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秘密、助益(2 / 2)

朱嬤嬤眨眨眼睛,不信邪的自己往翠華囊裡掏一掏,空空如也。“芥子納須彌!”朱嬤嬤方叫出聲來,就趕忙捂住嘴。

朱繡看著她姆媽一眨不眨,隻怕姆媽覺著自己是個邪祟。

朱嬤嬤怔愣了下,看向朱繡,見朱繡正瞧著她,惶惶不安的樣子讓她一下子就心軟了,“罷,也不必做道場請仙人了,這東西必定是好的……”

朱繡這才敢說話:“姆媽不問我?”

朱嬤嬤搖搖頭,忽豁然笑了:“我閨女好運道,必是有來曆的,托生這一世,叫我撿著了。”竟有些自得的意思。

說著把翠華囊擱在朱繡手裡,給她擦擦額上的汗,道“常年裡,各地都有什麼神仙賜福、狐仙嫁人那等神神怪怪的事情傳揚開,雖說大多是以訛傳訛,可裡頭未必沒有兩件是真的。況且如今僧道盛行,這裡頭也很有些是有些法力能為的。譬如這府裡寶二爺的乾娘馬道婆,在都城大戶人家的後院裡就極有名……”

朱嬤嬤沒說的是,就是皇家也有幾件奇異的事。而且懾於皇威,等閒手段術法都不能起效,但一旦有效,必然會禍及許多人,這也是曆朝曆代皇家都忌諱魘勝之術的原因。本朝太上皇的嫡長子,壞了事的義忠老親王謀逆之事裡,宮中就有傳聞是有人魘鎮太子,因這句流言宮女太監死的不計其數。

朱繡見朱嬤嬤不問翠華囊來曆也暗自鬆了口氣,她不願欺騙姆媽,這來曆又說不得,掩過去也好。當即把翠華囊的奇異之處說了,聽得朱嬤嬤眼中異彩連連。

朱嬤嬤聽說裡頭竟然還有一大半是空著的,連聲道可惜。忙把擱著莊子地契的匣子拿過來,道:“還是見得少,沒成算!有這個,能做多少事情……用這裡養過的水兌水澆灌,再從莊子上把菜蔬糧食運過來,咱們怎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吃?莊子裡有池塘有土山,魚蝦螃蟹、雞鴨牛羊都可以養……你要的那些藥材食料,不都可以自己來種嗎,自己莊子的出息誰管的著你賣了還是放起來了……這莊子也不用招佃戶,索性買人便宜些。”

在朱嬤嬤嘴裡,這就是座金山呐。朱繡往常隻用它做些吃食藥膳,實在是大大的埋沒了。

朱嬤嬤還道:“這些竹筒,你就留著擺弄罷,我叫人外頭訂些好木料的酒桶去。買來放幾個在這院裡,接些雨水窖起來,日後也有個說頭。”這是嫌棄竹筒小家子氣了。

娘兒兩個說罷,朱嬤嬤頗有大乾一番的勁頭,隻是她謹慎慣了,拉著朱繡叫她把合計的這些都寫下來,再三斟酌後,才想把紙擱在炭盆裡燒了,又拍拍腦袋叫朱繡收進翠華囊裡。

朱繡把往日攢的銀子都拿出來,足有三百多兩。朱嬤嬤也不跟閨女說虛的,把整三百收了,其餘碎銀角子仍舊叫她自己花用。

末了,朱嬤嬤又囑咐道:“繡丫頭過幾日就說往年存下的雨水、露水用完了,再不許從這裡頭往外拿東西了……以後也是,外頭存放多少水,你隻能換不能憑空從裡頭拿出來;其餘的不管是藥材還是食蔬,隻可以從莊子上運來的你偷換些,這府裡采買的一概不能碰。往日你還算謹慎,隻還不夠,這不是咱們自己的地方,人多眼雜,保不齊就有那等有心人,萬一露了痕跡就萬死了。”

朱繡本也這麼想的,自打姆媽和林姑娘來了這半個多月,她拿出的來水不少了,也該用沒了。況且馬上就到雨水了,過了這節氣,雨水又可以重新存上了。

朱繡回去,才想起來本來要和姆媽商量的事給忘得一乾二淨,也不願叫姆媽再操心,索性自己看著辦了。

那頭,朱嬤嬤比朱繡想的還要謹慎,她換上出門的衣服,就要去鼓樓西大街,去找乾兄弟托他先買座小宅子,還要在七八品小官兒住的文勝街附近的宅子才行。朱嬤嬤沒來揚州前就寄信讓繡兒她舅舅打聽著了,這一回,程舅舅一塊覓著兩處好地方,朱嬤嬤相中了通州的莊子,無力再買文勝街的宅子,隻得暫時擱下,想等攢下錢再說。

可繡兒身上那寶貝叫她下了心,這東西雖是寶貝,可誰知道什麼時候突就沒了。人說狡兔三窟,朱嬤嬤覺著還是彆都指著這個保把。置辦個宅子,挖個地窖,存些好藥材好酒好水的在裡頭,就是日後造化真到頭了也不怕。

