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保證優惠券精準的丟在鬼身上,來半斤菊花必須儘可能的接近厲鬼,然後將優惠券丟出。
然而當他進入自己的丟擲範圍之後,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滴在了手背上。那一瞬間他的腦子空白了一下,他甚至產生了一秒鐘要拉整個地球同歸於儘的想法。下一秒他就沒有這個想法了,不是因為他善良,而是因為他手一抖優惠券從他指尖滑落,掉在了地上。
來半斤菊花:“!!!”
花花綠綠的優惠券掉在了地上,而厲鬼已然近在咫尺。
這時候他身後傳來蘇真如釋重負的聲音,“我這邊搞定啦!”
來半斤菊花兩眼一閉,帶著視死如歸的心情蹲下去,就地一滾,從厲鬼的腋下滾過去。他撿到了優惠券,同時不可避免的身上又被滴到了幾滴他不願意承認的液體。
優惠券被他半歪在地貼在了厲鬼的小腿上,瞬間消失不見。與此同時原本目標明確大步向前的厲鬼忽然茫然了,像是被遮住了眼睛,她開始茫然的在原地轉圈。
蘇真看著正繞著一棵草轉圈走的厲鬼,問道:“這是什麼優惠券?”
“迷路優惠券,時效隻有十二個小時。”來半斤菊花臉色蒼白的從地上爬起來,SS級的副本果然不是那麼容易過去的,錢也不是那麼容易賺的。
他現在隻覺得後悔,後悔當時為什麼會突然腦子抽筋,放棄這一次的收費。
他站起來重重出了口氣,然後朝夥伴們走過去。
他走了一步,五人後退了一步。他又走了一步,五人再次後退了一步。
“你們乾什麼?”來半斤菊花語氣不怎麼好的問。
“你……”遊蓉蓉抬手捂住了鼻子,“身上太臭了。”
來半斤菊花:“……”
深夜,厲鬼徘徊的墓地裡。蘇真五人坐在一起,來半斤菊花一個人坐在一邊。
阿嚏坐在地上,一條腿盤著,一條腿豎著,雙手抱著膝蓋,下巴放在胳膊上。她情緒低迷語氣茫然的說:“怎麼辦?讓黑貓來找墳墓的計劃也失敗了,我們還能怎麼辦?”
蘇真靠在遊蓉蓉的肩膀上,道:“其實我還有一個辦法,隻不過這個辦法很危險。”
眾人立刻讓她快說,危險也比毫無辦法的好。
蘇真依舊維持著靠在遊蓉蓉肩膀上的姿勢,抬起一隻手指了指身旁的那一大片墓碑,道:“正確的墳墓就在其中,隻要我們把所有墳墓都祭拜一遍,任務不就完成了?”
“……”
麵對蘇真與自殺無異的辦法,吳宇道:“你還年輕,不要這麼想不開。”
遊蓉蓉更是抹起了眼淚,“我爸媽怎麼辦?他們隻有我一個女兒,他們還有那麼多的錢嗚嗚嗚……”
“如果你能有辦法讓那些厲鬼都爬不出來,那麼這個方法確實可以試一試。”來半斤菊花道。
蘇真沒有辦法讓厲鬼爬不出來,她想了想,道:“我還有一個辦法。”
“……”
“要不您歇一歇?”王記包子鋪真誠的建議,“折騰這麼久大家都累了,現在彆說話了,好好歇一歇吧。”
蘇真也覺得自己這個辦法有點不靠譜,於是就不說了。
但是來半斤菊花不甘心,他下過這麼多次副本,知道有些方法雖然危險但並不是完全沒有操作的可能性。所以他問:“什麼辦法?”
蘇真想了想,先問了一個問題,“你們知道沒有完成任務卻離開副本,會怎麼樣嗎?”
這個問題把大家都問懵了,阿嚏眨了眨眼,“什麼?沒有完成任務怎麼離開副本?”
