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社會, 監控遍布,薑一帆怎麼可能逃得了,不到半天功夫, 薑一帆便被警察逮捕歸案。這一次,薑一帆沒了之前被抓時的有恃無恐。上一次他知道隻是打架而已,可這一次,他好像把顧少軒打出了問題。
心驚肉跳的薑一帆抖著聲音問顧少軒的傷勢。
警察沒好氣:“大概率是高位截癱, 我說你這人,下手怎麼這麼狠, 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居然要動手,還把人打成癱瘓。害了彆人也害自己, 你說你, 好歹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怎麼這麼混。”
都來抓人了, 警察當然知道薑一帆的背景,超級富二代,人生肉眼可見的光輝燦爛。現在好了,就算他家再有錢, 這板上釘釘的犯罪, 怎麼著也是十年起步了。一個男人的黃金十年在牢裡度過, 這不是有錢能彌補的。
轟一下, 薑一帆耳朵一刺,什麼都聽不見了,隻聽見了高位截癱,怎麼就癱瘓了,他就打了那麼幾下而已。
真正意義上來說, 打出事情的不是幾下,而是第一下,打在後頸上那一下,直接導致顧少軒頸椎斷裂,脖子以下全部癱瘓。
癱瘓的顧少軒暴躁的如同發狂的野獸,憤怒與仇恨在他胸腔內橫衝直撞,撞得五臟六腑都在絞痛。
他很薑一帆,更恨薑雪薇,要不是薑雪薇奪走了他的氣運,他絕不會落到這個下場,便是薑一帆,恐怕也被薑雪薇掠奪了氣運才會失去理智像一條瘋狗亂咬人。
恨著恨著,顧少軒悲涼一笑,這是不是報應。
他通過薑雪薇讓他的對手非死即殘,現在輪到自己殘了,還不如直接讓他死了算了。反正他公司已經回天乏術,他活著已經沒有意義,可他沒死隻是殘了,還是想自殺都不能的高位截癱,哈,顧少軒感受到了老天爺的森森惡意,這是要讓他生不如死。至於老祖宗,這麼久不出現,顧少軒終於不再自欺欺人,老祖宗恐怕已經凶多吉少。
顧少軒無比清晰地意識到,沒了老祖宗,沒了公司,又沒了健康,他完了,徹底完了。
一滴眼淚從顧少軒眼角滑落,順著臉頰滑落,沒入枕頭中消失不見。
*
薑一帆把顧少軒打成高位截癱的消息傳到薑國清和何月蓉耳中,晴天霹靂不外如是。
這一次,兩人沒有坐視不理,哪怕是一直說讓薑一帆吃點苦頭的薑國清。把人打成重傷,那是要坐牢的,還不是短時間。再恨鐵不成鋼,那也是親兒子,薑國清不可能不管。
夫妻二人先去見了薑一帆。
見到父母,仿徨無助的薑一帆痛哭流涕:“爸媽,救我,我不想坐牢。”
何月蓉悲聲:“你怎麼又去打顧少軒,被拘留了十天,你還沒學乖嗎?”
說到這個,薑一帆都不哭了,怒不可遏:“媽你知道嗎?顧少軒這個王八蛋把薇薇害的好慘,薇薇毀了容,右小腿還被截肢了,甚至左邊的小腿也保不住。媽,薇薇太可憐了,你們不能不管她,要是你們都不管她了,她一個人可怎麼辦?”
剛剛還在悲傷的何月蓉悲憤了:“是她讓你去打顧少軒的!”
