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梁小雨是神婆?”
“她說她拜了高人為師,什麼高人,就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十有**是個騙子。這都二十一世紀了,還搞封建迷信這一套,簡直不知所謂。”薑一帆毫不掩飾自己的鄙視和不屑。
薑雪薇心裡掀起驚濤駭浪,臉上蒼白的毫無血色,身體不由自主的發抖:“她還說了什麼?”
“就一個勁兒地說杜鵑害了她,所以她恨你。她就是自己過得不如意,所以見不得你過得好,想讓你也過得不好,才能心理平衡。簡直莫名其妙,她過得不好,那都是命,怎麼能怪你。你彆怕,我絕不會讓她傷害你。”薑一帆終於發現薑雪薇的駭然驚恐,“薇薇,你怎麼了?”
他急惶惶安慰:“薇薇你彆怕,無論發生了什麼,你永遠都是你,大人做的事與你沒有任何關係,在我和媽這,你就是你,和其他人無關。我和媽會永遠站在你身邊,至於爸,他就是一時被梁小雨迷了心竅,早晚有一天他會清醒過來。”
這樣的訴衷腸並沒有感動薑雪薇,她壓根就沒聽清楚薑一帆的話,她滿腦子都是拜了高人為師說出她能掠奪氣運的梁小雨,梁小雨肯定知道什麼,她又那麼敵視自己。薑雪薇心頭發涼:“梁小雨在哪兒?”
“我不知道。”看著額頭上沁出冷汗的薑雪薇,薑一帆心急如焚也心痛如絞,“薇薇你彆怕,我不會允許她傷害你,還有媽,媽她也會保護你。”
“媽媽呢,還有爸爸,他們和梁小雨在一起?”薑雪薇忽然想起來。
薑一帆支吾猶豫起來。
“爸爸媽媽是不是不想見我,他們不要我了。”薑雪薇的聲音不受控製的尖刻起來。嚇了薑一帆一跳,他匆忙道:“薇薇你怎麼會這麼想,媽住院了,爸在醫院陪著她。”
“媽媽怎麼會住院?”薑雪薇驚訝。
因為知道了他對薇薇的心思被氣暈過去,薑一帆難以啟齒,他說:“見麵很不愉快,媽受不住,暈倒了。”
“梁小雨也在醫院?”薑雪薇目光一閃,她必須得見一見梁小雨,隻知道一個名字根本沒用。
說到這裡薑一帆就來氣:“媽暈倒了她一點都不管,直接走了,簡直沒良心。”
“你有梁小雨的照片嗎?”薑雪薇又問。
薑一帆說沒有,有點奇怪地看薑雪薇。
薑雪薇失望至極,壓了壓情緒,問薑一帆:“媽在哪家醫院?”
薑一帆想勸她暫時彆去,媽受了那麼大的刺激,眼下可能不是很想見到她,又想錯的是自己,和薇薇無關,媽那麼疼薇薇怎麼會遷怒薇薇。梁小雨袖手旁觀,薇薇就更應該去看望媽,讓她知道哪個女兒對她是真心的。
想明白之後薑一帆道:“我送你過去。”
“不用,我自己過去。”薑雪薇飛快拒絕,沒有一絲猶豫。
說完,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顯然兩人又想起了之間的尷尬,薑雪薇一刻都待不下去,轉身就往外走。
薑一帆伸了伸手,抓到一抹空氣,他頹然跌坐回沙發上,生拉硬拽了下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怎麼會搞成這樣。爸媽視他為沒有人倫的畜生,薇薇避他如蛇蠍,再也沒有比這更糟糕的局麵了。
薑一帆痛苦地抱住頭,眼底湧現憤怒與怨恨,都怪梁小雨,要不是她拿出那段視頻刺激他,局麵不會糟糕成這樣。
*
醫院裡,何月蓉早已經醒了,醒過來之後淚流滿麵。坐在她對麵的薑國清滿臉的滄桑疲憊,靜靜看著何月蓉落淚。
“我和薇薇一起出國。”何月蓉泣聲說道。
薑國清垂了垂眼皮,之前妻子說和雪薇出國帶了幾分賭氣,這回卻是真心實意,她想隔離薑一帆和雪薇,斷了薑一帆的齷齪念頭。這個畜生,他居然愛上了雪薇,簡直沒有人倫廉恥。
女兒被調換,兒子沒人倫,薑國清悲從中來,他這是造了什麼孽,老天爺要這樣懲罰他。
“好。”薑國清其實並不想同意。
想出國散心可以,何月蓉和薑歸剛剛撕破臉,短時期內不宜見麵,徒惹尷尬。但是不能和雪薇一起,他一直都記得薑歸的話,雪薇不能再掠奪彆人的氣運壓製自身噩運,妻子和雪薇一起,恐怕會被連累。隻以何月蓉現在的精神狀態,自己要是和她說這些玄乎其玄的事,她又要激動,索性口頭答應,到時候有的是辦法讓她走不了。
