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賽點, 也就隻剩我們顏書毓顏教授了, 擂主依然是阮昭, 您現在是什麼心情呢？比如會不會覺得壓力很大？有什麼話想和大家說的？”主持人問。
“阮昭很厲害，”顏書毓淺笑，語氣不急不緩的溫聲道，“壓力肯定是有的，我會儘力。”
他說這話時，態度自然而隨意，觀眾其實並沒有在他身上看到所謂的壓力。
顏書毓，帝都B大教授。
光是這個頭銜，就讓許多人驚歎敬畏。
更何況他如今才三十歲出頭，很年輕, 不管是真實年紀還是外表。
要不是他親口說了年紀，阮昭和現場大多數人都以為他不到三十歲。
他這個年紀，氣質已經沉澱。
像一杯釀酒，時間越久，便越醉人。
這是個真的君子。
像一副藏著無限深意的畫卷。
阮昭才是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顏書毓很厲害, 比她和其他選手更甚，她不得不這麼承認，但同時，她又感覺很興奮激動, 就連雙手握住的指尖都在顫抖。
可心裡情緒再怎麼翻騰, 她的神情依舊平靜如常, 要是不細致觀察, 大概任誰也察覺不到她真正的心情。
說實話，阮昭連續和前麵九名選手PK，大腦其實有些疲倦了，雖然中途主持人有以聊天的方式讓她休息。
觀眾席。
季佑林直勾勾地盯著阮昭，頃刻他皺了皺，察覺到她似乎有一絲不對勁，但還來得及疑惑，褚若霜就開口說話了，“阮昭在緊張。”
聞言，周圍的人下意識朝她看去。
無論是高畔幾人還是現場不認識的觀眾，他們都很好奇她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褚若霜視力好，觀眾席和舞台的距離即便不能清楚的看到阮昭臉上極其細微的表情，可從動作上她也能感覺得出來。
阮昭的食指微微摩挲手背。
這是她平時很少出現的小習慣，代表她心裡麵其實在無意識的緊張，和前麵選手PK時，她神情顯然是遊刃有餘的。
“顏書毓很厲害。”
所以阮昭守擂可能有點懸了。
阮陽默了默，認真地看著阮昭。
這個時候，誰也沒再去想剛才的事。
-
“兩位請做好準備！”
“請聽題——”
主持人一說話，觀眾們心不由提起來。
他們這些隻是看答題都覺得有點累了，更彆說舞台上真正比賽的選手們。
“人的腦電波和劃分為四個階段，頻率最低的是哪一種腦電波？”
阮昭：“δ波。”
“大掛鐘敲6下要3秒，那敲12下要多少秒？”
顏書毓：“66秒。”
……
兩人一開始答題，臉上神色便全部收斂。
本來感覺很好相處的人氣場頓時兩米八，換做平時，是大家絕對不敢去靠近說話的那種。
他們按照順序一人一題的回答，答題時間都在短短的兩秒鐘之內，給人一種十秒鐘其實也很長的錯覺。
隨著題目數量的不斷增加，兩人的情緒依然沒有任何起伏，宛如像是真的機器人答題。
題目從政史地到數理化，再延伸到音樂美術電影賞析生活常識等等，總之隻有你猜不到的，沒有節目組不敢出的題。
大家明顯看得出來，他們的心理素質都很好，時間越久，大腦越冷靜，這種時候，答題或許就並沒有那麼重要了，拚的是運氣，看誰先遇到自己不會的題目。
但這兩人有不會的嗎？
眾人把這個疑惑放在心裡。
“《倫敦德裡小調》是哪個國家的民歌，什麼樂器演奏的？”
阮昭：“愛爾蘭，小提琴。”
“請看大屏幕，唐朝婦女化妝順序圖，臉部妝麵名稱放大的三部分的專業名稱是什麼？”
