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黑漆漆的,隱約的光亮從窗戶透進來,夜裡的溫度微涼,阮陽卻滿頭大汗的坐在床上,輕薄的被子早就掉在了地上,安靜的房間,隻聽得見急促的喘息聲。
她眼神慌張的打量著四周的環境,企圖在漆黑一片中找到了熟悉與安全感,片刻後,失控的情緒才漸漸變得平穩。
已經打濕了的衣背很快竄進了一絲涼意,阮陽的肩膀微微顫栗著,她彎身把地上的被子撿回床,然後坐在黑暗中發呆。
又做噩夢了。
在夢中,父母麵色青白的躺在躺在床上,毫無生機的模樣像隨時都可以離開她,而阮昭站在高樓之上,消瘦的身體似乎風一吹便會被飄走,她轉身看著她,然後笑著倒了下去。
想到什麼血腥的場景,阮陽瞳孔驟縮,緩慢又顫抖的環住了自己的手臂,麵色異常痛苦沉重。慢慢的,壓抑的哭泣從喉嚨溢出來,對她而言,白天發生的一切宛如是一場夢。
“叩叩——”
“陽陽?”伴隨著敲門聲,門口的人擔憂的輕聲詢問,“你做噩夢了嗎?”
房間裡沒人回答,阮昭猶豫了會兒,還是準備輕手輕腳的進去,哪知房門居然鎖了。因為家裡沒有外人,阮父母又很注重她們的**,進她們房間都會敲門,所以阮陽一向沒有鎖門的習慣。
今天是怎麼了?
驀地想起白天有些奇怪的阮陽,她皺眉,忍不住有些擔憂和懷疑。
正想著,門突然打開了,燈光明亮。
A市九月初的天氣依舊炎熱,小姑娘穿著短袖短褲,頭發很亂,她麵無表情的站在門口,平日裡含笑的眼眸此刻一片寂靜,像一池泛不起波瀾的深泉,哪有半點嬌憨可愛。
她眼神中夾雜著太多情緒,給人一種莫名的陌生感,就像是她和以前的阮陽不是同一個人。
阮昭眉心一跳,對自己心頭升起來的莫名其妙的想法很是詫異,怎麼可能呢?!
“……姐,我做噩夢了。”小姑娘說話的嗓音異常沙啞乾澀,她直勾勾的盯著阮陽,情緒低落而脆弱。額頭上的劉海有些濕,眼眶也紅紅的,臉頰上還殘留著未乾的淚痕,怎麼看怎麼狼狽可憐。
“沒事了沒事了,我在呢。”阮昭連忙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慰,剛才的想法立馬拋之腦後。她想起了以前,以前阮陽做噩夢也是這樣,可憐兮兮的,總是又害怕又委屈的找她。
“怎麼了?”樓梯間的燈被打開,阮爸爸睡得迷糊的打了個哈欠從房間走出來,“現在才四點過,你們兩姐妹起床乾啥?”
他看到阮陽模樣的後就清醒了,“陽陽這是做噩夢了?”哭得這麼慘,夢見啥了?
“嗯,爸你繼續睡,我陪陽陽。”阮昭道。
阮爸爸猶豫了下,“行,彆熬夜啊,天還沒亮,你們還可以再睡一會兒。”
“好。”
等他回到房間後,阮昭拉著阮陽進屋關上門,輕輕推了一把她道:“陽陽,你先去躺著。”
阮陽沒吭聲,聽話的睡在床裡麵。
“那我關燈咯?”阮昭瞧縮在角落裡的小姑娘眼睛眨了眨便閉上後,關了燈迅速跑過去躺在她身邊,然後扯過被子把兩人的肚子遮住,“行了,我在你旁邊呢,繼續睡。”
語罷,房間陷入了安靜。
其實阮昭瞌睡差不多都走了,現在也睡不著,她默了默,轉過身麵對著阮陽,哪知剛好和小姑娘正睜著的大眼睛對上了。
……有那麼丁點兒嚇人。
“睡不著嗎?”
她點點頭。
“那我們聊會兒天。”阮昭想了想小聲道,“姐姐告訴你一個秘密,想知道嗎?”
她又默默點頭。
“昨天我賺了兩萬多塊錢呢,等錢取出來後,我也算一個小富婆啦,陽陽你有沒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姐姐給你買呀。”
阮陽沒說話,阮昭耐心的等著。
“……巧克力,最貴的。”
“好。”她忍笑的答應。
之後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房間最後又恢複了安靜,等到身邊傳來淺淺的呼吸聲時,阮陽才慢慢睜開了眼,她目不轉睛的盯著天花板,直到眼睛痛了才輕輕眨了下。
她恨的人就在身旁,她以前無數次想親手掐死她,可當真正麵對時,那股勇氣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為了一個人而毀了自己,那是不對的,好不容易重生了,她以後會有更好的人生。
心裡這樣安撫著,阮陽深吸了口氣,閉上眼朝裡麵挪了挪。
一夜好夢。
-
早上兩姐妹一起去的學校。
高畔還在睡懶覺的時候,她們已經走了。小區離南中不遠,公交車也就四個站,但早上屬於高峰期,人特多,為了不被擠成肉餅,阮昭便載著阮陽騎的自行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