“薑歸。”何月蓉泣不成聲,她狠狠閉上了眼,仍是有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角滾落,“我對不起她,我不應該要求她不遷怒薇薇,她的遷怒是人之常情。可我做不到因為她遷怒薇薇,我不是個好母親。”
何月蓉捂住嘴,失聲痛哭。正如薑歸舉得那個例子,她不可能不遷怒薑一路,因為對薑一路的情分遠不是一帆能比。而她之所以能不為了薑歸遷怒薇薇,是因為她對薇薇的感情重於薑歸,她更在乎薇薇的感受而不是薑歸的。
她不願承認自己偏心,可事已至此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偏心,偏愛的不是最虧欠的薑歸,而是一手養大的雪薇。她知道情理上而言,她應該偏愛薑歸,那才是她親生女兒,最無辜可憐的親生女兒,被虧欠最深的親生女兒,可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薑國清麵上浮現悲哀之色,何月蓉是雪薇的好母親,無論如何都愛雪薇。隻是她對雪薇越有情,對薑歸就越無情。好在還有自己,自己會加倍補償薑歸。
“好了,彆哭了,這大概就是命吧。”薑國清歎息一聲,帶著無儘酸澀。
何月蓉拉過被子蒙住頭,放聲大哭,哭聲斷腸。
被窩裡的哭聲時高時低,漸漸低下去,良久後徹底歸為無聲,薑國清拉下被子,入眼的是已經哭累了睡過去的何月蓉。他沉沉一歎,掖了掖被角,起身離開病房。
殊不知,何月蓉已經陷入夢魘之中。
她知道薑歸七歲以前過的很苦,可百聞不如一見更不如親身經曆。當她成為‘梁小雨’,她終於體會到那有多苦。
梁母要撿破爛沒法看顧‘梁小雨’,她就把‘梁小雨’用繩子綁起來係在三輪車上,免得亂跑。
綁在三輪車上小人兒,夏天被曬脫皮,冬天被吹皸臉,垃圾堆裡翻出來的半袋子零食就能讓她咧嘴大笑。
這個時候薇薇在乾嘛,她可能坐在冬暖夏涼的琴房裡練琴,可能在花園裡玩玩具,可能被自己追著喂飯吃。
針紮在自己身上,才知道那有多疼。
她終於徹底明白薑歸為什麼那麼厭惡薇薇,厭惡到說出有她沒薇薇有薇薇沒她的地步。縱然薇薇是無辜的,可薇薇享受了本來應該屬於‘梁小雨’的幸福生活,而‘梁小雨’代替薇薇吃苦受罪。作為當事人的薑歸,怎麼能不恨不怨。
做了五年‘梁小雨’的她,都忍不住怨恨起來,這樣的日子太苦了,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日子能過得這麼苦,人可以活得如此卑微,真正的如螻蟻。
每一天都在度日如年,苦的她想一死了之,可她死不了,她隻能活著受罪。
想死死不了,她開始盼著到七歲,聽丈夫的意思,‘梁小雨’七歲後過得尚可。薑歸在她麵前露了一手,她知道薑歸不是在裝神弄鬼,那個孩子真的遇上了高人,她不奢求什麼奇遇,她就想脫離苦海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七歲到了,卻不是解脫,而是無邊地獄。
被梁兵壓在身下那一刻,何月蓉已經感受不到痛苦,隻剩下絕望。
原以為生活已經苦到極致,原來還能更苦。
當年,‘梁小雨’一個七歲的孩子是怎麼熬過來的,她居然沒瘋也沒尋死。
何月蓉無時無刻不想去死,可她死不了,她覺得自己快瘋了,被這樣暗無天日的生活活活逼瘋。
何月蓉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丈夫明明說就在七歲那一年,杜鵑會閹了梁兵,梁兵杜鵑雙雙入獄,‘梁小雨’會被杜鵑的哥哥帶走,然後被拐遇上世外高人。
是不是她記憶混亂了?還是丈夫怕她難過隱瞞,或者是薑歸羞於啟齒隱瞞了不堪的真相,再或者是她瘋了發癔症。
杜鵑並沒有閹了梁兵,她被梁兵糟蹋了整整四年,好不容易梁兵被抓逃離魔爪,杜鵑卻想逼迫十二歲的她賣.淫供她買毒.品。
她還是人嗎?