顏書毓：“花鈿、斜紅、麵靨。”
“請聽旋律——”
“請問該曲的作曲人是誰？”
聽到音樂，有些觀眾立馬就笑了。
不用懷疑，這題應該算最簡單的，他們終於也有能輕鬆回答的題了，這不是最近還挺流行的歌麼，基本上聽幾遍就會唱。
該輪到阮昭答題，結果在大家的注視下，她神情難得多了分僵硬。
默了五秒後，她道，“過。”
眾人：“？！！”
這是阮昭第一次使用擂主的權利。
選擇不答，轉而由參賽選手作答。
……所以阮昭居然不會？
不止在場觀眾，就連主持人和導演組都愣了下，要不是阮昭說過，他們都忘記了擂主還有這個特權。
而知道事實真相的高畔莫名歎了口氣。
昭姐她今天大概是運氣不太好唉。
“額，請顏書毓選手回答。”
“胡彬。”
“正確！”
“請看大屏幕，由圖認出下麵的建築是？”
——屏幕上的圖片被完全打碼，隻留了一個圓柱體。
阮昭：“泰姬陵。”
……
答題數目還在增加。
但眾人還沒有從阮昭直接過題的行為中反應過來，他們還在疑惑。
阮昭她剛才居然不會？真的假的？她前麵連那些什麼交響樂都知道，沒道理不會這道題啊。
在他們困惑之時，兩人又各自答了十幾題。
隨後——
“當前流行歌曲《XX》第五句歌詞是？”
阮昭難得再次沉默了。
這首歌她曾經好像是聽過。
南中廣播好像也放過吧，開頭怎麼唱來著？
十秒鐘的時間第一次變得很快。
幾乎是眨眼間就倒數完畢。
現場觀眾靜默了幾秒。
“……很遺憾，因為在規定的時間內沒有回答出正確答案，所以算答錯。”主持人笑容不變，“也恭喜我們顏書毓顏教授攻擂成功，成為本期擂主直接晉級！”
語罷，觀眾席掌聲瞬間湧起。
舞台上的人沒有說話，都在等掌聲結束。
阮昭抬眸看向觀眾。
從她的視線可以看見坐在下麵全部的人，他們有的笑著、或難過著等等，站在舞台中央的視野很廣，幾乎每一個人的神情都能看見。
她盯著某個方向，驀地勾了勾唇。
這大概是阮昭從比賽開始到現在最燦爛的一個笑容。
不一會兒，有年紀不大的女生哭了出來。
沒有理由的，就是突然湧上來的淚意，洶湧澎湃的像止都止不止。
-
“我們阮昭作為首發擂主還是非常厲害的，她的實力咱們都有目共睹，如今止步這裡，昭昭有什麼想說的話給大家說說麼？”
全場一片安靜。
仿佛細針落地能聞。
阮昭臉上並沒有被淘汰的失落，她輕笑道，“說不難過肯定是假的，還挺遺憾的，不過我覺得自己最開始做了一個聰明的決定，沒有第一個選擇和顏教授PK。”
說著，她一臉無奈。
神情大意就是她要是真和顏書毓第一PK，可能在第一場就被淘汰了。
阮昭自然輕鬆的語氣讓本來心裡還頗為難受的觀眾們立馬笑出了聲。
主持人也抿唇笑了，“那昭昭，我替大家問你一個問題吧，相信這個問題現場的大家應該到現在都很疑惑。”
阮昭眨了眨眼睛。
“你之前選擇過的那道題是目前一首流行音樂，最後一道你沒答上的題也是，所以昭昭你平時難道是不喜歡聽歌嗎？或者說，是不太喜歡聽某些類型的歌？”
阮昭就知道她肯定會問。
“也不是，”她不太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我……五音不全，不怎麼愛聽有詞的歌，因為聽了也怎麼都學不會，所以我平時的話一般隻聽輕音樂。”
“沒想到我這次運氣居然能這麼好，回去後我一定把最近流行的歌單多聽幾遍。”
她故作頭疼的歎氣，眉眼間卻滿是笑意。
這絕對是真話。
