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道文女主的女兒21(1 / 2)

第二天上午十點,聶北才悠悠醒來,一夜安眠又有好藥,他精神明顯好轉,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鄭重向薑歸道謝。

薑歸推了推盤子:“吃點東西吧。”

腹中饑餓的聶北近乎狼吞虎咽地乾掉盤子裡的雞蛋和饅頭,末了打了一個飽嗝,不少意思地撓了下臉。

“你變化真大,要不是你自己說,我肯定認不出來。”就是現在,聶北還有點回不過神來,比他還短的頭發,小麥色肌膚,一舉一動之間絲毫不見女氣,便是個頭也和尋常男子沒差多少。

薑歸:“畢竟四年了,我這也是無奈之舉,這個模樣更安全。”

聶北讚同:“看樣子,這幾年你過得還好。”又道,“你讓我交給二虎娘的大洋我給了,給了他們一百大洋,二虎在縣裡開了一家雜貨鋪,日子過得還行。你給我那些,額,我都用完了。”說到後來有些不好意思。

薑歸沒問上千大洋四年不到的時間怎麼用完的,以他現在的情況,一萬個大洋都用得完。

兩人就像是久彆重逢的朋友,客套地敘舊。薑歸並沒有問昨天的事,聶北也沒有主動解釋,知道的越多對她越不好。

不想連累她,聶北便說晚上他就離開。

薑歸回要是沒更好的去處可以留在這裡把傷養好,她這兒還算安全。現在出去說不準正好被四處搜查的撞上,反倒麻煩。

一沒去處二傷勢不輕的聶北厚著臉皮說那就給你添麻煩了。

敘到中午,薑歸抱著上來湊熱鬨的阿布下去準備午飯。

目送一人一貓離開,聶北靠回床上,神情若有所思。

模樣的確有幾分薑來弟的影子,她自己也承認是薑來弟,但聶北依然覺得不可思議,實在是變化太大,大的判若兩人。

曾經的薑來弟膽小懦弱,對薑家人言聽計從,幾乎不像一個活生生人,更像薑家的人牲。

現在的薑歸膽大冷靜,敢當著警衛隊的麵藏匿他並且收留他這個‘紅匪’,看那個隊長的態度,顯然她是一個體麵人。

要不是這變化從她離開時就已經展露,聶北都要懷疑她是假冒的,甚至懷疑是不是那邊派來針對他的諜報人員。

四年前的薑來弟就已經變了,時至今日,聶北早已明白過來,當年的捉奸,看似是自己主導,實則自己隻是她手裡的棋子。她借自己的手解決掉汪秋月還讓薑天賜變得身世不明,趁亂拿走錢栽贓給汪秋月,又直接或者間接造成薑老太中風,薑天賜燙傷,林婉娘和薑明珠被賣。一環套著一環,整個薑家被她攪了個天翻地覆。

聶北並不覺得她做得過分,換做他是薑來弟,也許會更過分。他隻是驚訝,驚訝於一個人怎麼能這麼快完成蛻變。在那之前,她的爆發一點征兆都沒有,彷佛一夜之間就性情突變,宛如換了一個人。

被壓抑太久的人會觸底反彈性格大變,她就是放把火燒死了全部薑家人,他都覺得合乎情理。可就來弟做的那一係列事,實在不像是她能做得出來的,一個軟弱無主見的人不可能突然變得有勇有謀,也不可能突然就會寫一手好字。當年他沒有多想,畢竟薑家富裕過。後來他無意中知道,薑來弟並不識字,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聶北想不明白,覺得她整個人充滿了疑團。不過,他能確定她確實是薑來弟,對他充滿善意。

*

這廂聶北受傷有故人薑歸悉心照料,薑繼祖就沒那麼好運。

昏死過去後,他被路過的好心人送到了醫院。整個人燒得渾渾噩噩,斷斷續續燒了七天才徹底退燒清醒。

對薑繼祖而言,七天隻是睜眼閉眼的事情。對錦華大飯店內指望著靠薑繼祖雞犬升天的林婉娘薑天賜和薑明珠而言,那是度日如年。

尤其是薑天賜,第五天他就沒錢付昂貴的房費了,不得不離開錦華大飯店,但是又怕薑繼祖來找他找不到,怎麼辦呢?讓林婉娘在飯店門口等著唄,至於他自己,則找了一家便宜的旅館先住著。