她根本不是人!
不配當人的杜鵑死了,何月蓉去了杜家,墮落成人嫌狗憎的不良少女。
在拘留所,何月蓉見到了‘自己’,優雅端莊的‘自己’,她想回到自己身體內,她要做自己,不要做‘梁小雨’。
然而她回不去,她隻能繼續困在這具傷痕累累的身體裡當‘梁小雨’。
眼睜睜看著自己被‘自己’暗暗不喜,被‘自己’不斷拿來和薑雪薇比,被比到塵埃裡,卑賤如泥。
何月蓉第一次發現‘自己’是那麼的麵目可憎。
是杜鵑毀了她的平靜生活,不是‘梁小雨’。
是薑雪薇鳩占鵲巢,不是‘梁小雨’橫插一腳。
‘梁小雨’是偏激極端不討喜,可那都是杜鵑和梁兵造成的。她怎麼能嫌棄在社會最底層長大的‘梁小雨’不如梁兵和杜鵑的女兒薑雪薇優秀出色,要是從小生活在薑家,‘梁小雨’也能長成一個優秀的好女孩,比薑雪薇更優秀。
何況,薑雪薇就真的優秀嗎?
薑雪薇麵慈心苦,純真善良的麵孔下滿滿都是小心機。她在無聲又隱晦地刺激排擠打壓‘梁小雨’。
可‘自己’就像個傻子似的,誇讚薑雪薇的善良大度,責備‘梁小雨’的惡毒偏激,幫著薑雪薇逼瘋了‘梁小雨’。
甚至在‘梁小雨’跳樓之後,‘自己’第一反應是慶幸薑雪薇的大難不死,而不是難過親生女兒‘梁小雨’的慘死。
這樣的‘自己’好可怕,何月蓉搖頭,那不是自己,她沒有那麼涼薄狠毒,那是她的親生女兒,她怎麼可以不愛。
‘梁小雨’死了,何月蓉終於脫離那具千瘡百孔的身體,可她依然沒有解脫,她像是一抹遊魂跟在薑雪薇身畔。
看著薑雪薇安慰‘自己’,而‘自己’並沒有因為‘梁小雨’死之前揭露出的不堪真相遷怒薑雪薇,愛她如故。無論是丈夫還是兒子都沒有因為‘梁小雨’的死遷怒責怪薑雪薇,反而安慰她開解她。
可薑雪薇根本不需要安慰開解,她壓根就沒有半點自責愧疚隻有愉悅。
何月蓉日日夜夜跟著薑雪薇,見過她私底下最真實的模樣,毛骨悚然的模樣。
這真的是自己養大的薇薇嗎,為什麼她看起來那麼陌生恐怖,就像一個怪物。
對,怪物。
薑雪薇肯定是個怪物,要不然他們一家三口怎麼能在‘梁小雨’死之後,繼續心無芥蒂地疼愛薑雪薇。
薑一帆愛著薑雪薇,沒有理智可言。‘自己’是個糊塗蛋,感情用事。可丈夫那麼精明一個人,他怎麼會跟著糊塗。
很快,何月蓉發現自己想錯了,丈夫沒有糊塗,他一直都是全家最清醒也是唯一清醒的那個。
何月蓉看見薑雪薇偎依在顧少軒懷裡,眼底淚水氤氳:“那天在天台上,爸爸喊的是一諾。”她苦澀一笑,笑得何月蓉心頭一凜。
“關鍵時刻見真情,爸爸最愛的到底是一諾,畢竟一諾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顧大哥,我害怕,害怕爸爸會因為一諾怪我,一諾死了,我卻活著,爸爸肯定恨我。”
不祥的預感的襲上何月蓉心頭,她開始擔心丈夫。從顧少軒口中得知丈夫在做什麼後,這種不安更加濃烈。
顧少軒告訴薑雪薇:“薑叔叔私下好像在找玄門的人。”
何月蓉清晰地看見薑雪薇身體僵了僵,眼底掠過慌亂:“玄門,真有玄門存在,我還以為都是亂寫的。”
“來源於現實,我聽家中長輩提起過,真的有,就如中描寫的那樣神通廣大能溝通天地。薑叔叔大概是想超度薑一諾的,也是一片愛女之心。”
