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不知他三叔的怨念,演講完眼巴巴等誇獎。
賈代儒撇過頭,誇獎什麼的明明該是他得到的才對,還想讓他誇,沒門!窗都沒有!
不過他沒誇賈赦不代表沒人誇,熙和帝踱步走來,順手捐了一個金元寶引起一陣捐款熱潮後上下打量賈赦一番,啟唇,“代善生了個好兒子,虎父無犬子!”
賈赦一聽這人知曉他父親,稱呼又極為親熱連忙上前行禮,“小子賈赦拜見先生,不知尊長名諱。”
賈代儒見是黃老爺,也跟著打招呼,“近日黃老爺可還好?”
熙和帝微微一笑,“原本心情不太爽利,出來轉了轉心頭舒暢。”
見到民眾支持地域敵寇積極募捐他當然心頭舒暢。
賈代儒跟著微微點頭,“那就對了,長期悶在家裡心情是不會太好,您也該常常出門看一看新鮮事物才是。況且,在家裡閒著對身體也不好,人總要忙起來身體才健康。”
熙和帝心下一哽,覺得賈代善的弟弟身上的有股傻氣。竟然還沒猜出他是當朝皇上,明明上回老四恭敬的跟在他身後,他知道老四是王爺卻不想能讓一個王爺隨侍的能是誰?他以為是你知我知,隻是大家誰都不捅破的事,卻發現賈代儒這可能是牛皮做的,輕易捅不破。
難道他看起來像是閒人?熙和帝懷疑自己鬢角的白發白長了。和他談話很容易聊天聊死,乾脆轉頭問賈赦。
“你剛才講的極好,隻是這募捐款你待如何處理?”
賈赦胸有成竹,“募捐款分為五份,一份捐入國庫用來發放兵士的開拔銀或是餉銀,另外三份像天下商人招標,其中一份用來買糧,一份用來買布匹棉花,還有一份采購藥品。”
熙和帝徐徐點頭,“你考慮地很到位,剩下一份可是用來護送糧草衣物的?你能調動那麼多力夫嗎?”
他覺得賈赦的心很好,就是沒考慮周全,調動力夫需要朝廷下徭役的。
賈赦瞪大眼睛,脫口而出,“當然是我買誰的東西誰負責運送到前方,我又不傻白花一份錢,當然要提前和商人說好尾款在貨到前方後才付的。商人走南闖北,讓他們押送東西又快又省也安全。”
熙和帝有點鬱悶,難道他真的很傻?運送糧草不但要徭役百姓耽誤農時,還造成許多不必要浪費。
看來他真的該好好想想如何徹底利用商人了。
“那你最後一份用來做什麼?”他問。
賈赦想也不想,“衣物被褥鞋襪都需要婦人縫紉,最後一份是她們的工錢。東西要得急,婦人們勢必要熬夜做,我打算給每件東西工錢開高一些。”
熙和帝越看越覺得賈代善生了個好兒子,思慮周全,關鍵是觀他年齡不大。長大後定然會是大慶的能臣乾吏。
被抓壯丁做登記工作的賈政耳尖地聽到了縫紉二字,拉著衣服上的線跡觀察半天,突然腦子一熱。
“哥,你支持我點研究經費,我回去研究研究縫紉機,絕對比婦人手縫要快。”
賈赦想也不想拒絕,“今天募捐完就陸陸續續讓婦人開始縫製,哪裡來得及,你好好登記。”
然後歉意地同熙和帝道,“這是舍弟,一天到晚就喜歡研究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絕非貪圖募捐款。”
說著,狠狠瞪了一眼賈政。
這話被人聽取誤解以為他以權謀私給自己弟弟好處怎麼辦?那可是跳進黃河洗不清。
反倒是熙和帝對賈政的話有幾分興趣,“無妨。”
而後饒有興趣地直盯著賈政,“何謂縫紉機?”
