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呀?”蘇真抖著嗓子問。
“是我。”這下他們才聽清,是之前那個短發臉上青春痘的室友在說話。
“我知道是怎麼回事。”短發室友道。
“你知道?”離她最近的王哥建材道:“快說說是怎麼回事?”
“她的積分已經扣光了。”短發室友的聲音悶悶的。
積分扣光了?積分扣光就會死嗎?蘇真轉念一想,積分扣光就會被趕出富康康工廠,如果他們幾個的積分被扣光了,導致不能留在工廠裡,也就沒辦法繼續完成任務,不能完成任務就隻能等死。
“還有……”短發室友猶猶豫豫的道:“她還……請了筆仙。”
“?”
蘇真等人都愣住了,因為他們真的好久沒有聽說過這個詞了。黑暗中互相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但從這短暫的沉默也可以看出來,大家都有些茫然。
“你繼續說。”娘口三三循著聲音找到了短發室友的床。
短發室友的床位就在王哥建材的隔壁,是最靠裡邊那張床的下鋪。娘口三三坐在短發室友的床上,說:“她為什麼要請筆仙?”
短發室友蜷縮在床上,聲音中帶著恐懼,“她總是丟東西,還被猥瑣男偷窺過,就很害怕。於是她和其他宿舍的幾個工友商量一起找出猥瑣男,但她們找不到線索,於是她們就想請筆仙給提示。”
“隻要請筆仙,就一定會成功嗎?”蘇真覺得她們是不是太想當然了?“萬一失敗了怎麼辦?”
“一定會成功的。”短發室友非常肯定的道:“因為筆仙不是彆人,她們是那些被猥瑣男逼死的,徘徊在工廠裡的冤魂。”
她繼續道:“可是請筆仙是有風險的,一旦筆仙給出提示,就會跟上其中一個人。被跟上的那個人的精神會越來越差,早晚都會崩潰。如果沒能在崩潰之前找到猥瑣男,即使積分還在,也會死的。”
“為什麼呀?”遊蓉蓉不明白,“大家都是猥瑣男的受害者,筆仙為什麼還要殘害無辜的女工?”
“不是殘害。”短發室友道:“我聽請過筆仙的人說,筆仙給出提示是有條件的。她給出關於猥瑣男的線索,作為交換,請筆仙的人就要找出猥瑣男替她報仇。在給出提示後,她就會跟上請筆仙的人,每時每刻不停的在耳旁催促,時間久了,被跟上的人就會崩潰……”
原來是這樣,猥瑣男的危害不僅僅是騷擾,他還會偷女工的私人物品。而工廠的守則是,丟失私人物品就會扣積分,而積分扣光對於女工們來說就是死。
在他們七個來之前,女工們也想過自救。但是猥瑣男太難抓,於是她們就想到請筆仙來幫忙找出猥瑣男。
而筆仙就是那些之前被猥瑣男逼死的女工們,筆仙也並不能抓到猥瑣男,隻能給出關於猥瑣男的提示。並且作為交換,給出提示後筆仙就會跟上一位請筆仙的女工。
報仇心切的筆仙會不停的催促女工找到猥瑣男,誰也受不了耳邊整天都有一個女鬼在催促,時間一久被跟上的女工就會崩潰,然後自殺。
大概自殺後又會變成新的徘徊在富康康工廠的女鬼,等待著下一批請筆仙的人找上她們……
女工們的處境確實很絕望,不過蘇真倒是覺得,如果實在找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她倒是可以嘗試一下請筆仙。不是她不怕死,而是她隨身攜帶著三位亡夫,她相信亡夫們對付一個筆仙是沒有問題的。
聽完短發室友的話,七人總算高清楚了女工自殺的原因。
蘇真爬回了自己的床,道:“睡吧,明早六點多就要起床了,七點之前就要到車間。”
遊蓉蓉也爬上了床,其他人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床上。雖然現在疑點很多,但是晚上什麼都做不了,最好就是早點睡養足精神,明天再想辦法。
第二天早上,蘇真被人搖醒。
睜開眼睛,就看見遊蓉蓉的頭懸在她的頭上方。亂糟糟的長發披在兩側,中間是一張因為沒睡好黑眼圈濃重外加水腫的臉。
蘇真:“……”
“起床了。”遊蓉蓉:“六點半了。”
蘇真精神抖擻的從床上爬下來,主要是剛才太嚇人了,她被嚇清醒了。
收拾好自己,然後下樓。到了樓下,蘇真看見昨天晚上鐵門外麵的屍體已經不見了,不僅如此,地麵上的血跡也被清洗乾淨,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工人們沉默著,三三倆倆的往食堂,往車間方向走。
因為食堂的飯過於難吃,他們七個早上就吃了點饅頭。
到了車間之後,一個個子大概160體重也大概160的中年男人一臉不耐煩的等著他們。
“第一天上班就來這麼晚!”男人一臉不爽道。
臥槽還是年輕,他爭辯道:“我們沒遲到啊,是七點之前來的。”
“你還頂嘴?”中年男人暴怒了,“你們什麼都不會,第一天上班難道不該早點來學習嗎?”