很是不巧,那幾天暴雨如注,林婉娘要多淒慘有多淒慘,不過她大概是不覺得自己慘的,說不得還覺得自己十分偉大,隻恨沒有薑繼祖這個主要觀眾捧場。

三天後,捧場的終於來了,胡子拉碴一臉青腫的薑繼祖出現在林婉娘麵前。兩次毒打,終於把薑繼祖打怕了,他不敢再貿貿然去找吳婧慧,他決定先解決掉家裡人以顯誠意,到時候再去找吳婧慧道歉乞求原諒。

“大爺,你怎麼了?”林婉娘心痛極了,撲向薑繼祖,被薑繼祖無情甩開,林婉娘滿臉受傷。

若說之前對林婉娘薑天賜還有點憐惜愧疚,現在因為他們的出現而一無所有的薑繼祖隻剩下怨恨,他們為什麼要出現!

薑繼祖咬牙切齒:“我娘是被你和天賜害死的是不是?”

晴天霹靂,林婉娘唰得慘白了臉,整個人都打了一個晃。

薑繼祖目眥欲裂:“真的是你們,你們還是人嗎?”

林婉娘含含混混哭喊:“天賜不是故意的,他無心的,那是個意外。”

“他就是故意的,他是汪秋月和人通奸生的野種,你們怕娘告訴我,所以殺了她。”薑繼祖並不笨,要真是個笨蛋也不能騙娶到吳婧慧,他很快就根據已知的線索推測出自認為的真相,準確度驚人,“你們一直都在騙我,明珠說的才是真的,我娘是被汪秋月氣中風,薑天賜這個畜生為了掩蓋真相殺了我娘。你是幫凶,因為你被賣過,你怕我知道,所以你和薑天賜合謀殺了我娘!”

林婉娘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指控,簡直是肝膽俱裂痛不欲生,眼淚更是滾滾不絕:“我沒有,我怎麼會殺了婆婆,大爺,我沒有!”

“就是你。”薑明珠從飯店裡衝出來,惡狠狠瞪視林婉娘,“是你和薑天賜殺了奶奶,你們怕自己做的醜事被爹知道。爹,報警把他們抓起來,讓他們給奶奶償命!”薑老太之死一直重重壓在她心上,她忍不住會想奶奶的死是否和她有關?現在終於可以解脫,是林婉娘和薑天賜合謀殺了奶奶,他們才是該千刀萬剮的殺人凶手。

“不,爹,不是這樣的。”閒著沒事跑來飯店等薑繼祖的薑天賜衝過來,“爹,你彆聽薑明珠血口噴人,她恨我,她記恨我小時候不懂事欺負過她,她恨得甚至閹了我。”

滿腔怒火的薑繼祖目瞪口呆,匪夷所思看著滿臉屈辱的薑天賜。

薑明珠急忙解釋:“爹,那是因為我知道薑天賜不是我們薑家人,他是汪秋月偷情生下的野種,我恨他混淆了我們薑家的血統。”

神魂動蕩的林婉娘泣聲:“大爺,天賜怎麼可能不是您的兒子,他和您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啊。”

“睜著眼睛說瞎話,”薑明珠指了指薑天賜又指了指薑繼祖,“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你眼瞎了是不是,薑天賜也配當我爹的兒子,他就是聶老三那個流氓混混的兒子。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你不就是想借薑天賜扒上我爹。”

“我沒有,我不是。”林婉娘哭得不能自己,哀哀望著薑繼祖,“大爺,天賜小時候,您親口說過,天賜和你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大爺,天賜他是您的親生骨肉。天賜這些年吃了太多苦遭了太多罪,您不能不認他啊。”

薑天賜聲淚俱下:“爹,你彆聽薑明珠胡說八道,她恨我,恨不得我死,她嘴裡沒一句實話。她是出來賣的,她這種人說的話怎麼能信。”

薑明珠也哭:“爹,我要是有一句謊言,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爹,我是被薑來弟賣掉的,你知道這些年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嗎?”

林婉娘悲不自勝:“大爺,我對不起你,我沒教好來弟,都是我的錯。”

薑天賜痛哭:“爹……”

薑明珠飲泣吞聲:“爹……”

林婉娘泣不成聲:“大爺……”

聲聲哭訴化作利劍,穿透皮肉,鑽過骨骼,直插心臟。薑繼祖腦袋轟隆隆作響,他什麼都聽不見了,一步一步後退,痛心疾首指著眼前涕泗橫流的三個人:“我沒你們這樣的家人,你們不是我兒子不是我女兒,你林婉娘更不是我妻子!”