你若是讓阮昭唱一首當下的流行歌，得了，風太大她聽不見！
於是這便是原因了？
明白後大家哭笑不得，這麼輸也實在太慘了叭。
聽到阮昭這個回答，本來以為阮昭她什麼都會的粉絲們如今卻並沒有感覺心中完美的阮昭形象有破碎，反而覺得她這人更真實了些，就像是變得和普通人一樣，站在舞台上也觸手可及。
昭姐居然五音不全哈哈哈！
想想他們就很高興好伐，這代表他們有一個優點肯定勝過她，比如唱歌比她好聽！
“謝謝顏教授，也恭喜您。”阮昭很佩服這個寵辱不驚、斯文溫雅的男人，一個人有多優秀，其實從談吐和氣質便能感覺出來。
而恰好，顏書毓絕對是頂尖那層的人。
說實話，這個節目和他有點不相符合，她想不到這個人會來參加的理由。
為名為財？不可能的。
把那些俗氣的想法安在他身上都像是一種褻瀆。
顏書毓淡笑，目光溫和，“你很優秀，我聽說你現在還在上高二是吧，有想好大學準備去哪裡嗎？”
阮昭一愣，被這個問題問得頓時有種自己對麵的人是老師家長的感覺。
哦不對，他的確是老師。
“如果是沒想好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個建議。”顏書毓語氣低而柔，像一股春風撲麵而來，他的笑容極具親和力，“其實帝都B大就很適合你，以你的成績，能考上應該很輕鬆，要不要仔細考慮考慮？”
“我之前看了你的成績，你很擅長理科是吧，B大的數學物理化學專業很不錯，希望明年你可以成為我的學生。”
沒有人再吭聲。
好好的一個綜藝節目，之後怎麼發展成招生的，他們也不知道，要怪就怪昭姐實在太優秀了吧，人家B大教授親自邀請呢！
“……謝謝顏教授，我會好好考慮的。”阮昭很真誠的道謝。
“不客氣。”
-
最後一場PK完就代表第一期錄製結束了。
阮昭下台後，主持人和顏書毓還在舞台上聊了會其他的，等全部收工時，已經是中午。
有的選手早就提前先離開了，有的則還等著。因為導演說錄製完節目後要請大家去吃大餐，下午沒其他事的選手自然會留下，不過阮昭也不打算去。
畢竟她身邊帶著四個小朋友。
要是都一起去，那怎麼好意思，雖然李導肯定不會拒絕。
直到觀眾們都離開了阮昭才走。
阮陽幾人在等她，隨後他們一同出去的。
一路上，大家都沒有說話。
結果他們一出去，站在角落跺腳的幾個小姑娘便迅速跑了過來把他們圍上。
學霸來臨今天錄製節目的事很多人都知道。
沒能進去當觀眾的，隻能失落的在外麵等著，天氣冷，時間又久，很多人沒了耐心就提前先離開了，最後隻剩下幾個人還固執的等著。
其中就有晏薇。
她算是阮昭的死忠粉，用她朋友說的話，她追阮昭的行為簡直和娛樂圈粉絲追愛豆一樣，大冷天的不乖乖在家躲被子裡，非要跑出來。
雖是這麼嫌棄著，但她朋友還是陪著她。
等得就要不耐煩又肚子餓時，阮昭終於從裡麵出來，但感覺她身邊氣氛有點不對。
朋友話沒說，就看到晏薇和其他幾個女生圍上去，她一臉無語，隻能也跟著跑過去。
“昭姐昭姐！你終於出來啦，節目錄製是不是完了啊？”
“昭姐，你打算什麼時候回A市啊？要不要在帝都玩兩天再走？”
……
姑娘們七嘴八舌的問。
保安見此，連忙大步過來準備攔住她們，她們膽子再大心裡也還是怕保安大叔的，見到他人過來後，就迅速乖乖閉嘴，然後站著。
“不要在這裡圍著！不要大吵大鬨！”
保安嚴厲的大聲批評，幾個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再說話。
