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霧徹底消失之後,亡夫三號的身體變得透明,在消失之前的最後一秒,他突然轉過頭來,麵朝著蘇真的方向。
蘇真心跳差點都停了,他看見自己了?不對,他都沒有眼睛的。
亡夫三號消失之後,壓迫感也消失了,那些跪在地上的人脫力的歪倒在一邊。好可怕,真是太可怕了,但……也很令人向往。
他們緩了一會兒從地上爬起來,為首的那個人道:“準備離開這裡吧,這裡已經被發現了,得在玄門再次派人來之前離開。”
說完他們就準備行動,忽然有個人指著蘇真之前所在的位置道:“人呢?”
其他人看了過來,原本被他們定在原地的那個女人已經不見了,地上隻留下了一張符籙。
“跑了?”
這真的令他們很難接受,被符籙定住也能跑?更何況剛才這裡出現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存在,她是怎麼做到敢在這種存在的眼皮子底下逃跑的?
就在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忽然身後出現了一個聲音,“找什麼?”
“奶奶在此!”
他們先是一驚,然後迅速轉身,看見了站在他們身後的蘇真,和站在她身邊的……那個是什麼東西?
然而他們還沒完全想清楚那是什麼東西的時候,他們就已經不能動了,渾身開始僵硬,逐漸石化。
站在蘇真身邊的不是彆人,正是蘇真剛才從油畫裡帶出來的蛇發女人美杜莎。
之前在亡夫三號出現之後蘇真想了很多,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保命逃跑。
她能感覺到那幾個人都很厲害,她即使有兩個葫蘆仙也不可能對抗他們全部。逃跑的話倒是有機會,但是想要帶著白為正一起逃跑就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她不想隻有自己逃出生天,她不僅想救人,她還想把這些人統統都抓住。不管他們有什麼陰謀,隻要把他們抓住了,也就瓦解了。
但是她沒有這個能力,兩個亡夫也做不到。能夠在一瞬間解決掉所有人的能力,蘇真就想到了油畫裡的美杜莎。
所以她在亡夫三號消失之後,立刻躲進了亡夫一號的靈異中。再從亡夫一號的靈異中進入油畫,她在冰天雪地中被凍得半死,終於找到了美杜莎油畫,將美杜莎帶了出來。
看著眼前的幾座石像,蘇真非常欣慰。敢暗算我,還敢暗算兩次?
她踹了石像一腳,我是你們能算計的存在嗎?
“哼!”蘇真拿起地上的空白油畫,轉身對美杜莎道:“回去吧。”
美杜莎不乾了,她扭啊扭,扭到蘇真身邊,伸手環著蘇真的脖子,把臉埋在蘇真的肩膀上,哼哼唧唧的不樂意回到畫裡。
蘇真輕歎,就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如果不是沒辦法,她是絕對不想把油畫裡的東西放出來的。
“乖。”蘇真本想揉一揉美杜莎的頭,看見她那一頭的小蛇之後退卻了,改成拍她的背,“你不聽話的話,我就不喜歡你了。”
“嗚嗚嗚……”
美杜莎小聲嗚咽起來,蘇真良心絞痛,她感覺自己好像一個正在pua無知少女的渣男。
可是沒辦法啊,美杜莎是怪物又不是厲鬼,她沒法辦作為葫蘆仙掛在蘇真的脖子上。蘇真又不能把她放在外麵,除了讓她回油畫還能怎麼做?
“你忍一忍嘛。”蘇真哄道:“我會給你帶好吃的,你想吃什麼?羊肉吃嗎?還是你其實喜歡吃青蛙?”
美杜莎還是不肯就範,抱著蘇真不撒手。
蘇真還有事情要做呢,真的不能再和她膩歪下去了。於是她的語氣重了一些,“不聽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美杜莎感受到了蘇真的心情,委委屈屈的鬆開了手,低著頭,扭得也不歡快了,就這樣要往畫裡鑽。
“等等。”蘇真看著些石像,如果不解除他們的石化狀態,那等其他人來了該怎麼解釋?
白為正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之前的那具玉石棺材裡,他想起來昏迷前發生的事情,渾身肌肉立刻緊繃,手一撐就從棺材裡翻了出來。然後他就看見了,坐在旁邊一臉驚訝的看著他的蘇真。
“蘇真?”白為正有些茫然,“你怎麼……”
話沒說完,他就看見了躺在旁邊,腦袋上貼著符籙的七個人。
“他們是誰?”
“暗算我們的人。”蘇真道:“我大概想明白了,這次的行動其實都在他們的算計當中。他們是故意讓我們知道他們在這裡,然後想辦法引我們,哦不是引你到這裡來的。”
“我?”剛醒來的白為正有一肚子的疑惑,比如說明明兩人一起被暗算,蘇真為什麼沒事?她又是怎麼做到把所有人解決掉的?
“嗯。”蘇真嚴肅的盯著白為正,道:“加上這次,我已經救了你兩次了吧。”
白為正眼神出現了一些變化,然後點頭,“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嗐,我可不是讓你回報我啊。”蘇真擺了擺手,“我就想聽你說一句實話。”
白為正:“什麼?”
