油紙傘遞給周老三,春雨蒙蒙的還是帶一把傘在身邊踏實,“去吧,屋裡店裡還有吉祥我都幫你看護好。”

周老三隨著商隊離開了黃沙鎮,馬車輪子咕嚕嚕的轉動,在泥濘的小路上留下兩條車轍印子,漸漸的,馬車的影子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不見。

“娘,咱們回去吧。”吉祥碰碰婆婆的胳膊,柔聲道。王金秀欸了聲,婆媳倆個回到了店裡。

剛坐下喝了幾口茶水,吉祥有些餓了,越接近臨產期,這肚裡就越餓的快,吃多少都不頂飽,桂嬸有經驗,說這是肚裡的娃兒在長肉,這時候吃的多是正常的,見吉祥回來就去後廚端了剛做好的麵出來,配上一小碗醃製的又爽口又脆的鹹菜來。

王金秀也有些餓了,婆媳倆一人吃大份一人吃小份,攪拌好了麵剛吃兩口,喬玉香坐下來,說起外頭聽得的大新聞,是宋文琛家裡頭的。

“剩下那個通房也被發賣出去了,剛才跟……宋掌櫃還帶著新夫人坐馬車去看戲了,最近戲園子來了個會胸口碎大石的漢子,宋掌櫃專門點了這場戲給新夫人看。”喬玉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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