程舅舅叫姐姐忽就來了,忙請到後堂去。才聽說來意,就笑道:“我才說姐姐必得後悔。這宅子實在是好,雖說是三進,可那麼大個花園子呢,且又清淨又安全,雖賣的貴些,但錯過去就難再尋著了,是以我壓著中人叫再等兩日……本想明兒再勸你呢,你這就來了。”

程舅舅一疊聲的命人去請中人,親手捧了茶又道:“姐姐若手裡不寬裕,我先墊上。你不知道繡丫頭能乾著呢,才使人給我送信來,說要做些方勝葫蘆、卍字荷包、各式吉祥絡子…金壽字樣屏風,老聖人萬壽,我也正思量這事呢,她先提出來了,給我信上寫的那些花樣子更有新穎精巧沒見過的。”

朱嬤嬤笑的更歡實了,打開自家帶的包袱,裡頭有七百多兩,想了想,拿出五百兩來,道:“這裡頭就有繡丫頭自己攢的三百銀,竟是全給我了。其餘的你先幫墊上,我們娘兒們以後再給你。”

程舅舅心裡算算朱繡打自己這裡的分紅,這三百兩真就是傾了家底子了。不由得替自家乾姐欣慰,好命得著個心正孝順的閨女,姐姐後半輩子是有靠了。

想著自己也尋了這些年,愣是沒找著個合心意合眼緣的,搖頭笑道:“合蓋姐姐有福氣的。姐姐先收回去罷,我這裡還替繡丫頭收著兩層紅利呢,攢些時候時候就夠了,下剩的到繡丫頭出閣我給她壓箱。”

朱嬤嬤就笑:“打量我不知道呢,多早晚才堵上你這窟窿。快彆推辭了,下剩的千多兩還得你幫著墊呢。”說著又摸摸自己的眼睛,道:“我這才回來半個月,繡丫頭常常熬些明目清濁的湯食給我吃,我這眼睛比先前好不少,再過些日子也能動手繡物件了。”

程舅舅這下是真不擔心姐姐甥女難過了,甥女手再巧,畢竟年歲小,技藝還遠不及姐姐。若姐姐出手,一副桌屏就能賣幾十兩。想起朱嬤嬤說的清目湯,忙小聲道:“繡兒那個湯方可難得不難得?乾爹這兩年眼神不好了,太醫開的都是些太平方子,不見壞可也不能好,並不大管用。若是湯方上用的東西尋常,姐姐給我抄一份,我給乾爹送去,他老人家在宮裡也能用得上。這宅子的銀錢也不要給了,隻當是方子錢罷了,再者,讓外甥女放心,這方子我必不外傳出去。”

朱嬤嬤原先還不明白,今日見識了翠華囊,心知繡兒的藥方可能有五分功效,另外足有五分是好藥材好水拉起來的,這方子給了乾爹,興許也就和太醫開的差不多。

朱嬤嬤就擺手道:“我回去問問繡兒,若有用繡兒必會給的,你若提銀錢隻怕她就惱了。”說著就指著茶壺哼笑一聲:“這壺裡泡的藥茶難道不是你外甥女給的,說那些有的沒的!”

程舅舅摸摸鼻子,乾笑兩聲,這年頭姐姐甥女忒有本事也不好,想補貼一二也難做的很。

“隻是咱們喝的用的,這藥材都是繡丫頭自己炮製的,她家傳法子和彆家的很不同。就像你這藥茶,照方子配也不是她這個味兒,也沒這好用。要我說,她會的那些東西功效還多在那炮製法子上。這藥材是進不去宮門的。”

程舅舅也為難,這方子給就給了,可炮製手段是各家的隱秘,況且沒個兩年也學不會,這樣一來豈非又是‘太平方’?

尋思半晌,程舅舅忽笑道:“也不難,我上月聽他老人家說今年端陽後就可常回家住了,到時候隻在家裡喝就是了。”

聞言,朱嬤嬤大喜,忙問:“這麼說,乾爹能脫開身了?”

程舅舅眼裡就有了淚意,點頭笑道:“可不是,盼了這麼些年。”這些年他們見乾爹一麵都難,偶然一次還得偷偷摸摸的,這鼓樓西大街都知道自己有個姐姐,後來又有個外甥女,可就是不敢讓人知道乾爹。就是這座繡鋪背後的靠山,人家也隻以為自己靠著姐姐的路子搭上了忠順王府。

朱嬤嬤早就猜乾爹是不是開始就是當今麾下的人,隻是半個字也從不敢說出口,想起來就為他提心吊膽的,如今可算鬆口氣。

姊弟兩個又哭又笑的,外頭家人稟報說中人來了,才趕忙收拾了形容。

朱嬤嬤從鼓樓西大街回來,又給朱繡帶回一包袱的各色珠線、鼠線、金銀線和錦緞。

朱繡正拉著青錦,教她打絡子呢,隻見她兩隻手如飛,不停的編織,不一時就結成一隻大蝙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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