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賈代儒沒走多遠,身後跟先後追來了兩批人馬,打頭的是皇上派人來問話的。緊接著,又一大批明顯是下人裝扮的人吵吵雜雜跟了上來。
他們是學生家長派來尋人的,如今自家少爺沒尋上便派一兩個家下人過來守株待兔。反正家長們堅信,他們的娃兒肯定是奔著賈代儒去的,什麼看森林、草原、大海,都是假話。
這些人比起訓練有素的錦衣衛可差遠了,也不像賈代儒的車隊都是橡膠輪子跑得輕快,一路跟著十分辛苦。況且他們隻是一群無組織無紀律的雜牌軍,其中一些下人還因主家之間不太對付相互看不上眼,有人車輪陷進坑裡,絕對會有一些人不幫忙不說抄手在旁看笑話,越發拖累了行程。
好在賈代儒比較體貼,放慢了腳步,他們沒將人跟丟,隻是錯過驛站就是難免的了。在村莊借宿成了件家常便飯的事,這日,夜幕降臨,一行人趕到了一個村莊。
“呼,太好了,不用露宿野外了。”被史氏委以重任前來照顧三老爺的錢有財含著兩泡眼淚,他太難了。
史氏因他辦事穩妥特意派他跟在三老爺身邊管事,本來嘛,從一個小管事到三老爺身邊的大管家他隻有高興地份。
彆看三老爺是庶出,擱彆人家已經是旁支了,可他們三老爺不一樣。人還是榮國府的老爺,不但老爺太太看重,還是兩榜進士,文曲星下凡。跟三老爺去北郡隻是暫時的,早晚還是要回榮國府的。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跟著三老爺頭一件要適應的就是露宿野外,若非那群人拖拖拉拉耽誤了行程,按照他的安排哪裡會出現露宿的情況。
走了一路,大半的路程都是露宿,饒是他隻是一個下人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看著大約有百戶之多!”錢有財繼續激動,村子大說明能騰出來住人的地方多,裡長家也會更寬敞一些。
他連忙帶人趕到村子安排開來,他們身份擺在那裡,手上又不差錢,到哪裡都受到村人的歡迎。
這次也不例外,裡長家有產婦不便入住,但裡長也殷切地將他們安置妥當。因為他們人數太多,有幾戶住房齊整地幾乎是一家子都搬出來騰給他們住。
半夜,突然下起了大雨,被雷電驚醒的錢有財聽著嘩啦嘩啦突如其來的暴雨不禁慶幸起來。要是露宿趕上這麼大的雨就是有帳篷人也受罪。
複要睡去,忽又聽見一陣窸窸窣窣地響動,忙起身查看,原來是三老爺起身了。
“三老爺可是要如廁?小的去拿恭桶。”錢有財忙道,村人的房舍小,隨行帶的恭桶還在車上。
賈代儒擺擺手,“外麵有嬰兒的哭聲。”
錢有財愣了愣,豎起耳朵果然隱隱聽見嬰兒啼哭,時有時斷,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聲音打著顫,“三、三老爺……莫非……是**?”
錢有財展開了他驚人的想像裡,“該不會不這個村莊其實是墳地吧!書上都這麼寫的,路經一個村莊,早上起來發現是一片荒塚……”
他的聲音有些尖銳,立即被雨聲壓住了。
人類的想象力真不公平,有的人想象力能促進科技進步,有的人……賈代儒輕瞥一眼把自己嚇得不輕的錢有財。
有的人想象力隻會把自己嚇著。
“是了,荒郊野外怎麼突然就出現一個村莊,還有,的這場暴雨也來得蹊蹺。”錢有財越是分析,越是覺得自己想的對,幾乎嚇破自己的膽子。
賈代儒無語,隨他去了,徑自出門去尋嬰兒。
秋雨涼寒,嬰兒可經受不住,果然,在一處水窪裡看到了一個光著身子的小嬰兒。紅彤彤皺巴巴,臍帶還是新鮮的,是有人故意丟出來的。
他們誠心讓嬰孩死。
賈代儒出奇地憤怒,剛出生不久的嬰兒小貓兒叫似的低低悲鳴著,聲音越來越弱。賈代儒忙撿起孩子,小心地抱在懷中。
嬰孩身體冰涼,賈代儒抱著孩子快步走回住宿的屋舍,錢有財還在絮叨著自己嚇自己,他甚至沒有發他家三老爺離開。
猛然聽到耳邊嬰孩的聲音嚇得幾乎跳起來,打量了嬰兒半晌功夫,“是真的嬰兒呀!”
再一看三老爺身上淋濕,慌忙喊醒睡得香的小廝們,“沒看見三老爺衣裳都濕了,還不趕緊去拿乾淨衣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