“抱歉，我們這就離開了。”阮昭回神，朝她們目光示意了下，隨後大家一塊兒安安靜靜地走到了馬路邊停下。
這些女生似乎是阮昭的粉絲。
所以阮陽他們也不好意思說什麼。
“昭姐，我們其實都是你粉絲！”其中一個小姑娘先開口，大概是給阮昭添了麻煩，她說話底氣頗為不足，“……對不起，我們剛才就是有點激動。”
“沒事，”阮昭笑了笑，見她們臉頰發紅，特彆想把脖子都縮在衣領裡的模樣，目光一閃，“天氣挺冷的，要不我請你們去喝點東西？”
-
於是，大家也不清楚怎麼就到了奶茶店。
阮昭給每個人都點了杯熱騰騰的珍珠奶茶，捧在手心裡格外的溫暖，整個心都像是裹上了一層蜜糖。
“……謝謝昭姐。”幾個小姑娘心裡感到格外的不好意思，但阮昭都買了，她們根本拒絕不了。阮陽幾人一直沒說話，她們也知道他們是阮昭的朋友和妹妹，便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兩眼。
果然，長得好看的人，身邊的朋友也都是漂亮的漂亮，帥的帥。
這到底是什麼原理呢。
“節目的事情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們，導演要求要保密了，抱歉。”
“沒事沒事，我們不好奇。”
不好奇才怪呢。
阮昭忍笑，“我們可能會在帝都再待一天，也許明後天就回A市，不過目前暫時還不確定，提前祝你們新年快樂。”
“現在中午了，你們吃飯了沒？”
“……沒。”
“趕緊回家吧，外麵冷，以後出門記得穿厚點，我們還有事，那先走了？”
“昭姐再見，昭姐妹妹朋友再見！”
她們開心的揮了揮手，人都坐車走了還一臉的興奮激動，幾個小姑娘捧著奶茶在原地跳。
本來之前還冷的，如今全身倒是暖洋洋的。
“昭姐真好啊，又好看又溫柔！”
“昭姐朋友也都長得好好看，你們說會不會有一個男生是昭姐男朋友啊？”
“呸呸呸，昭姐說了不早戀！”
她們聊著聊著又聊到阮昭身上。
粉絲自帶美顏濾鏡功能，把阮昭翻來覆去的誇了一萬遍也不嫌累。
晏薇也很高興，不過她性子一向靦腆，很多話說不出口，她朋友太了解她了，她心情略複雜，捧著奶茶也算終於明白了原因。
兩人和其他幾個女生分開後就一起去找了個地方吃午飯，在外麵吹冷風等了幾個小時，她們倆其實早就餓了。
吃飯時，晏薇抬頭忽然靈光一現，想到了季佑林。本來她隻注意看阮昭的，但他的相貌實在不容忽視，她便看了兩眼，第一反應是感覺好像有點熟悉。
肯定得熟悉啊！
他不是那個曾經的帝中校霸嗎？？
此刻阮昭坐的車內。
氣氛陷入了詭異的靜默。
司機師傅是季佑林家的，他們人多，打車也不方便，坐公交車又很多人，所以季佑林便特意讓他家司機來接的，如今他們打算去吃午飯。
阮昭坐在褚若霜和阮陽的中間。
兩個男生坐在後麵，沒一個開口說話。
阮昭左看右看，倆小姑娘都一副不願搭理的模樣，阮陽正麵無表情的咬著奶茶吸管，沒喝就咬著玩，顯然心情不太愉快。
她歎氣，“我請你們吃飯行不行？”
“昭姐大方！”褚若霜不嫌事大，悠哉悠哉的調侃，“你對粉絲可真好，又給親又請客，你倒是說說咱們有什麼事？”
語罷，阮陽果然更不高興了。
小姑娘轉頭直勾勾地盯著阮昭，似乎想聽她給個什麼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