賈政這才注意到熙和帝,頓時隻覺得對方雖然笑著,那雙眼精光四射冒著駭人的光芒。加上對方不怒自威的氣勢,他的一分膽怯變成了十分。
“就、就,就是……”竟然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熙和帝在心裡直搖頭,索性賈政年齡尚小,如此表現也不是說不過去。再者,誰家生孩子不是一個白麵饃饃搭一塊發糕,哪有個個成才的。他突然想起推廣拚音推廣到現在還沒步入正軌的老三,真是塊發糕,若非怕他和甄貴妃臉上掛不住早就想讓老四去推廣拚音了。
他當時絕對腦袋進水,甄貴妃枕邊風一吹覺得也得給老三一個機會。
倒是賈赦恨鐵不成鋼瞪了一眼弟弟,“雖然我不知道什麼是縫紉機,但肯定是有用的,您彆看我弟弟膽小那是因為他喜歡安靜研究,不太接觸外麵事物而已。”
“哦?”熙和帝無可無不可,知道這是小娃娃給自己弟弟找回麵子呢,感歎賈赦是個好哥哥。
再一看賈政崇拜地看著賈赦,年近不惑的熙和帝一下子想到自己幾個兒子麵和心不合的樣子,心底有些不太舒服。
“比方我弟弟頭兩年發明了呲水槍,可好玩了,還能澆花呲狗。”賈赦想了想說。
賈政哆哆嗦嗦地在旁補充,“水槍有了新進展,強度可以把樹上的黃葉呲下來,這樣初冬樹木就不會因為雨夾雪壓斷了。”
熙和帝一頭黑線,越發不相信賈政的‘發明’了。
弄一個水槍就是澆花呲狗,加強版也不過打打落葉,純屬閒著沒事乾吧!
了解地差不多,熙和帝手頭還有一堆事做,準備回宮。這時,人群中突然一人爆喝,“小賊,哪裡走!敢透偷到爺爺這來,讓你看看我張大拳頭是不是吃素的!”
幾人望去,卻是那個絡腮胡子張大取從家錢回來被一個小賊摸了荷包,正抓著人打呢。幾拳下去,那小賊臉上身上又青又腫。
賈代儒看清小賊,嘶了一聲,看模樣不過有是個**歲。
“住手,住手!”他急忙擠過去阻止張大,“再打要死人了。”
張大這才住了手,衝著小賊吐口水,“奶奶的,平時小偷小摸就罷了,打仗的錢也偷!沒心肝的狗玩意兒!”
他罵的難聽,小賊習以為常地爬以來,表情平淡至極隻在不小心牽扯到臉上傷處才嘶嘶了幾聲。
張大罵了一句,便不再理會小賊,後者立刻變了神情一臉油滑,“多謝義士相救,日後若有需要小子定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這樣說著,卻渾然不似真的要報答的模樣,擠眉弄眼,賊相畢露。
周圍有人和賈代儒說,“先生心善錯待了人,這種小賊死不悔改,您不該對他們心生憐憫的。”
賈代儒注意到小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仿佛他們的話和瘙癢一般,然而瞳孔卻縮了縮。
“誰天生是個賊。”賈代儒平和道。
周圍人嗤了一聲,“他臉上都掛相了還不是賊,先生衣襟亂了趕緊查查是不是少了些什麼。”
賈代儒低頭一看,衣襟果然亂了,塞在裡麵的演講稿不見蹤影。轉念一想,若是此時說自己有東西不見跟前的小童定然又要被人懷疑,便肯定道,“不過被人擠亂了,哪裡丟東西,可不要亂說。”
另一頭,熙和帝勾唇冷笑,“倒是個心善的,也太迂了些。”
底下人將掉落的演講稿撿給他,他沒有彆人東西不能看的觀念,順手翻開看了兩眼,不禁癡了。
策論還能如此寫?雖然讀起來不會令人滿口生香,卻也可謂字字珠璣。
拿著這樣一份演講稿,熙和帝覺得完全可以照搬著做。
難怪賈代善是弟吹,他這個庶弟果然是個不世出的大能,等熙和帝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賈赦臉紅脖子粗,賈政也低聲喃喃自語,在場無人不嘩然。
隨侍忙低聲和他說,“他要收那個小賊入賈氏族學!”
熙和帝的眼睛驀地瞪得老大,收一個小賊入族學,賈代儒發瘋了嗎?不說那個小賊能否改過自新,但他收賊入學就不妥當。讓外人如何看待賈氏族學?和賊當了同窗,裡麵的學子出來恐怕連頭都抬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