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很快就在長安城安定下來,顧渠去兵部走馬上任,十六年前,他便是兵部尚書,雖時隔多年,但他很快適應了過來。
在朝堂上與昭康帝相對時,昭康帝也沒為難他或是冷遇他,是一個君王對臣子的尋常態度。
不少人見這狀況,心裡不免各種揣測,陛下這是真不計前嫌,打算重新重用顧家了?
朝堂上的風雲詭譎、陣勢變幻,陶緹是毫不了解,她為饕餮閣的事忙得團團轉。
經過這小半年的努力,奶茶憑借著它老少皆宜的口感,迅速的在長安城站穩了腳跟。
長安城有一百零八坊,饕餮閣的奶茶店就開遍了五十個坊市,這勢頭半點不輸現代的那些連鎖奶茶店——
當然,一樣東西火了,自然有人去模仿。
有人見奶茶這麼火,便也擺個攤子賣了起來,價格還比饕餮閣的便宜。
一開始倒是吸引了一些人過去,可顧客嘗過滋味後,高低立下。除了一些手頭拮據的老百姓會買一兩杯便宜奶茶哄哄家裡的孩子,那些不缺錢花的富家小姐和世家貴女,還是更喜歡在饕餮閣買。
一分價錢一分貨嘛,吃進嘴裡的東西,還是選大店更為安心。
且說張氏在洛陽住得舒心,還在洛陽城購置了一套新宅子,並寫信給陶緹,詢問她是否有在洛陽開奶茶分店的打算,若有的話,她可在洛陽當掌櫃的。
陶緹原本就計劃在外地開分店,又考慮到張氏這會兒的狀態,如果手上有些事忙,她也能儘快走出之前那段失敗的婚姻陰影,於是欣然答應下來。
許聞蟬知道後,毫不猶豫的派了長安老店的兩個得力乾勁去洛陽,算作技術支持。
張氏那邊乾勁滿滿,找鋪子、雇勞力、買原料,忙碌且充實著。
眼見奶茶店開得如火如荼,陶緹便與許聞蟬商量起開連鎖的炸雞店,暫定售賣炸雞腿、炸雞翅、炸雞排、炸香腸這四樣。
為了讓炸雞的口味更合適大淵朝百姓,陶緹還調整了好幾次炸雞配方。
所以九月裡連著好一段時間,瑤光殿都會飄出一陣香濃焦脆的肉香味。
彆處當差的宮人們饞得流口水,瑤光殿的宮人及貓咪元寶,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圓潤了起來。
等最終版炸雞腿做好後,許聞蟬一邊吃著金黃酥脆的炸雞腿,一邊哭著摸著自己肚子上的贅肉,“嗚嗚嗚嗚,太好吃了。可我是要減肥的啊!!我怎麼就管不住我這張破嘴……”
哭完,又“嗷嗚”的啃下一大塊雞腿肉,吃的滿嘴油光。
青禾見她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哭笑不得的勸道,“那你吃完手上這個,待會兒就不吃東西了吧。”
許聞蟬立馬搖頭,“不行,阿緹還炸了香酥雞翅,我也想吃。”
青禾,“……”
許聞蟬報複性的吞了一大口雞腿肉,含糊不清的咕噥著,“等炸雞店開起來,我一定好好搞宣傳,唔,到時候長安城裡的小娘子們都來買!要胖大家一起胖!”
陶緹端著炸好的雞翅出來,聽到許聞蟬這“報複.社.會”的話,忍不住笑出聲來。
許聞蟬委屈巴巴的望著她,“為什麼阿緹你每次吃那麼多都不會胖呢?我也太慘了吧,吃多少長多少。”
“大概是個人體質不同吧。”陶緹道,我這可是種族天賦,饕餮要是都胖成球了,那像什麼話。
青禾看著那碟金黃誘人的雞翅,鼻翼微動,隻覺得那濃濃的鮮香味直往鼻子裡鑽,讓她忍不住饞了起來。
她夾起一枚送入嘴裡,雞翅外麵的麵包糠和雞蛋液炸的脆脆的,卡滋卡滋的直掉渣,等咬開那一層脆皮,裡麵的雞肉鮮嫩無比,香濃的汁水在唇舌間穿梭,回味無窮。
“外酥裡嫩,口口流汁,好吃,特彆好吃!”青禾真心讚美道。
許聞蟬趕緊將手中的雞腿吃完,也夾了個雞翅,剛咬一口,她也不住點頭道,“啊,雞翅肉果然比雞腿肉更嫩一些,尤其是翅尖那一點點炸老的部分,真是太香了!”
三人坐在院中邊吃邊聊。
青禾的婚事已經定下了,與許光霽雖不能常常見麵,但有許聞蟬這個熱心小妹在兩人之間來回牽線,今兒個你送我一支發簪,明兒個我回你一個親自繡得荷包,一來二去,感情越發甜蜜。
青禾心中感念許聞蟬的情誼,又想到自家哥哥為情所困的惆悵樣子,忍不住試探的問道,“阿蟬,你日後想要嫁一位怎樣的郎君呀?”
