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示屏的光印在鏡片上,對麵的人看不清顧少軒的眼神,卻能看見他翹起的嘴角。
“韓厲被花盆砸進了醫院,至今還昏迷不醒,聽說最好就是個植物人,遠大都亂套了。”技術總監羅勝天毫不掩飾幸災樂禍之情,“這是得多倒黴啊,在自家公司樓下被自家公司脫落的玻璃砸進醫院,哈哈哈~”
顧少軒推了推眼鏡架,嘴角笑意更濃了些。
恰在此時,任務欄上的微信圖標亮了亮。顧少軒點開名為寶貝的頭像,對話框裡是薑雪薇發來的照片,入鏡的隻有她的白皙如蔥段的手和一杯奶茶,下麵是[巨好喝誰喝誰知道.jpg]表情包。
顧少軒眼底笑意加深,可真是個大寶貝,無價之寶。
無價之寶正在逛街,時值高考前夕,然薑雪薇是藝術生,已經手握錄取通知書,所以她快快樂樂地和同樣被提前錄取的好朋友丁佳依打卡網紅奶茶店。
“這是發給誰啊?”丁佳依試圖窺屏。
薑雪薇快速摁滅手機。
丁佳依擠眉弄眼:“又是那位神秘的X先生。”作為薑雪薇形影不離的閨蜜,她當然知道薑雪薇有男朋友了,隻是從來沒見過廬山真麵目。
薑雪薇微微紅了臉。
“我說咱們馬上就要上大學了,你這戀情是不是也該從地下轉到地上來了。”
薑雪薇咬著吸管,苦了臉:“我不敢。”
丁佳依:“這有什麼不敢的,我們都畢業了,不算早戀。”
薑雪薇眉頭輕蹙,我見猶憐:“我哥哥會生氣的。”
丁佳依愣了愣,旋即哈了一聲:“哎呀呀,精心養大的玉白菜被豬拱了,妹控哥哥可不得傷心欲絕。”
薑雪薇被她逗笑了。
丁佳依樂:“話說你哥要知道了,會不會像電視劇裡那樣甩出五百萬支票讓X先生離開你。”
腦海裡頓時有了畫麵,薑雪薇樂不可支,餘光瞥到一幕,笑意倏爾凝固。
一男一女一貓走進奶茶店,皆是十**歲的模樣。男人五官深邃俊秀,嘴角含笑眉目含情,奶奶灰的半長發紮成馬尾,絲毫不顯女氣隻有少年氣,宛如從漫畫中走出來的男主角。抱著白貓的女人反而是齊耳短發,烏黑油亮的頭發襯得肌膚如雪,五官精致,氣質清冷出塵,有幾分仙氣。
這兩個人彷佛自帶聚光燈,但凡所見之人不由自主行注目禮,而兩人習以為常一般,神色自若地排隊。
猝不及防撞上那女人的目光,薑雪薇身子一僵,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被猛獸盯住的刺背感,手腳瞬間發涼。她下意識想移開視線,卻發現自己竟然動不了,薑雪薇駭然失色。
這一男一女一貓,正是阿綠薑歸和阿布。
兩人一貓上個月下的山,下山第一件事,薑歸忽悠阿綠把一頭回頭率百分百的綠毛染成奶奶灰,雖然現在仍然有百分百的回頭率,蓋因顏值太高。
洗精伐髓脫胎換骨是修煉最基本的益處,加上奇花異草靈丹妙藥的滋養,玄門遍地俊男美女。雖然如今靈氣匱乏,但歸一宗可是繼承了整個玄門的遺產,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認真算起來,薑歸和阿綠的修煉條件比靈氣充沛時的核心弟子都優越。十二年的修煉下,她如今的模樣和原本的薑一諾都有了不小的差彆。
時隔十二年再次下山,還是麵對如此花花世界,阿綠就像是脫韁的野馬,連最愛的換裝遊戲都不愛了,沉迷手機不可自拔,成為新一代網癮少年,緊跟微博潮流四處打卡。兩人就這麼一路從青城山打卡打到江城。一抵達江城,就是打卡時下最熱門的網紅奶茶點。
“這款奶茶在網上可火了。”阿綠興奮點著海報上的主打奶茶,“我今天終於能拔草。”
“那就這款吧。”薑歸遙望薑雪薇,猜猜她看見了什麼?她看見薑雪薇周身裹著血紅氣團,濃稠綿密到幾乎看不見她這個人。每一縷血紅之氣代表一樁惡孽,她這是造了多少孽。
薑歸捏了一個發訣,隔空勾過來一縷將凝未凝的血氣。
“可冰激淩牛油果我也想吃?”阿綠陷入這也想吃那也想吃的糾結中。
薑歸:“都買。”
阿綠心花怒放:“好啊!”低頭看阿布,“阿布要哪個?”