臥槽還要再說話,中年男人側過頭怒吼道:“趙甲!你過來!”
隨著他的怒吼,一個衣服臟兮兮,眼睛習慣性亂瞟,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人的男人走過來,陪著笑道:“主管,您找我?”
“他!”中年男人指著臥槽,“就交給你了。”
他說著一臉陰毒的盯著臥槽道:“他是新人,什麼都不懂,你可要用心的教他。”
那個叫趙甲的扭頭看向臥槽,眼裡迸發了令人渾身不舒服的精光,他搓了搓手,又舔了舔嘴唇,衝臥槽招手道:“你跟我來吧。”
臥槽動作僵硬的跟著他走了,做了二十多年男人的他,第一次理解了那些被猥瑣男盯上的女人是什麼感受。
看著臥槽被趙甲帶走後,中年男人仿佛出了一口惡氣一般,他帶著冷笑看向其他人,道:“進廠之後要學的第一件事就是聽話,給我把在外麵染的壞習慣統統丟了,富康康集團不需要不聽話的人!”
蘇真等人:“……”
“聽見了沒有?”中年男人氣憤的一跺腳。
“聽見了。”六個人有氣無力的回了一句。
“沒吃飯啊?”中年男人不依不饒,“大點聲!”
眾人:“……聽見了!”
“哼!”中年男人這才罷休,道:“我給你們一人找個師傅,讓他們教你們怎麼操作。”
“錢乙,孫丙,李丁……”
蘇真的師父叫李丁,是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尖嘴猴腮的男人。蘇真跟著他站在機器操作台前,李丁將一塊金屬板放在操作台上,上麵的機器猛地降落下來,將金屬板切割成了一個形狀。然後再將切割過的金屬板放到傳送帶上,傳送帶會把切割過的金屬板傳給下一個人,繼續加工。
“看吧,很簡單的。”李丁衝著蘇真齜牙直笑,“師傅帶你做幾遍,你很快就會了。”
他說著就拿起一塊金屬板遞給蘇真,蘇真剛接過金屬板,他就湊過來握住蘇真的手,“你跟著師傅做,很簡單的……”
蘇真一個沒忍住,李丁忽然原地消失。
她不動聲色的往周圍看了看,周圍的工人全都低著頭聚精會神的忙碌工作,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這邊。
五分鐘過後,被淹得昏迷不醒的李丁重新出現,死狗一樣躺在地麵上。蘇真假惺惺的大喊:“不好啦!不好啦!有人暈倒啦!”
……
“怎麼回事?”主管陰著臉盯著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李丁。
“不知道。”蘇真睜著眼說瞎話道:“本來他正在教我操作,忽然就暈倒了。可能是太累了吧,畢竟工作這麼辛苦。”
主管瞪了蘇真一眼,拿腳踹了李丁兩腳,李丁依然沒有反應。沒辦法,隻好叫人來把李丁抬走。
“我再給你找個師傅……”主管看著蘇真。
“不用。”蘇真微笑道:“我已經學會了。”
“真的?”主管有點懷疑。
“真的!”蘇真幅度很大的點了點頭,“我很聰明的,不管是什麼都一學就會。”
主管的臉抽搐了一下,顯然是看不慣這麼誇自己的人,但也沒說什麼,叮囑蘇真好好乾之後就走了。
蘇真還是第一次做這種流水線工作,剛開始做的時候感覺還不錯。就站著動動手就行了,沒什麼難度,也不是什麼重體力勞動。
然而她很快就感受到了流水線的壓力,首先就是一直站在操作台前,哪也不能去,也不能坐,時間久了腿非常難受。其次就是手上得不停的動,因她這裡隻是流水線的一環,如果她這裡工作停了,她後麵的人就會沒事乾。為了讓流水線運作起來,她必須不停的乾活。
時間一久,真的是由內而外全身心的難受。
就在她受不了,想要搞點事情的時候,忽然前方傳來一陣尖叫。
“啊啊啊!!!”
蘇真先是一驚,隨後就是一喜,立刻把手上的東西一丟,開始來回奔走,“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蘇真跟著主管跑,來到了另一條流水線上。
隻見臥槽有些驚慌的站在一旁,而在他的麵前,一個人的上半個身子被塞進了操作台裡。上麵的機器一下一下的往下衝壓,那個人整個腦袋,包括肩膀位置都被壓成了一灘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