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到你了嗎？
“不、沒有……”陸默下意識的回答, 他喜歡她，不想要傷害她, 他隻是……隻是第一次見到人魚。
海風吹起, 黑沉沉的海麵浮浮沉沉的一浪浪湧來，他那麼真實的看到了人魚, 她的腮邊、手臂上是泛著光的魚鱗，她纖細的手指上指甲變的又長又尖銳，她隱在海水裡的魚尾……真的是一條巨大的魚尾。
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一刻的感覺，像是深海裡的神秘生物慢慢浮出海麵望著他。
她看著他推開那半步期待的眼神一下子就滅了, 她怯懦的想要儘量將身體縮回海水裡。
他知道他似乎傷害到了她, 慌忙又上前半步, “我不是怕你, 我喜歡你，當然喜歡你……”他想伸手撫摸她的臉告訴她, 但是伸出手卻不知道該往哪裡落, 隻是匆忙又輕輕的撫摸了一下立刻收了手道：“就算……你是人魚我也喜歡你。”他收回的手難以控製的攥了住, 掌心裡是濕濕的海水, 他剛剛……觸碰到了她的鱗片，那種一粼粼濕滑的觸感……令他無法言表。
“真的嗎？”她眼睛再次亮起來, 似乎很開心的望著他。
“真的。”他說。
她從海水裡再次向他靠近, 那張臉美的像海裡的明珠，紅著臉跟他說：“那我等你回來。”
幕布裡的畫麵忽然定格在明珠滿是笑意的臉上。
舞台上明珠一直看著陸默，在那畫麵定格的時候低聲問他，“想起來了嗎？”
陸默呆愣愣的望著幕布裡的她, 又望向麵前的她，腦子裡浮浮沉沉的湧現出許多畫麵和她的臉融合疊加在一起，和夢境裡的她串聯在一起，他頭痛欲裂，開口不知道說什麼。
他終於想起來為什麼在這艘船上有那個多熟悉的感覺，似曾相識的畫麵，因為他曾經來過，他曾經來到這個全是豪門貴族的遊輪上參加這個舞會，是以……為陳老板效過力的賞金獵人的身份厚著臉皮擠上來的，所以……他站在最後一排，沒有他的座位，因為他這樣的身份根本不夠格。
而他挖空心思要來參加這場舞會的目的是……來救她。
為什麼要來救她？因為是他害了她。
“沒想起來我們就再看下去。”明珠一張臉上沒有表情，繼續播放那些片段——
他在那天夜裡沒能離開漁村，而是他的師父帶著人馬悄無聲息的衝進了明珠父母的小院兒，在他送明珠回去時剛進入大門就將明珠抓了住，一切快的明珠來不及反應和掙紮，她已經被注射了麻醉劑抓了住，她在昏迷之前隻來得及聽見陸默叫那個帶頭的人，“師父你怎麼會……你監聽了我？！”
以及她的父母在拚了命想救她。
之後是兩聲槍響，她迷迷糊糊的看見父母倒在幾步之外，帶頭人握著一把槍像個執行命令的軍人一樣朝陸默走過來，抬手給了他一巴掌，跟他說：“收了錢就該知道怎麼辦事兒，小陸你壞了行當的規矩是想害死我這個替你扛事兒的師父嗎？”
陸默就站在那裡動也沒有動。
她想再看他一眼，看他有沒有半點意思去救她的父母，救救她……但卻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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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放結束，畫麵全部黑掉，隻剩下一塊幕布掛在那裡。
宴會廳裡安靜的隻有大肚子男的慘叫聲和中年男人的哭聲，像是哭喪一般。
明珠看著他冷冷淡淡的說：“我們來聽聽這種最可怕的人類會說著什麼。”她伸手嘶啦一聲揭掉了陸默嘴巴上的黑膠帶。
陸默之前有無數的話話想說，可現在張口卻啞了一般不知道該說什麼，台下那一雙雙發著藍光的眼睛齊齊的盯著他，他如同一個案例一般，他們在等著他演示。
一秒一秒的時間在過，他喉頭乾啞的動了動發出聲音：“對不起……”
明珠卻不耐煩的皺緊了眉頭，像是聽了一句非常糟糕的話，轉頭看向台下的觀眾說：“這種人類隻會說最沒用的對不起。”
台下的觀眾有些失望的起哄，“殺了他！或者吃了他！”
“那太便宜這種人類了，這種人類該讓王博士解剖開看看人類的心肝是不是和我們不一樣，怎麼會這麼壞？”
舞台上的明珠伸手抓住捆在他腰上的繩子慢慢將他拉到眼前，看著他問：“你說我應該怎麼報複你？”
“小魚……”他叫她從前的名字，看著她說不清心裡是恐懼是內疚，隻是滿腦子混亂的畫麵讓他錯亂的無措，為什麼他腦海裡那些記憶裡記得上一世她……在最後遊輪沉淪的時候舍命救了他？她上一世沒有原諒他？這一世她一次次出現在他夢境裡叫他，呼喚他，難道……不是在等他來解救她？