“你和……死去的白家家主的葫蘆仙是什麼關係?”當蘇真問出這句話之後,白為正的瞳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了一下。
“你可彆想騙我啊。”蘇真指著不遠處做法用的長案,道:“你知道這裡之前發生了什麼嗎?他們把你放進棺材裡,當做媒介,召喚出了白翰飛的葫蘆仙。你肯定跟那個葫蘆仙有關係,他們這次計劃就是為了把你引過來……”
麵對蘇真的質問,白為正麵上浮現了掙紮的神色,他沉默了良久,道:“我真的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不能?”蘇真道:“你應該知道吧,白家家主死前最後見的那個人就是我。如果不是時間來不及了,她一定會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我的。”
這件事白為正是知道的,他其實也很奇怪,為什麼家主臨死前唯一想見的人是蘇真?她們明明都不認識的。
白為正猶豫的看了蘇真一眼,蘇真立刻道:“你就告訴我吧,我不會告訴彆人的,我可以發誓。”
白為正歎了口氣,然後道:“他們的目標不是我,或者說不完全是我,他們隻是想引來一個白家直係。”
蘇真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白為正又歎了一口氣,道:“其實……那個……是家主的兒子。”
“什麼?”蘇真懷疑自己聽錯了。
“那個失控的葫蘆仙。”白為正道:“是家主的兒子。”
“……”
靠著棺材,頭發亂糟糟的白為正看起來非常狼狽,他低聲說著那些他以為永遠不會對彆人提起的往事。
“那時候我才十幾歲,家主是我的堂姐。她那時候就已經很厲害了,上任家主已經決定讓她成為新任家主。然而就在那個時候,她突然懷孕了。”
白為正看著蘇真,“她懷孕了,不肯說孩子的父親是誰。這點對於白家來說其實沒什麼,孩子生下來也是白家的孩子。隻是因為她懷孕,所以繼承家主的時間就要延後。可是幾個月之後,她生下了一個奇怪的孩子。”
在這之前,蘇真是絕對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內容,這和她猜測想象的完全不同。
“那個孩子出生的時候有異象,整個首都的厲鬼,包括那些被封印起來的厲鬼都出現了奇怪的反應,變得無比狂躁……”白為正道:“然後那個孩子被生下來了,他……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認為那根本就不能算是人。”
“為什麼?”蘇真問:“長得很奇怪?”
白為正搖了搖頭,道:“不管是誰盯著他時間久了就會身體僵硬,最後石化。”
蘇真吃驚的張嘴,白為繼續道:“他的哭聲會讓人煩躁,聽久了甚至會讓人精神崩潰。當他的眼睛凝視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就會看見幻覺,如果不能很快從幻覺中掙脫出來,可能會永遠陷入癲狂。”
“當時的家主說那根本就不是人類的孩子,那是惡魔的孩子,他們商議之後想要把那個孩子殺死封印起來,但是被家主拒絕了。”說起那段往事白為正的心情很複雜,“孩子滿月後,她繼承了家主之位。她專門修建了一個帶院子的道觀,把孩子養在裡麵,不讓任何人接觸他,也不讓他接觸任何人。”
“後來呢?”蘇真問:“那個孩子為什麼會成了葫蘆仙?”
白為正說到這裡,表情變得很奇怪,他道:“其實……在孩子長大之後,我見過他一次。他……那個時候好像已經能控製自己的能力了,我看著他身體不會石化,他看著我,我也不會出現幻覺,他還叫我舅舅……”
“可是……”白為正深深喘了口氣,“十幾年前,在那個孩子剛過二十歲生日之後,有一個男人莫名其妙在家裡變成了一個怪物。非常可怕的怪物,沒有任何辦法對付。當時不僅是我國的玄學界,國外的玄學界也在想辦法,可是用儘了辦法也沒用,當時有人覺得這就是世界末日。
就在這個時候,家主她讓人在家裡修建了一座塔。
建造的材料都是辟邪的,裡麵畫滿了符文。又用辟邪的材料摻進鐵水裡,製成了鐵鏈。做完這一切之後,她將……那個孩子帶進了塔中,再出來之後那個孩子就成了她的葫蘆仙,並且很快就將那個失控的怪物解決了。”
說完這些之後,白為正似乎將積壓在心裡多年的煩惱傾吐出來,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
蘇真聽完後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和白翰飛告訴她的完全不一樣。
白翰飛告訴她,那個葫蘆仙是她從副本裡帶出來&#s。可是白為正卻告訴她,那個葫蘆仙是白翰飛的親生兒子。
“其實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少。”白為正道:“很多人都說家主心狠,連親生兒子都能做成葫蘆仙。可是……當時那種情況能怎麼辦呢?如果當時沒能解決掉那個怪物,現在這個世界都不知道是不是還存在。”
蘇真從來沒有見過白為正這麼激動,她拍了拍白為正的肩膀道:“好了,我們還有事要做呢,我剛才去後麵的房間裡看過了。失蹤的人都在裡麵,我一個人可扛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