“那爸爸找到了嗎?”薑雪薇神色有些不自在,顧少軒卻像是沒發現,可何月蓉看的清清楚楚,顧少軒心知肚明,他是故意說給薑雪薇聽的,他想乾嘛,他是不是想害國清。
顧少軒:“好像有線索了。”
薑雪薇瞳孔戰栗。
那一刻滅頂的不安將何月蓉淹沒,她惶恐不安心急如焚,覺得會有極為可怕的事情發生。
真的,發生了。丈夫車毀人亡。
聽到噩耗薑雪薇神色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彷佛早有預料。
過了一會兒,薑雪薇自言自語:“爸爸,你為什麼要找玄門,是你逼我的,我不想的。”
“她擁有詭異的能力,能掠奪她討厭的人的氣運,被奪走氣運的人就會倒黴。小時候她是無意識地掠奪,長大後卻是故意掠奪。”
丈夫的話如同驚雷在腦中回響,何月蓉就像被人抓著腦袋按進冰窟窿裡,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是薑雪薇,是她!她怕丈夫找到玄門中人對付她,所以她掠奪了丈夫的氣運,害丈夫出了車禍。
何月蓉目眥儘裂,恨意滔天。她還是人嗎?那可是她爸爸,如珠如寶把她養大的爸爸,她怎麼能害死他。
何月蓉恨得枕戈泣血,‘自己’卻還是把薑雪薇當做寶貝,甚至在顧少軒瀕臨破產需要巨額資金拯救時,幫著薑雪薇勸薑一帆出手幫忙。薑一帆不同意,‘自己’竟然拿出所有私房錢交給薑雪薇。可對顧少軒來說,那點錢隻是杯水車薪。
薑雪薇再次去求薑一帆,無功而返,還想去求‘自己’幫忙說情。
顧少軒名為安慰實則下蛆:“算了,薇薇,薑氏到底是你哥做主,就算何阿姨想幫我們也有心無力,彆鬨的他們母子失和。就這樣吧,我再想想辦法,會有辦法的,你彆為我擔心,你應該是無憂無慮的小公主,怎麼能操心這種事。”
薑雪薇若有所思,低頭的瞬間,眼底劃過陰鷙的光。
何月蓉遍體生寒,已經意識到薑雪薇要做什麼。
果不其然,薑一帆酒精中毒死了。
沒了兒子,‘自己’這個蠢貨把薑雪薇當成活下去的唯一指望,自然對她言聽計從,反正這偌大家業早晚是要隨著薑雪薇陪嫁到顧家的。
顧少軒吸著‘薑氏’的血,平安渡過破產危機,還將‘薑氏’收為己有,事業更上一層樓。期間小叔子父子想阻止,都慘遭不幸。
死了一個又一個,死的何月蓉已經麻木不仁。她在想何時輪到‘自己’礙了薑雪薇的眼意外身亡。也許得‘自己’死了,她才能解脫,哪怕是真的死了也好。讓她解脫吧,她覺得自己支撐不住了,真的。
何月蓉大睜著眼,天花板上的燈閃耀著白光,刺得她眼淚直流。
“媽媽,媽媽?” 焦急擔憂的聲音朦朦朧朧,彷佛從天邊傳來。
何月蓉眼珠動了動,視線重新聚集,落在憂心如焚的薑雪薇臉上。
薑雪薇被她直勾勾的眼神和黑漆漆的眼珠嚇得一愣:“媽媽,你怎麼了?”
何月蓉無聲盯了她幾秒,猛地伸手掐住薑雪薇纖細的脖子,驚天動地的怨恨全部化作力量凝聚在她雙手之上,令薑雪薇毫無掙紮還手之力。
“去死吧,你這個怪物!”
何月蓉咬牙切齒,五官扭曲猙獰如討債的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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