蘇真看向來半斤菊花,“你不知道嗎?”
來半斤菊花搖了搖頭,“你到底想說什麼?”
“是這樣的,我的上一個副本就在44路公交車的上一站,度假酒店。”蘇真道:“我知道怎麼從度假酒店離開,隻要我們乘坐公交到達度假酒店,我就能帶你們找到出口。但是……我們在這裡的任務沒有完成,所以我不知道這樣做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她的這番話把所有人都驚呆了,這是他們從未想過的操作。
雖然有相當一部分人都知道自己曾經闖過的副本就在這個保險世界的某個角落,但是他們從未考慮過這個方法。主要還是因為從一個副本去往另一個副本通常都需要乘坐公交車,眾所周知公交車上非常危險,比絕大部分副本都要危險。
更彆提有些副本的情況特殊,根本不適合第二次進入。
然而剛才蘇真說的,卻是可以操作的。
一來從這裡去往度假酒店隻有一站路,二來蘇真飼養了厲鬼,菊花手裡有優惠券,隻要不是運氣特彆差他們是可以到達度假酒店的。
隻是這樣一來他們不可不免的就要麵對蘇真所提出的那個問題,沒有完成任務就離開副本,會發生什麼?是不是可能會被直接定義為任務失敗呢?如果是那樣的話,等待他們的就隻有死亡。
“不到山窮水儘……還是把這個方法忘掉吧。”來半斤菊花疲憊的捏了捏眉心,他道:“我剛才想了想,或許是因為我們並沒有把線索分析透徹,所以才會連續兩次失敗。”
阿嚏無精打采道:“還有哪裡沒有分析到?”
遊蓉蓉想了想,道:“我們之前分析了這幾句話,去世多年的奶奶,最愛的魚頭,孤僻的奶奶,陪伴多年的貓。從這些線索裡我們得出了一些結論,奶奶的墓碑會很舊,因為她去世多年。最愛魚頭,所以祭拜的時候要有魚頭。奶奶孤僻,所以她的墳墓可能不和其他墳墓擠在一起。陪伴多年的貓,所以想到讓貓來找墳墓。
但是這些線索裡很有可能有一些是錯誤的,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還有另一些線索我們沒有注意到。”
“這樣吧。”來半斤菊花道:“今晚我們就在這裡,逐字逐句的把線索裡的每一句話都分析一下,不管這句話像不像線索。”
蘇真靠在遊蓉蓉的肩膀上,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昨天晚上他們就沒睡,今天晚上再不睡她真的要支撐不住了。遊蓉蓉很想打起精神,但她也有點支撐不住了。兩個人靠在一起,互相支撐著昏昏欲睡。
王記包子鋪拿出手機,對著保險App讀道:“在外漂泊多年的李華,這是第一句。”
吳宇勉強打起精神道:“在外漂泊多年,說明很多年沒有回家了,他這麼多年為什麼不回家?”
“可能在外麵工作忙。”阿嚏道:“也有可能他不孝順,還有可能有一些事情阻止他回家。”
“不像是不孝順。”遊蓉蓉揉了揉眼睛道:“快死了還惦記著回家鄉祭拜奶奶呢。”
聽到這裡蘇真忽然想到什麼,“這個村子好奇怪,全都是老人,沒有一個年輕人呢。”
“是哦,他們都不生孩子嗎?”王記包子鋪說完就愣了一下,“不對,奶奶是去世多年了,現在的李華也是老人了,看樣子和村子裡的老人是一個輩分的。也就是說,從李華那一代開始,村子裡就沒有下一代降生了。”
“會不會這個跟出去的線索沒什麼關係?”阿嚏根據自己的經驗道:“或許這個見鬼的村子本來就是這種設定呢?”