“不如讓你們人類試試變成我們人魚的辦法？”她語氣依舊平淡的說：“就像上一世的陳老板一樣。”
陳老板最後怎麼樣了？
台下好奇的問她，還有讓人類變成人魚的方法嗎？
明珠笑了笑轉過頭，“我聽我的父母說過，傳說裡有個人類仰慕見過一麵的人魚，所以試圖將自己變成人魚去和自己傾慕的人魚在一起，他用了一個辦法是將雙腿內側的肉全部刮掉，然後將兩個腿綁在一起，傷口貼著傷口，等到開始愈合的時候雙腿就會長在一起，然後再將肉割開，將魚鱗一片片的縫進去，魚鱗也會長進肉裡……像我們人魚的尾巴一樣。”
台下的人魚驚奇的問：“這樣可以嗎？”
明珠看著臉色慘白的班主任說：“我曾經試過，可惜人類太脆弱了，沒撐過去就死了。”
班主任被她看的毛骨悚然，不知道她……她說的那個人類是誰？他實在禁不住那目光往易燃背後躲了躲，明珠立刻就收回了目光。
這個人魚也是欺軟怕硬啊，怎麼不嚇唬易燃！
明珠轉回頭對陸默說：“不如你也試試？你身為賞金獵人身體素質一定很好，說不定就行了呢，你不是說喜歡我想和我在一起嗎？不如變成人魚我們永遠在一起。”
陸默脊背上一陣陣發寒，他看著明珠將尖銳的指甲抓住了他的大腿裡，一點點收緊要將他的腿割開一般，可陸默感覺到她手指在顫抖，盯著他的眼眶在發紅……
台下一道紅光瞬間朝他撲了過來，一團火焰“轟”的一聲炸在他眼前明珠伸過來的手上，明珠慌忙收了回去踉蹌推開了兩步，另一團火焰準確無誤的炸在他身上綁著他的繩子上，將繩子炸斷，他“咚”的一聲摔在舞台上。
緊接著他看到易燃煙火一般已經隨著那火焰一起衝上了舞台，伸手要將一團火焰拍在明珠的背後——
“住手易燃！她不會真傷害我！”他猛地爬起身抱住明珠撲倒在地險險的躲開易燃那一掌，兩個人跌撞在舞台一角，那些陳年的舞台早就腐朽了，被他們一撞不堪重記的碎了開，腐爛的木板和亂七八糟的東西帶著他們一起墜進了舞台下的黑窟窿裡，他在慌亂之際隻來得及摟緊懷裡的明珠伸手護住了她的頭。
舞台下不知道是什麼，像是個倉庫，他們直接掉了進去。
易燃剛衝過去想跳下去救人，卻聽不遠處有人說：“易先生不先救我嗎？”
是陳遊的聲音。
他扭頭看見陳遊掉在那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將嘴上的黑膠帶給弄開了，掛在那裡“吱呀吱呀”的晃蕩著，愜意極了。
一雙眼瞧著他衝他擠眉弄眼，“你真的不先救我啊，易燃我這個人可是很小心眼很雙標的，就算是做任務你不先救我，我也會生氣的。”
易燃僵了一下，盯著他有種不祥的預感，他的語氣怎麼那麼像……施恩！
隻見陳遊晃啊晃的蕩秋千一般猛地蕩到他的眼前，雙臂一掙捆著他的繩子就被掙開斷掉，他直接在半空中撲向易燃，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
易燃被他撞的踉蹌後退，卻慌忙伸手抱住了他的腿和屁股，他的雙腿居然非常靈活自然的夾|住了他的腰掛在他的身上，易燃被夾的整個身子都起雞皮疙瘩了，盯著那張陳遊的臉簡直要崩潰，“你、你到底是誰？是……”聲音小了小，莫名的心虛，“恩恩嗎？”
他就挑了挑眉對他笑，“你猜猜看，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猜錯了可是要被我攻的。”他雙腿用力一夾。
易燃生生打了個冷顫，實在是不想看那張臉說出這種……話來，他是個直男！直男！
施恩在係統裡說：“孔令加油哦，校長我隻能使用美人計幫你到這裡了，後麵就看你自己的了。”
孔令立刻回複：“我會的施恩校長！”
班主任快步奔了過來，看著易燃抱著個大男人也是很不適，急道：“易燃不要因|色|誤國！”
“閉嘴！”易燃顧不上那麼多立刻將陳遊放在地上，一把托住他的手，拽著他將往那陸默掉下去的黑骷髏裡跳，“一會兒再猜！不許跑！”抬手將他的腦袋按進自己懷裡護著他落在了地上。
腳下踩在冰冷潮濕的水裡，昏暗的四周到處是飄著的東西，混亂又散發著臭味。
“啊，我的腳都濕了。”陳遊堵著嘴撒嬌一般的掛在他脖子上，“水進我鞋子裡了，你抱著我。”
易燃聽的想崩潰，一把將他扛起來扛在了肩膀上，氣道：“無論你……是不是，你不要用這張臉這個聲音跟我這麼說話！”他一米九的直男哪兒受得了這個！
陳遊在他肩膀上低笑了一聲。
他扛著陳遊在這四周找了一圈，卻發現……沒人，陸默和明珠都不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