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朝婉清都開口:“滕哥哥你沒事我很開心,若是當日知道能用我的命來救你,我也是願意的。以己度人,我想盛姑娘如今見你清醒無恙,心中也是開懷的。她能決定舍命救你,想來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如今盛姑娘已經……”
“夠了!”
朝婉清瞬間淚水漣漣,貝齒輕咬下唇:“滕哥哥……”
“我說夠了!”
滕當淵語氣低沉,透著一股駭人的凶狠,毫不猶豫地拔出劍指向了朝婉清。
朝婉清被驚得後退一步,瞬間沒有了聲音。
而後,滕當淵的劍尖一個一個點向了之前說話的人。
那些人也閉上了嘴,各個麵帶驚恐。
滕當淵麵無表情,寒冷如冰的風暴在他眼中凝起,一字一句仿佛泣血:“之前,你們也是這麼對我的,對吧?”
“逼著那些關心我、愛著我的人殺了我,對吧?”
被點到的人一個接一個低下頭,或
是彆開眼,不敢與之對視。
“他們保護了我,所以你們沒有成功。”
“而現在,我恢複了,又輪到了我的瑤瑤。”
“我為了保護你們才受傷至此,然而你們轉眼便對我、對我的愛的人刀刃相向!”
“何其可笑……何其可笑!”
一聲年邁的聲音歎了口氣:“當淵,放下劍。”
滕當淵空中握劍的手一僵,閉上了眼睛,緩緩地左手的劍放了下來。
“田先生。”
眾人紛紛給之前回房休息的田先生讓開了一條路,從來身體硬朗的他拄著拐杖,像是終於感受到了年邁。
換命一事,所傷的何止二人。
“當淵,你知道該怎麼做。”
田先生看也不看旁人,蒼老到近乎渾濁的眸子盯住了滕當淵,歎息了一聲:“她……很快就要沒有神智了。”
滕當淵搖頭,努力想要找到彆的方法:“瑤瑤可以救我,我也可以救她!”
“以命換命……我們可以再來一次!我們再來一次,我願意給瑤瑤換命!”
田先生靜靜地等他說完,看著這個從小寡言穩重的青年第一次無所顧忌地宣泄,從來眉目淡漠的他此時眼珠猩紅,分不清到底是魔氣未淨,還是心之所向。
田先生歎息了一聲:“沒用的。”
短短一句話,擊潰了滕當淵所有的防備。
他茫然地轉身,終於看向了身後的盛鳴瑤。
此時的盛鳴瑤再無往日裡生機勃勃的朝氣,臉色蒼白到像是冬日裡的冰雪,總是鮮活揶揄的笑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變得空洞。
不該是這樣的。
他的師妹應該穿著明亮好看的裙子,在打扮梳妝後,笑著在他麵前出現,又因為他的不善言辭而暗暗癟嘴,牙尖嘴利與他針鋒相對,想儘方法地捉弄他。
他的師妹應該活得悠然閒適,沒事就看看雜書,或是去山上遊玩。即使一時找不到路也不要緊,他會去接。
他們可以一起閱儘世間百態,嘗遍人生美味,走過山河湖海。歸來時,再去山下的南邊巷子裡給她買一串心心念念糖葫蘆,看她笑得無比開懷。
……
不應該是這樣,盛鳴瑤怎麼可以這樣毫無聲息地躺在床上?
是他。
是因為他。
“當淵。”田先生道,“這裡隻有你能讓她走時少一些痛苦。”
滕當淵看著榻上不知何時已經蘇醒的盛鳴瑤。
她像是什麼也不知道,此時也還在對他笑。
滕當淵忽而想起,三年前下山那日,田先生曾囑咐過他的話。
“無論是學醫還是習劍,本質皆是利於萬民。你如今持劍在手,更應嚴於律己,不可衝動冒失。”
“持劍斬妖邪魔祟,為生民立命。”
言猶在耳。
滕當淵茫然地環顧四周。
可沒有人告訴他,若劍前是他
的師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