薑一帆矢口否認。
何月蓉卻不信,驚人的恨意席卷而來,她開始恨,哪怕自己因為薑雪薇從樓梯上摔下來差點被被摔死她都沒有恨薑雪薇隻是傷心失望,可在這一刻,她忍不住心底蓬勃的恨意。
“她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她讓你去死你是不是要去死。她落得現在這個下場全都是咎由自取,怎麼有臉說是被顧少軒害的還讓你替她報仇。”
薑一帆驚呆了,難以置信地叫起來:“媽,你怎麼能這樣說薇薇。”
何月蓉怒氣衝天,氣得一巴掌甩在瞪眼睛的薑一帆臉上:“你醒醒吧,你到現在怎麼還執迷不悟,薑雪薇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怪物。她為什麼落到這步田地,因為她開始遭報應,償還以前的血債。顧少軒會什麼拋棄她,因為薑雪薇的能力不能用了,沒了利用價值。要不然你以為輪得到你去向她獻殷勤,你隻是她的退而求其次,你看看,要是顧少軒還要她,她會不會搭理你。”
“媽,你也被薑歸下降頭了,居然相信這種話。”薑一帆失望透頂。
何月蓉氣了個倒仰,終於能理解當初丈夫麵對冥頑不靈的自己時的心情:“被下降頭的人是你,薑雪薇到底給你灌了多少**湯,讓你寧願相信她也不相信我和你爸,不相信事實。”
薑國清安撫地拍了拍何月蓉的後背:“彆跟他費口舌了,他聽不進去的。他的腦子裡隻有薑雪薇,要不然也不可能因為薑雪薇就把人打成癱瘓。”薑國清看著薑一帆:“我會請最好的律師給你打官司,但是你彆指望會無罪釋放,十年起步沒得跑,你有起碼十年的時間可以好好想想這些事,想想被鬼迷了心竅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還有,你媽前兩天從樓梯上滾下來,薑雪薇害的,你愛信不信。你媽差點救不回來。可你呢,一個當兒子的,從拘留所出來,你也沒想過你媽有多擔心你,一個電話都沒往家裡打,薑雪薇那倒是殷勤。有時間替她出氣,沒時間給你媽打個電話。”
薑國清悲哀:“你這個兒子我們算是替薑雪薇養的了。”
薑一帆先是一愣,繼而是狐疑,望著何月蓉,哪裡像差點死了的模樣。
何月蓉心焚欲裂:“是薑歸救了我,要不然我早已經死了。薑雪薇她真的是怪物,要不是薑歸,我和你爸都死了,就是你將來也不會有好下場。”
“薑歸才是怪物!”薑一帆大喝一聲,還要再說,就見薑國清已經站了起來,對何月蓉說:“我們走吧。”話不投機半句多,留下來徒氣自己。
何月蓉悲傷又難過地看一眼薑一帆,站了起來。
薑一帆不可思議:“爸,媽!”被拋棄的恐懼攫住心臟,薑一帆慌起來,就這樣了他還沒忘記醫院裡的薑雪薇:“媽,薇薇一個人在人民醫院裡,你一定要去看看她!”
何月蓉當然不會去看望薑雪薇,不隻不探望,她還谘詢律師要把這些年送給薑雪薇的產業珠寶禮物等貴重物品要回來。贈與的前提建立在薑雪薇是親生女兒的基礎上,現在不是了,贈與當然能取消。
那些東西加起來,將近兩個億的價值。之前何月蓉無所謂,畢竟疼愛過,縱然不是親生女兒,也想她過得好。
可薑雪薇想讓他們夫妻去死,還害的她兒子麵臨牢獄之災,何月蓉不想她過得好了。贈與的那些東西她必須要回來,留著惡心人,她會全部捐出去,就當積德行善,反正不可能繼續留給薑雪薇。
對此,薑國清沒有反對,何月蓉咽不下這口氣,他也咽不下去。自問他們對薑雪薇已經仁至義儘,可她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他們的底線。
何月蓉看一眼薑國清,欲言又止。
三十年夫妻,薑國清隱約猜到什麼,他冷了神色:“如果你是想說讓薑歸治好顧少軒,還是彆說了。”
被切中心思的何月蓉顫了顫,慢慢紅了眼眶:“高位截癱,起碼十年以上,甚至是無期徒刑。一帆再怎麼糊塗,也是我們的兒子,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他就是糊塗而已。”
“就他做的那些事,有什麼臉讓薑歸幫他,他為薑歸做過一個哥哥該做的事嗎?事到如今,他還在怨恨薑歸,反過來還要讓薑歸幫他,沒這樣的道理。”若說薑國清沒動過這心思那是騙人的,薑一帆畢竟是他兒子。可他的理智壓下了這種心思,這個要求太強人所難,何況以薑歸的性格不可能同意。雖然相處不久,但是他知道那個孩子主意很正。
薑國清嚴厲望著何月蓉:“你彆去找薑歸,找她隻會傷了你們之間母女情分。”
何月蓉淚流滿麵,可在向律師谘詢過薑一帆的案件之後,何月蓉還是打了薑歸的電話,作為一個母親,她怎麼忍心兒子人生被毀,隻要顧少軒沒事,薑一帆也就沒事。那天她都要死了,薑歸都能起死回生,顧少軒的情況應該更容易。