白貓看著海報。
阿綠點頭:“和阿歸一樣。”
白貓滿意掠他一眼。
旁邊兩個女生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綠光,內心瘋狂尖叫,健氣小奶狗&又美又颯女王&傲嬌貓咪,這一家三口我可以!
“薇薇,你怎麼了?”丁佳依緊張地看著臉色發灰甚至冒白汗的薑雪薇。
薑雪薇如夢初醒,猛然發現自己能動了,她一把抓住丁佳依撐住發軟的身體,驚駭瞪著低頭擼貓的薑歸。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為什麼不能動,是對麵那個女人,怎麼可能!可她真的動不了,那絕不是錯覺,薑雪薇心亂如麻,眼底浮現忌憚。她不喜這個女人,第一眼就不喜歡,非常不喜歡,不喜歡之中還摻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
“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丁佳依擔憂極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反正也不遠。”
“我沒事,我們走吧。”薑雪薇不想繼續留在這裡,現在她極為不舒服。
丁佳依還要再勸,卻見薑雪薇已經抬腳快步往外走,她連忙跟上。
薑歸彎了下嘴角。
“你好。”
薑歸抬眸,看穿著漢服的少女。
漢服少女臉蛋紅撲撲的,目光落在白貓身上:“請問,你這貓是什麼品種,好可愛。”
作為鏟屎官,自家貓主子被人誇,薑歸與有榮焉:“我也不知道,這是我撿到的。”
漢服少女失望又羨慕,目露期待:“它長得好可愛,我能摸摸嗎?”
薑歸:“我家阿布不喜歡生人。”
漢服少女難掩失望,眼巴巴瞅著。
白貓用尾巴掃了掃薑歸的手臂,薑歸把它理解為算你識相,她必須得識相,她哪敢讓小姑娘摸,阿綠想摸阿布都被撓花了臉。阿布隻認她,真是甜蜜的負擔。
買了奶茶出去,走到無人處,阿綠一手冰激淩牛油果一手凍頂烏龍茶,嫌棄:“你勾那玩意乾嘛?”
阿綠比薑歸多了一百多年的道行,再怎麼荒於修煉也不可能十二年時間就被薑歸後來居上,自然對薑歸的小動作一清二楚。
“也許還能搶救一下。”薑歸繞了繞手上將凝未凝的血氣,這是薑雪薇最新的惡孽,具體情況不得而知,不過可以確定目前還沒死人。
“就當積德行善了,”阿綠吸一口烏龍茶,“那人有點古怪,血光衝天,這是造了多少孽。”
薑歸笑了下,眼底卻無笑意:“你也看不透她的古怪之處?”
阿綠跳腳:“我那是沒認真看。”
薑歸:“那你認真看看。我先去處理下這個。”
阿綠鬥誌滿滿:“你等著,你師兄永遠是你師兄。”
師兄妹分道揚鑣,薑歸對著那縷新鮮出爐的血氣算了一卦,隨即打了一輛車:“第一人民醫院。”
*
“姑姑,你去休息下吧,哥這有我。”杜文陽勸形容枯槁的韓夫人,不過三天光景韓夫人彷佛老了十歲,連鬢角都白了。
韓夫人直直望著重症監護室內的韓厲:“我在這兒陪著他,這樣他一醒來就能看見我。”
杜文陽眼角發酸,還想再勸,嗓子眼裡卻像是塞了一把沙子。姑姑姑父早年拚搏事業,姑姑一直到四十歲上才艱難生下表哥,那是姑姑的命根子。
杜文陽看向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韓厲,醫生說最好的情況是植物人,最壞的情況……他用力砸了下眼,老天瞎了眼,姑姑一家每年用在慈善上的錢以億計算,不都說好人有好報嗎?
杜文陽偏頭擦掉眼淚,不想刺激姑姑,就聽見了敲門聲,“進來。”
開門進來的是守在門口的保鏢,韓厲病危的消息一經傳出,娛樂記者比財經記者還趨之若鶩,有些記者為了搞個大新聞簡直無所不用極其,他們不得不派了保鏢嚴防死守。
“有位小姐說她也許能救韓總。”
杜文陽皺眉:“什麼來曆?”不怪他聽到這話沒激動,實在是這兩天來了不少騙子,也不知道那群人腦子怎麼想的以為他們會病急亂投醫。
保鏢吭哧了下:“沒說。”
杜文陽瞪他。
保鏢心虛,硬著頭皮道:“是位挺年輕的小姐,看著很,很厲害的樣子。”對,就是很厲害,見了她你就會不由自主的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