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將太子妃抱上轎輦的事,第二天就傳遍了整個後宮。
“聽說昨日太子妃在明月宮受了些委屈,可把太子殿下心疼壞了,這才親自抱著太子妃上轎輦。”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太子知道太子妃出事後,從宮外飛奔回宮,一路上歇都沒歇一下。”
“嘖,太子對太子妃這份寵愛真是難能可貴,尋常人家的夫妻都不見得有這般恩愛呢。”
“誰說不是呢!不過話說回來,太子妃嫁進東宮也有半年了,她那肚子怎麼還沒動靜啊?”
“難道是太子殿下的身體……?”
宮巷裡,掃地的小宮女們又是豔羨又是感慨的議論著。
不遠處的宮牆之上,裴靈碧鐵青著一張臉,冷嗤道,“就裴延那個半條腿邁進黃土的病秧子,還想有子嗣?嗬。”
一襲寶藍色錦袍的裴長洲背著手站著,他知道昨日裴靈碧在明月宮落了個沒臉,回去後還被母後數落了一頓,所以這兩日就跟吃了炮仗一般。
他也不去惹她,自己想自己的事。
裴靈碧說了半天發現沒回應,一轉頭見裴長洲放空思緒的樣子,更火了,“皇兄,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裴長洲回過神,道,“在聽呢。”
見裴靈碧瞪著眼看向他,他咳了一聲,安撫道,“好了,昨日就是一件小事,小五還是個孩子,誰給他吃的他就跟誰好,相較於你,自然更向著陶緹那女人的。”
“那女人真是邪門,從前也不知道她有這樣收買人心的手段。皇兄你是沒看到,不但是小五,就連小六和徐貴妃都向著她,對了,還有父皇……就連父皇對她的態度也好了不少!”
“父皇對東宮一向偏愛。”裴長洲道。
“皇兄,你就不怕麼?”
“怕什麼?”
“你難道沒發現裴延的精神越來越好了?從前風一吹就倒的人,現在還能抱起女人了。陶緹那女人成日變著法給他做吃的,他每日飯量都增了不少;除此之外,我還聽說陶緹帶著他練什麼八段錦,還讓禦醫給他調理……”
裴靈碧憂心忡忡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打從陶緹嫁進東宮後,我總覺得不安。她真的變得很不一樣了……皇兄你沒發現麼?”
裴長洲麵色也沉重起來,“是很不一樣。”
裴靈碧道,“她當日可是服了劇毒的!我後來問過禦醫,禦醫說就算及時解毒,也會有部分毒殘留在體內,會讓人變得氣血虛弱,甚至是有嘔血之症。可你看陶緹,她生龍活虎,氣色還比從前好了……”
裴長洲深深看向裴靈碧,“靈碧,你想說什麼?”
“皇兄,你說她是不是鬼上身了?”裴靈碧瞪大眼睛,說出隱藏在她心頭許久的疑問。
裴長洲錯愕,片刻後,他擰起眉,思考起這個可能性來。
沉默一陣兒,裴靈碧大膽的提議道,“皇兄,你說我們要不要找個什麼道士,或是什麼大和尚來瞧瞧?”
裴長洲想了想,還是搖頭,“不妥。且不說她現在是太子妃,和尚道士等閒不能近她的身,一旦沒安排好,被她倒打一耙,告到父皇那去,咱們都得遭殃;若她真是鬼魅,這鬼魅不都是吸食男人陽氣的嗎,她留在裴延身邊,反倒更好。”
裴靈碧心底罵了句“畏手畏腳的慫貨”,麵上卻是不顯,隻道,“或許等中元節宮裡做法事時,再看情況安排一下?”
每年中元節,昭康帝都會請道士去鳳儀宮開設道場,為死去的顧皇後超度祈福。
裴長洲不置可否,隻再三叮囑裴靈碧暫且不要輕舉妄動。
………
瑤光殿,陶緹懨懨的在床上躺了一天。
昨晚她做了噩夢,夢見有人在她做的食物裡下毒,毒倒了一片人,所有人都來指責她,她努力辯解著,嗓子都解釋的沙啞了,可他們還是指責她。
她委屈的大哭起來,喊著爸媽,喊著想回家。
就在她無助的時候,裴延一襲白色長袍,像是神明般出現在她的眼前。
他朝她伸出手,說帶她回家。
等她睜開眼睛,天還沒亮,淡淡的光線中,裴延撐著半邊身子,溫柔的看向她,眸中寫滿關切。
她那會兒有些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一把抱著他,閉著眼睛死活不肯撒手。
最後好像是裴延抱著她,溫聲細語的將她哄睡著了。
雖然知道五皇子的事不過虛驚一場,但陶緹整個人都有些不太好了——
她不想捯飭吃的,也不想吃東西,隻想安安靜靜躺屍。
眼見太子妃連飯都不吃了,瑤光殿上下連人帶貓都急了。
宮人們把希冀的目光放在玲瓏身上,催促道,“玲瓏姐姐,你去與殿下說一聲吧?太子妃平日裡可是最愛吃的,這會兒不吃不喝,可是天塌的大事呀!”
貓咪元寶,“喵喵喵!”
玲瓏糾結再三,沉下氣,“好,那我去紫霄殿與殿下說一聲。”
與此同時,紫霄殿。
結束早課後,裴延想起昨夜陶緹被噩夢驚醒的可憐樣,臉色嚴肅了幾分。
當他以這般嚴肅的神色去找展平時,展平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了不得大事,一顆心都吊了起來,“殿下,出什麼事了?”
裴延清雋麵容繃著,濃眉緊蹙,道,“阿平,你平日裡都是怎麼哄你夫人的?”
展平怔了怔,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等回過神來,他眉眼間露出一絲小小炫耀之色,輕聲道,“臣的夫人賢淑體貼,都不用臣哄的。不過……偶爾臣送她一兩樣首飾,她就能歡喜好幾日。”頓了頓,他看向裴延,“殿下,您這是……難道是太子妃她……?”
展平蹙眉,莫不是這太子妃又鬨什麼幺蛾子了?不應該吧,她瞧著也不像那樣使小性子的人。難道是太子欺負了太子妃?
裴延得到了參考答案,也不再多說,抬手拍了拍展平的肩膀,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