許聞蟬啃雞翅的動作一頓,見青禾睜著一雙清澈的水眸看向自己,頓時猜到她的意思,隻含糊道,“嫁人有什麼好的,我自個兒有錢有地,過得不快活麼?”
青禾見她有心避開,抿了抿粉嫩的紅唇,也不好再問。
吃完雞翅後,三人見天氣不錯,便一起去逛禦花園。
禦花園中景色秀美,這會兒陽光正好,暖暖地照在身上很是舒服。
三人悠閒自在的踱過蜿蜒的石子路,兩旁擺著的花兒多是品種名貴的菊花,諸如玉翎、墨牡丹、墨菊、朱砂紅霜、雪海、胭脂點雪、泥金香等,色彩斑斕,煞是好看。微風一吹,陣陣清雅的菊香拂麵,醉人心脾。
“這一盞胭脂點雪開得可真好。”青禾輕聲道。
陶緹的視線卻落在那略顯普通的白菊上,眼波一轉,有了新想法,興致勃勃提議道,“過兩天你們再來瑤光殿,我就用這白菊給你們做火鍋吃。”
許聞蟬和青禾皆來了興趣,化身好奇寶寶,“火鍋是何物?白菊又是怎麼個吃法?”
“火鍋就是一種暖湯鍋子,唔,那湯底是用老母雞、鴨、豬蹄、豬骨、瑤柱等熬成的濃湯,等湯煮沸後,將洗淨的白菊掰瓣洗淨,投入鍋中,這樣煮出來的湯底,不但滋味鮮美,還散發著菊花的淡淡清香,還解膩健脾。”
陶緹簡單解釋了一遍,青禾眼眸彎彎的笑道,“聽起來很是雅致。表嫂,你若做了這菊花火鍋,我一定來。”
許聞蟬,“我也是!”
三人正聊得開心時,忽然,一道尖利的冷笑傳了過來,“今日可真是晦氣呐。”
陶緹黑眸一眯,轉臉朝拐角的小路看去,隻見來人正是有一段時間沒見的裴靈碧。
她身著一襲秋香色宮裝,整個人消瘦不少,形容憔悴,臉色透著一種久閉於室的不正常蒼白。
此時,她正用一種陰惻惻的目光盯著陶緹她們三人,像是一條爬在樹杈上的毒蛇。
青禾還對裴靈碧有陰影,下意識捏緊了手指。許聞蟬見狀,主動將未來嫂嫂護在身後。
陶緹給了她們倆一個安撫的眼神,隨後,也學著裴靈碧的腔調,感歎道,“唉,誰說不是呢?今日可真是晦氣!早知道出門前就該翻翻黃曆,疏忽了疏忽了。”
原本裴靈碧是在禁足的,可重陽節後,昭康帝定下了裴靈碧的婚期,在十一月初九。
如今已是九月底,也就是說再過一個月左右,裴靈碧就要嫁給周家三郎。
想著婚期在即,周皇後百般向昭康帝求情,昭康帝被磨得煩了,便允許裴靈碧出來三回,讓她透透氣。
作為幾個月難得逛一次禦花園的宅女,陶緹怎麼也沒想到,這種小概率事件竟讓她們撞了個正著,真是冤家路窄!
兩邊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周遭的氣場明顯都壓抑起來。
陶緹是不想搭理裴靈碧的,但裴靈碧或許是關得太久,關得太寂寞了,非得挑事。
她態度倨傲的走上前,打量了陶緹一眼,哼笑道,“聽說神醫徐文鶴正在東宮給太子調養,太子妃若是得空,也讓那徐文鶴給你看看。這都嫁進東宮大半年了,肚子還沒個動靜。你若是不能生,倒不如賢良大度些,給太子選些良娣良媛,還能在父皇與太子跟前賣個好。”
陶緹冷淡的乜了她一眼,半點好臉色都不給她,“我東宮的事要你管?”
裴靈碧慍怒,剛想開罵,就見陶緹轉了轉手腕,淡淡道,“二公主,你要逛園子就逛,若你非得上趕著找不痛快,那我們也是不怵的。所以……你確定還要逞一時的口舌之快嗎?”
裴靈碧見她這副要動手的樣子,臉色白了白,腳步也下意識往後退一步。
她也知道在陶緹這討不了好,便將視線落在陶緹身後的青禾與許聞蟬身上。
她本想對青禾開嘲諷,話都到了嘴邊,才猛然想起,青禾上月被父皇封了郡主,還賜了一門好婚事——定北侯家的七郎,許光霽。
裴靈碧是見過許光霽的,那個清朗俊俏、身形修長的男子,並不比自己心儀的謝小公爺差。
一想到青禾這孱弱的不下蛋母雞都能嫁給許光霽那樣的好男子,而自己貴為公主,皇後之女,隻能嫁給周紹輝那樣的貨色,裴靈碧隻覺得氣血上湧,頭腦發暈。
多虧宮女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她,她才穩住了腳步。
陶緹見裴靈碧這副氣悶吃癟的樣子,心中暗爽,故意“關切”道,“啊喲,二公主你這是怎麼了?臉色瞧著這麼差勁。難道是這麼多日沒出門,乍一出來還有些不適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