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東川沿著牆壁,用腳步丈量,不時低聲提醒跟在後麵的白子慕,讓他小心一點,不要摔跤。白子慕聽到笑了一聲,抬手牽住他衣角,雷東川這才放心一點,拿著手電筒慢慢向前。
老宅後院安靜,有月光灑下。
他們的身影重疊,像是和許多年前那會一樣,兩個半大的孩子,一前一後在院中探險。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個夏日午後,曬成黑小子的雷東川走在前麵,一邊念叨一邊用自己的腳步丈量出“一百步”的位置,跟在他身後的漂亮小卷毛懷裡緊緊抱著一個鐵皮盒子。
……
走在前麵的雷東川停下腳步,他已經成年,比小時候要少走許多步,估摸著快到的時候就伸手摸索牆壁上的石磚,很快就摸到了他們當時做的記號。隻是石磚上麵好像還
刻了什麼凹凸不平的字,摸著和以前不太一樣。
“應該是找到了,你等會,我先看看。”雷東川拿手電筒照著,彎腰看了下。
他看到歪歪斜斜的小字。
石磚內側隱蔽處,刻著他們兩人的名字,隻是比起以前多了兩個字:喜歡。
——白子慕喜歡雷東川。
那是小朋友的筆跡,很稚嫩,但一筆一劃刻得認真,後來像是又被重重描繪過好多遍,字跡很深。
白子慕站在一旁,仰頭看月亮。
雷東川內心被狂喜席卷,像是一場風暴似的,那種感情來的既猛烈又炙熱,嘴角的笑意控製不住,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把白子慕抱住轉了幾個圈。
白子慕臉上發燙,壓低了聲音讓他彆鬨。
雷東川驚喜太過,反複跟他確認:“石磚上的字,是你刻的吧?小碗兒,那會你就喜歡我了對不對?你也喜歡我的吧,對不對?”
白子慕輕輕撞他額頭,帶了點惱怒道:“我當然是喜歡你的!要不然怎麼會,怎麼會……允許你親我!”
雷東川鼻尖蹭了蹭他的,追問他:“什麼時候的事?”
白子慕:“……比哥哥早。”
“嗯?”
“比哥哥喜歡我的時候,還要早。”
這是他們幼年時的秘密基地,而眼前,是他秘密愛戀著的人。
他們一起藏了寶藏,白子慕很小心,他每年都會來重新找一找,再藏得更隱秘一點。再長大一點,他就在他們名字中間寫下了“喜歡”兩個字,後來慢慢的,重複的時間多了,那份喜歡已經不足以表達。
字跡刻在石磚上,所以一直都沒有消去。
又或者那一層疊一層,不停重複刻下的痕跡,代表他們在一起很多、很多年。
雷東川高興極了,還想親親他。
手電筒關了,扔在一旁,庭院裡一下暗下來,兩個人被一旁的樹枝絆倒,摔在地上,幸好有厚厚的枯草,倒也沒事。
雷東川手護在白子慕腦後,確認他無礙之後,保護的手掌變成了掌控的一方,一邊自己靠近,一邊不許他逃。
白子慕略微推了一下,但也由著他去了。
地上有落雪,雷東川伸手一並遮擋住。
他抱著懷裡的人,心跳從來沒有這麼快過,臉上露出一種快活到已經無法控製的傻笑,他一遍遍親著白子慕的額頭,親他挺翹的鼻梁,還有唇角。
他耳邊聽到枯草斷裂發出細微的沙沙響聲,鼻尖是泥土的氣息,而懷裡是最愛的人。
月光皎潔,泥土豐潤。
他能看到月亮,也能觸摸到泥土。
此刻,月亮被他摘到了手上。
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有人拿著手電筒的光掃過,大聲問道:“誰在那?”
白子慕想起身,雷東川按著他,給了他一個深吻。
白子慕:“!!”
等到對方走近了之後,手電筒的光閃爍幾次掃過後院牆邊,疑惑道:“東川?”
雷東川站在牆壁旁,站在那傻笑,他對白長淮點頭道:“叔,是我,我跟子慕在後院溜達一下。”
白長淮這才發現一旁草地上海蹲著一個白子慕,白子慕摸索著找到一個手電筒抱在懷裡,蹲在那,低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含糊道:“我哥陪我出來找點東西。”
白長淮道:“很重要的東西嗎,什麼樣?我也幫你找。”
白子慕道:“沒事,我倆以前藏的,爸爸你回去睡吧,我們一會就回去。”
白長淮一瞬間就軟化了,溫和道:“好,那你忙完了早點回房間,剛下了雪,外麵冷。”
白子慕答應了一聲。
等人走了,雷東川彎腰去扶他,卻發現白子慕站不太穩,剛才被他撲倒的時候似乎晃到了腳腕。
雷東川心裡自責,蹲下身道:“怪我,小碗兒你上來,哥背你回去。”
白子慕趴在他背上,手指戳了戳他小聲道:“下回不許亂來,就算要……”他說到一半頓了下,又問,“哥,你想跟大家說嗎?”
雷東川點頭道:“想。”
白子慕過了一會,伸手抱住他:“那就算要跟家裡說,也得做個計劃,不要嚇到大家。”
雷東川笑道:“好,都聽你的。”
白子慕腳隻是晃了一下,但是因為傷的是之前在藏地車禍時候的那隻腳,雷東川有些緊張,找了一堆藥都想給他用上。
白子慕道:“不用這麼多,隨便塗點藥膏就行了。”
他們這邊動靜有點大,白長淮聽到之後走過來,看到白子慕有些紅腫的腳腕微微擰眉,立刻洗了手過來給他查看:“送我那邊去吧,我帶了藥酒,我給他揉揉。”
雷東川乾巴巴道:“不了吧,叔,您和董姨好不容易見著,你們晚上說說話。”
白長淮道:“不忙,我先照顧子慕。”
他親自接手,抱著白子慕去了隔壁。
雷東川繞著房間門外轉了幾個圈,不得其門而入,隻能悻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