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病弱知青(1 / 2)

一到新世界, 木離就感到一陣窒息。

水流衝擊著身體, 冰涼的河水灌入鼻腔和喉嚨,進了水的肺部傳遞出密密麻麻的刺痛。

呼吸困難,胸口憋悶, 使勁掙紮了幾下,木離掙開眼睛,借著身體最後一點力氣, 慢慢向岸邊遊去。

艱難地上了岸,木離緩了一陣, 待腦海中的暈眩感稍微減輕之後,他瞬間接收了分魂的記憶。

分魂轉世名叫謝君白,父母都是首都醫院的醫生,因為受出國學習的學生牽連, 在一些老朋友的周旋下,被下放到首都郊區的農場。

他還有一個哥哥, 名叫謝君華,在西部鐵道部隊當鐵道兵, 在父母出事之前,就已經許久未曾有過音訊。

謝君白身體先天不足, 從小就是個藥罐子,他性格清高迂腐, 又有些文人意氣,父母被下放後,因不喜同學們閃閃躲躲的態度, 再加上國家號召上山下鄉,提出了“堅持鄉村乾革命,廣闊天地煉紅心”的口號,他左思右想後,就加入了知青的隊伍。

同行的人中,和他插隊地點一樣的有兩個人,其中一個相貌剛毅的叫何維軍,另一個長著娃娃臉的叫衛援朝,兩人的父母在同一家機械廠工作,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

何維軍性格穩重又熱心,見他身體不太好,一路上十分照顧他,而衛援朝的表現有些奇怪,似乎總是有意無意就要刺他幾句。

謝君白一開始還以為衛援朝對自己不滿,後來私下問起時,見衛援朝一臉茫然,便以為他是性格如此。

到了a縣的趙家屯後,大隊長就將他們安排進了知青大院,休整了一天就開始乾活。

謝君白從小沒做過重活,下了幾天地身體就支撐不住,靠著國家發放的口糧堅持了一年,等到安置費花完的時候,就過上了餓肚子的生活。

同院子的老知青們對他不是很友好,因為身體原因,他乾活總是出岔子,因此在他又一次生病斷糧之後,大家都不願意管他,除了何維軍。

被何維軍接濟了一段時間,謝君白感激又羞愧,他覺得自己不能白吃白喝,心一橫就去了後山,準備碰碰運氣。

悄悄在山上轉悠了半天,他捉到一隻傻兔子,用大樹葉包好,謝君白就強自鎮定地下了山。

走到河邊,他見四下無人,便蹲下身開始處理兔子。

剛剛將兔肉清洗好,謝君白忽然聽見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他心裡一慌,急忙將兔子包起來,還未等他轉身查看,背後突然傳來一股大力,將他推入了河中,他努力想要看清楚凶手是誰,卻被一根長杆子戳下河麵。

謝君白不會遊泳,在水下撲騰了半天,意識就逐漸模糊……

木離進入這具身體的時候,謝君白的意識已經消亡。

他擰著眉努力感受謝君白留下的情緒,隻得到了對家人的擔憂不舍,以及一句‘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就再沒彆的了。

在這個時代,人們都向往成為革命英雄,謝君白從小受愛國教育長大,因此他十分熱愛這個國家,期望能以病弱之身,為國家做更多的事。

木離歎了口氣,他本來還打算在這個世界好好養傷,鹹魚到底,如今看謝君白留下的願望,這個美好的念頭就不用再想了。

視線有些模糊,他楞了一下,才想起謝君白的眼鏡已經被河水衝走。

眯著眼四處觀察了一番,河邊長著一排排果樹,背後就是後山,謝君白打到的兔子已經不見蹤影,從河邊到草叢有一串不太明顯的腳印。

木離蹲下身仔細查看,凶手的鞋子上應該套了東西,鞋印下陷的深度隻能判斷出他的體重很輕,卻無法斷定他是男是女,畢竟這個年代的村民很少有胖的,長期吃不飽飯的人更是瘦弱,與女子相當的也不是沒有。

推人的凶手沒有留下多少痕跡,木離凝神思考了片刻,就被一陣涼風吹得戰栗了一下,咳嗽了幾聲,喉嚨疼得厲害,他晃了晃昏沉的腦袋,拖著虛軟的身體朝知青院走去。

回到房間,木離換了身乾淨的衣服,躺在炕上分析作案的嫌疑人。

謝君白在知青院的人緣並不好,但從記憶中來看,這些人雖然對他不冷不熱,但也沒起過衝突,在不涉及口糧的問題上,大家還是願意幫他一把的,這些老知青都表現得很坦然,不存在類似暗中記恨的情況,可以大致排除。

何維軍到目前為止一直對他頗為照顧,嫌疑最小。

衛援朝表麵看起來很友好,但一旦涉及到利益上的事,即使謝君白並沒有求助,他也會找出一堆漂亮的理由,以示苦衷。而每當何維軍伸手相助的時候,他還會露出隱晦的不滿神色。

木離猶豫了幾秒,慎重起見,他將衛援朝列入了觀察目標。

至於村民們和女知青,說閒話的肯定很多,但謝君白和他們交流甚少,並不熟悉,應該不會有人無緣無故下此毒手。

按照這個邏輯來看,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衛援朝,不然總不會是因為那隻兔子而引發的血案吧?

肉雖然珍貴,但也不至於讓人喪心病狂地下殺手。

皺了皺眉,木離總覺得十分不對,但他將謝君白的記憶回想了好幾遍,也沒找更加可疑的人選。

思考了片刻,太陽穴就開始抽疼,眼前一陣暈眩,困意襲來,他眨了眨乾澀的眼睛,裹緊被子正要入睡,就聽見門外傳來嘈雜的聲響。

“王主任,知青院的男宿舍就在前麵了。”大隊支書趙有國沙啞的聲音響起。

“王主任,咱們都是正直的知識青年,一顆紅心向祖國,真不會乾違背組織的壞事,這肯定是個誤會!”知青點點長向紅軍沉穩的聲線中透著些許焦急。

隱約聽見對話的木離有些茫然。

王主任?趙家屯好像沒這個人吧?

……

不對!

能被稱為主任的人至少是從縣裡來的,而且向紅軍的語氣也不太好,難道是有人舉報了知青?

遲鈍的思維快速恢複過來,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他坐起身在炕上仔細檢查了一番,在連接著牆角的炕邊上發現了一個塞滿稻草的破洞。

木離取出稻草,在洞中發現了一本封麵無字的手抄書,大致翻閱了前幾頁,他臉色一變,趕在有人進來之前將書藏進了衣服裡。

重新躺回炕上,門就被向紅軍推開。

“謝君白,快起來,有人來檢查了!”向紅軍使勁推了推裝睡的木離。

“什麼?”木離假裝虛弱地睜開眼,茫然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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