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貼了黑膜的麵包車裡，有人緊盯著窗外對著手機說道。
“在哪裡？”手機裡傳來一個人緊張的聲音。
“在步行街。”
“在乾什麼？”
“逛街。”
“逛街？她現在什麼狀態？”
“嗯……應該挺累的，她一個人拎著十幾個袋子，正蹲在路邊喘氣。”
雖然是被迫逛街的，但來都來了總不能一樣東西都不買，更何況蚊子說她出錢，東西全都白送給蘇真。所以一條街逛下來之後，蘇真在不知不覺間就買了十幾件衣服。
她真累得不行了，就讓那兩人去店裡選，她蹲在店外緩口氣。
在外麵蹲了一會兒，蘇真覺得好多了。心說那兩人估計得在店裡挑好長時間，於是她掏出手機準備玩會兒手機，放鬆放鬆大腦。
剛打開手機，她就聽見了很響的車軲轆滾動的聲音。
蘇真抬起頭，她看見了一個熟人，一個沒有雙腿的衣衫襤褸的乞丐正坐在一塊安了四個輪子的木板上，用手撐著地，在前麵路上走。
蘇真：“！”
她驚呆了，這個人她認識，上次在A市的時候她遇到過。那時候她正準備去首都，結果碰到了這個乞丐，他讓蘇真彆去，說去了會九死一生。蘇真當時沒把他的話當回事，結果上了飛機以後，先是遭遇客機靈異事件，後來又被算計放出了亡夫三號，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你等等！”蘇真騰地站起來，衝了過去。
乞丐正專心致誌的用手走路，突然一個人擋在他身前。
他抬起頭，看見了一個年輕的姑娘。蘇真看著他，他也看著蘇真，半晌之後他抬起手，手上是一個臟兮兮的二維碼，他說：“行行好吧……”
“是你！”蘇真湊近了問：“你還記得我嗎？”
“行行好吧……”
“你怎麼到這兒來了？你之前不是在A市嗎？”蘇真指著自己的臉，“你不認識我了？上次早上我在大街上遇到你，你讓我彆去首都，說去了會九死一生，你還記得嗎？”
“行行好吧……”
“和我一起的那個朋友給你了一千塊錢，你還記得嗎？”
“行行好吧……”
蘇真呼吸一窒，有一股力量被憋在心裡急於發泄出來。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然後她蹲下來，直視乞丐的眼睛問：“你是不是會預言？”
乞丐依舊瞪著那雙渾濁又茫然的眼睛說：“行行好吧。”
“好吧。”蘇真低頭在口袋裡摸了摸，這年頭真的沒什麼人出門帶現金了。於是她掏出手機掃了一下那個二維碼。
很快乞丐身上就響起一個聲音，“支付寶到賬一千元。”
給完錢之後蘇真期待的看著乞丐，“你是不是會……”
乞丐突然給蘇真磕了一個頭，“大好人呐，菩薩保佑你發大財，保佑你大富大貴……”
蘇真：“……”
此時停在不遠處的麵包車裡，正觀察著這邊的人對著手機道：“她正在和乞丐聊天。”
手機那頭的人靜默了一下，然後問：“然後呢？”
“乞丐在給她磕頭……她也給乞丐磕了一個。”
“……”
折騰了半天，蘇真終於明白過來。要麼就是這個乞丐真的傻了，要麼就是他在裝傻。總之他就是不肯承認他會預言，也不肯承認他之前在A市見過蘇真。
蘇真瞪著乞丐不說話，乞丐似乎完全感受不到蘇真的目光，他那雙肮臟的手撐在地上，控製著木板繞著蘇真走過去。
“你彆走！”蘇真抬手去抓他，卻在抓到他肩膀的那一刻，手猛地抖了一下。
“你在乾嘛？”
從服裝店裡出來的蟬和蚊子正一臉驚訝的看著蘇真，蘇真立刻收回手，說：“哦，我給他錢呢。”
“給了嗎？”蚊子問。
“給了。”望著乞丐逐漸遠去的背影，“給了一千塊。”
“你真大方啊。”蟬感慨道：“給一個乞丐這麼多錢。”
可不能讓蝴蝶組織的人知道了這個乞丐，蘇真哈哈笑了兩聲，然後說：“誰讓我有錢呢？”
蟬被噎了一下，心說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隨後又想到經常進副本的人精神總歸和普通人不太一樣，於是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而是道：“我有點累了，前麵有一家茶樓的點心很好吃，我請你們去吃吧。”
兩人走在前麵，蘇真跟在後麵。她轉頭去看，已經看不見那個乞丐的影子了。
她看著自己的右手，剛才她用這隻手抓了乞丐的肩膀。那詭異的觸感，就好像是抓住了一團柔軟的沒有骨頭的麵團一樣。蘇真嚇了一跳，正常人的肩膀會是那樣子的嗎？