“大爺!”林婉娘如墜冰窖。

“爹。”薑天賜心急如焚想撲上去,卻見薑繼祖掉頭就跑,薑天賜趕緊追。

“爹!”薑明珠也急忙追。

可他們一個是跛腳一個穿高跟鞋怎麼追得上,唯一一個有可能追得上的林婉娘呆愣愣僵在原地,隻覺得天塌了,大爺竟然說她不是他的妻子。林婉娘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三魂七魄幾乎都要被抖出來。

沒追到人的薑天賜和薑明珠仇視地瞪著對方。

薑天賜怒罵:“現在好了,爹跑了,你滿意了。”

薑明珠回想薑繼祖臉上的失望就覺骨寒毛栗,憤怒一點都不比薑天賜少:“你個畜生,竟然敢殺了奶奶,爹是被你們寒了心。”

“我沒有,你彆汙蔑我。”薑天賜聲音尖利地否認。

“不是你們還能是誰,我走的時候奶奶好好好的。”

“奶奶是被你氣死!”

“你胡說!”

一言不合,一肚子火的姐弟倆扭打成一團,一個跛腳一個女流,倒是取得了微妙的平衡,兩人打得不可開交。

最後是薑明珠姍姍來遲的保鏢打破了平衡,薑天賜隻剩下挨打的份。

被抓破了臉的薑明珠尖著嗓子喊:“給我打,狠狠地打。”氣不過,薑明珠穿上飛出去的高跟鞋湊上去狠狠踢了兩腳泄憤。

薑天賜抱頭求饒:“彆打了,彆打了,要出人命了……薑明珠,你住手,我告訴你薑來弟的下落,你難道不想知道薑來弟在哪兒?”

事實證明,薑天賜這一招禍水東引非常成功,薑明珠瞬間叫停,揪著薑天賜的領子將他提起來:“她在哪兒?”

“你不打我我就說。”薑天賜還想講條件。

薑明珠一巴掌扇過去,扇得薑天賜頭暈耳鳴:“你說不說!”

“我說,我說,她裝成男人在回春堂裡當大夫,林婉娘認出來的。”前幾天林婉娘跟他說了,他沒在意,他滿心都是怎麼向爹交代,想著過了爹這一關再收拾那個小賤人。不過現在,他覺得可以讓薑明珠和薑來弟狗咬狗。按林婉娘說的,薑來弟這會兒也不是個善茬。

薑明珠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滔天怒火在她胸中燃燒。

*

下班的薑歸才走進弄堂,便被緊張兮兮的鄰居大媽提醒,說那位摩登小姐來了,沒一會兒好像是她的家裡人也跟來了,在她院子裡吵了好一會兒。

大媽一臉的鼓勵,話裡話外我祝福你們衝破門第之見幸福快樂地在一起。

薑歸:“……”

薑歸謝過好心大媽,快步往家裡趕,她家裡可還藏著一個大活人呢。

“阿歸哥,你回來啦。”抱著阿布的沈琳琳興匆匆迎上來。

薑歸目光越過她落在院子裡的三個男人身上,身姿挺拔,氣質悍勇,薑歸心裡咯噔一下,這不是普通人,更像軍人。

領頭的容長臉男人微笑示意了下:“冒昧打擾,我等是來接我家小姐回府的,隻小姐說一定要等薑大夫你回來才肯走,不便之處請見諒。”

薑歸也笑著點了點頭,看一眼吃得肚皮溜圓的阿布,再看向沈琳琳:“沈小姐。”才開了個頭便被沈琳琳撅了噘嘴打斷,“我知道你又要趕我走,你這個人真是的,一點都不討喜,以後肯定娶不到老婆。”

聞言薑歸倒是笑了,能這麼說可見這姑娘想通了,原本她就沒覺得沈琳琳有多喜歡她,這姑娘純粹是被家裡管得太嚴了,想叛逆一下。

“那就不娶吧。”

沈琳琳不高興:“那怎麼行,你長這麼好看,不結婚生寶寶,多可惜。”

薑歸哭笑不得。

沈琳琳也笑了,笑著笑著歎了一口氣:“我要走了,我哥要送我出國上學。”

薑歸:“上學是好事。”

沈琳琳哼了一聲,“我在國內也上著學呢,我哥就是不想讓我參加遊.行。他們這些人最自私了,自己不愛國,還不許我愛國,討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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