擼著貓的薑歸聲音帶笑,眼神卻冷如冰:“何女士,我救你是因為你生了我,我欠你一條命,薑一帆他算個什麼東西。你生了我,我還了你一條命,從此我們互不相欠。”
說罷,薑歸果斷按掉電話,舉起白貓:“薑一帆和薑雪薇這德行果然不是沒原因的。”
嘟嘟嘟的盲音化作利劍,直刺耳膜,痛的何月蓉渾身無力,跌坐在床上,眼淚就像決堤的江水,嘩嘩嘩往下流。她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卻沒想到薑歸會如此無情。
“找她隻會傷了你們之間母女情分”
丈夫的話猶言在耳,準確應驗,母女情分不僅傷了,還徹底斷了,何月蓉惶惶痛哭。
*
薑雪薇也在哭,她剛做完新一輪的截肢手術,她左腿也感染壞死了不得不截肢。薑雪薇正傷心欲絕,法院傳票從天而降,簡直如被晴天霹靂劈中天靈蓋,薑雪薇肝膽俱裂。
爸媽竟然要把給她的東西要回去。毀容截肢,她還能硬熬著,就是因為還有錢在支撐著她,她有很多錢,足夠她下半輩子衣食無憂的錢。
爸媽怎麼能要回去,他們明知道她現在有多慘,不說雪中送炭,怎麼能雪上加霜。
薑雪薇一個激靈,薑一帆走後再沒回來過,電話打過去就是關機,他是不是也放棄她了。
渾身的血爭先恐後湧向頭頂,薑雪薇眼前發花,身上發冷,就像掉進一個徹骨冰寒的冰窖。
薑雪薇搖了搖頭,不,薑一帆肯定有事耽誤了。
下午,顧少軒親口粉碎了她的美夢。
冤家路窄,兩人住在同一家醫院,在CT室外不期而遇。
不久之前還躺在同一張床上卿卿我我的情人,此刻分躺在雪白的推床上,仇恨互瞪,眼神凶狠的恨不得將對方食肉寢皮。
“顧少軒,你也有今天!”薑雪薇體會到了久違的喜悅,還是如此濃烈的喜悅。
顧少軒眼神如刀:“你又比我好到哪裡去,不能再搶彆人的好運壓製自己的噩運,你的倒黴才開始。”他又冷冷一笑,“本來有薑一帆這條舔狗在,你的日子還能好過一點,可你偏要搞事情。現在薑一帆因為你要坐牢,薑家那邊恨毒了你,你以為你能比我好嗎?”
薑雪薇如遭雷擊,聲音尖利:“你胡說,我哥怎麼會坐牢!”
顧少軒:“他把我害成這樣,我不告死他,我就跟他姓。”
薑雪薇驚恐欲絕:“顧少軒你不能這樣。”
顧少軒冷冷一笑,被護工推進CT室,笑容瞬間垮掉,彌漫荒蕪之色,就算讓薑一帆把牢底坐穿又如何,破產,癱瘓,他這輩子已經完了。
外麵的薑雪薇被刻骨的絕望恐懼籠罩,薑一帆坐牢,爸爸媽媽肯定不會再理她,她連錢都沒了,毀容又殘廢。
顧少軒說她的倒黴才開始,的確不能使用能力之後,她就開始倒黴,一天比一天倒黴,所以,他說的都是真的,她以後還會更倒黴。
想起那些人倒黴的情形,無邊寒意從四麵八方呼嘯湧來,薑雪薇渾身的血都涼了,神情因為恐懼扭曲成一片。
*
當年深深傷害過薑一諾的人都得到了懲罰,監獄裡的梁兵和杜鵑已經是半瘋狀態,一無所有的薑雪薇生不如死。
對此,薑一諾表示非常開心,雖然現狀和一開始成為薑家小公主的心願有點偏,她現在更像是薑家女王,薑國清對她父愛有敬畏更有,何月蓉不提也罷,期待不大失望也就不大。不過偏就偏,愉悅度更高。
至此,薑一諾的願望算完成。
薑歸卻沒急著聯係係統交任務,一則這個世界很有趣,薑歸想多停留一陣學點東西,可以更加從容麵對以後的世界。二則想讓薑一諾多活幾年,畢竟她是有今生沒來世的人。但薑一諾悟性不高,靠她自己修煉延長的壽命有限,遠不如她修煉效果顯著。
薑歸把自己的打算告訴薑一諾,詢問她的意見。
薑一諾頓時急了,像極了要被趕出巢穴的小獸,對她而言薑歸是光是救贖是定海神針:‘為什麼要走,我們一直在一起不好嗎?我覺得這樣挺好,我很開心。’
“你可以更開心,做自己想做的事,過自己想要的人生,好好活一次。”薑歸話鋒一轉,‘況且我也想早點回家。’
回家兩個字一出,薑一諾無話可說。
於是,薑歸拒絕了阿綠師兄‘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的邀請:“我準備回宗門。”
阿綠並不意外,他的小師妹就是個修煉狂魔:“行吧,你回吧,我玩一陣再回。”宗門想回就能回,回了卻得等十二年一次的開門才能出去,他才不會輕易回去,他得玩夠了再回去。
臨走之前,薑歸和薑國清見了一麵。薑一帆的案子判了,十五年。一連串的事情下來,還不到五十歲的薑國清已經透出蒼老之態。
聽聞薑歸要走,薑國清也並不是十分意外,他知道玄門避世,對此早有預料,可還是忍不住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