“那我們來分析下一句吧。”王記包子鋪接著讀道:“臨死前唯一的心願就是回到家鄉李家村給對他很好的,去世多年的奶奶上墳。”
這句有什麼好分析的嗎?去世多年這一點大家都已經分析過了,奶奶因為去世多年,所以她的墓碑會老舊一些。
“對他很好。”來半斤菊花道:“這句會不會是線索?”
“這句?”阿嚏搖頭,“奶奶對孫子好不是應該的嗎?”
就在大家以為這一句並不是什麼線索的時候,吳宇道:“這句話……會不會是暗示什麼?你們有沒有想過奶奶對孫子好的方式?”
見眾人都沒有接話,吳宇道:“其實一開始我是有點奇怪的,奶奶最愛的魚頭,誰會最愛吃魚頭呢?難道他們家天天吃剁椒魚頭?我說一下我自己的經曆啊,我小時候家裡條件不太好,不是能經常吃到魚肉。每次吃魚的時候我媽為了把魚肉讓給我們吃,就會說她最愛吃魚頭,所以她每次隻吃魚頭。但其實不是這樣的,她也喜歡吃魚肉的,隻是為了我們……”
他這番話雖然隻是根據自身情況的一種猜測,卻不是沒有道理。
阿嚏道:“所以我們不應該用魚頭祭拜,而是應該用一整條魚?”
對這一句話的分析暫時停止,包子鋪繼續讀線索,“李華是奶奶親手帶大的,哎,這句話我有點想法,李華是沒有父母嗎?為什麼是奶奶親手帶大的?”
“或許父母出去工作了?”菊花道。
打了個大大哈切的蘇真困倦的抽了抽鼻子,道:“嗯,我有個問題。為什麼李華臨死前隻想回鄉祭拜奶奶,根本沒提他的父母呢?”
這確實是個問題,看多了狗血偶像劇的遊蓉蓉道:“可能他的父母很壞,從小就拋棄他。又或者他根本沒有父母,他是被奶奶撿回家的。”
“等等。”來半斤菊花忽然想到了什麼,“我們之前的思路一直是,李華的爺爺一定姓李,但奶奶不一定。剛才香菜的話提醒了我,如果李華是被奶奶撿回來的,如果奶奶沒有結過婚,那是不是李華其實是跟奶奶姓的,而奶奶也姓李?”
“對哦!”阿嚏一拍大腿,“如果是這樣的話,就難怪我們之前兩次都錯了。”
“這個先放著。”來半斤菊花道:“繼續分析後麵的線索。”
“病中的李華每晚都能夢到靜寧的村莊……”
這句話眾人並沒有分析個所以然來,隻能說這個村莊確實挺寧靜的。不,已經不能說是寧靜了,簡直可以說是死寂。
“魚頭已經分析過了,後麵的是,孤僻的不受村子裡的人待見的奶奶總是坐在屋簷下和那隻陪伴她多年的黑貓說話。”
“我覺得這句話裡有兩個問題。”遊蓉蓉伸出兩根手指,道:“是因為奶奶孤僻所以不受待見,還是因為不受待見所以不得不孤僻?”
“我覺得應該是後者。”阿嚏道:“奶奶隻能和黑貓說話,說明她很寂寞,她是有和人相處說話的需求的。”
“三個問題。”因為過於困倦而嗓音沙啞的蘇真道。
其他人一愣,“什麼?”
“這句話有三個問題。”蘇真咳了一下,道:“黑貓為什麼要在死後吃村子裡的人?”
直到此刻他們已經將線索逐字逐句的分析了一遍,這一分析確實發現了很多疑點。
來半斤菊花總結道:“現在有幾個問題,一,李華為什麼這麼多年不回村子。二,李華是不是他奶奶親生的。三,村子裡的人到底為什麼要排擠李華的奶奶。四,黑貓為什麼要在死後吃村民的肉。”
“嘖。”吳宇抬起雙手猛抓頭,“這怎麼搞清楚?村裡的人全都跟鋸嘴葫蘆一樣,揍他都不會說話,我們怎麼搞清楚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