蟬說的這家茶樓的點心確實挺好吃的，哪怕蘇真心裡有事，也依然吃了不少。
蟬和蚊子開開心心的吃著點心喝著茶，察覺到蘇真沒怎麼說話，就問：“你怎麼了？不開心嗎？”
蘇真不是不開心，隻是在想心思而已。
“我沒有不開心啊。”蘇真道。
“那你就是有心事。”蚊子湊近了衝著蘇真擠眉弄眼道：“方便說給我們聽嗎？我們說不定能幫上忙呢。”
蘇真想了想，問道：“你們平時就這樣嗎？”
蚊子有點茫然，“哪樣？”
“就沒什麼事做，整天在外麵逛街。”蘇真故意表現的有點苦惱道：“我感覺我加入這個組織之後，就整天無所事事的。”
蚊子和蟬對視一眼，隨後蚊子好笑道：“不然呢？就算是特種兵也不用每天出任務吧？人一輩子隻能活幾十年，更何況我們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在副本裡了。不趁還活著多享受享受生活，萬一突然有一天死了，多虧呀？”
“可是蝴蝶說有辦法擺脫副本的。”蘇真道。
“說是這麼說。”蟬輕輕搖頭道：“可我們不一定能等到那個時候。”
蘇真挺想知道蝴蝶組織的人對蝴蝶那個計劃的看法，她問：“關於怎麼擺脫副本，這個你們清楚嗎？”
兩人又對視一眼，然後蚊子道：“清楚的，我們當初加入組織也是因為這個。”
“那你們怎麼看？”蘇真問：“你們對蝴蝶的計劃有什麼看法嗎？”
“嗯……”蟬想了想，道：“有點瘋狂。”
“確實挺瘋狂的。”蚊子點頭表示讚同，“我第一次聽蝴蝶說他的計劃，我還以為他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
說完她突然理解的看著蘇真道：“我知道，你是不是也覺得他瘋了？”
蘇真凝重點頭，蚊子笑道：“他可能確實有點瘋，不過他的計劃是有可行性的。”
“是呀。”蟬道：“隻要我們能得到被關押的神的幫助，我們就能變成另外一種存在。”
蘇真：“怪物。”
蟬和蚊子的臉皺了起來，很明顯她們並不讚同蘇真的說法，“怎麼能說是怪物呢？是另外一種存在，不同於人，不同於厲鬼，比這兩者更加高級的一種存在。”
聽她倆這麼說，蘇真的臉也皺起來了，這倆人明顯被荼毒的不輕。
蘇真強忍著心中的一言難儘，問：“什麼叫更高級的存在？”
“嗯……”蚊子想了想道：“就是，擁有更強大的力量，永生不死的生命。卻又不會和厲鬼一樣變得麻木機械，依然擁有人的感情和欲望，這不就是更高級的存在？”
她們說的這種，倒是和莊園管家以及美杜莎的狀態有點像。
這不就是怪物嗎？蘇真並沒有覺得有多高級。她決定換一個問題，“你們說的那個神，是什麼呀？”
蚊子一愣，“蝴蝶沒告訴你嗎？”
“沒呢。”蘇真道：“他隻告訴了我怎麼擺脫副本。”
“那……這我們不能告訴你。”蚊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們組織的規矩是，所有的關於這個計劃的內容都必須由蝴蝶親自告訴成員，不能私下裡告訴彆人。”
蘇真可憐巴巴看著她們，“你們告訴我，我又不會告訴彆人，蝴蝶怎麼會知道？”
“他知道的。”蟬一臉嚴肅的道：“隻要我們說，他就會知道。”
蘇真感覺背後一陣發冷，忍不住小聲道：“他在監視我們？”
“不是。”蟬搖了搖頭，表情很為難，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我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這麼跟你說吧。以前有個人沒忍住，把這個計劃告訴了彆人。他隻告訴了一個人，而且是在副本裡說的，但是這事兒很快就被蝴蝶知道了，然後蝴蝶懲治了他。”
“怎麼懲治的？”
蟬恐懼的小聲道：“蝴蝶說既然他那麼喜歡說話，就把他的頭砍下來，把他的頭像盆栽一樣種在花盆裡，放在蝴蝶的書房裡，天天陪他說話。”
“……”蘇真感覺不可思議，“隻剩下頭了還怎麼說話？”
“不知道。”蚊子搖頭道：“但那個頭我們見過，的確還活著，也能說話。”
沒想到那個蝴蝶那麼變態，那她是個臥底的事蝴蝶也會知道嗎？
蘇真小聲問：“那我們說彆的事，他也會知道嗎？”
“這個應該不會。”蚊子讓她放心，“我們以前私下裡偷偷罵過他，罵得可難聽了，他都沒有反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