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夢急了,她都沒好好跟兒子說過話,正要說什麼,被薑鴻義一把接過話頭:“媽,嘉樹認床你又忘了,嘉樹以後不出去了,有的是時間麵,明早,我讓嘉樹過來帶著你出去喝早茶。”
薑老太太沉著臉,不高興地掃一眼白夢,火氣蹭蹭往上冒。彆人家都是兒子孫子住在一塊,熱熱鬨鬨的,偏他們家冷冷清清,就因為白夢不願意和他們住,而他兒子願意順著寵著,想起來老太太就是一肚子邪火。
漫說薑老太太,就是薑老爺子來氣。擱旁人家,這種不孝順不守規矩的兒媳婦早就掃地出門,兒子護著,那就連兒子一塊趕出去,可誰叫他隻有這一個兒子一個孫子。薑老爺子隱晦地掃一眼沉默的薑歸,這要是個孫子,他怎麼會這麼被動,想他薑展鵬縱橫商場幾十年,何曾受過這窩囊氣,偏獨生子娶了媳婦忘了爹娘,以至於他要受一個女人的氣。
本來高高興興的家宴,因為這一個插曲,薑老爺子和薑老太太的好心情蕩然無存,在薑嘉樹一家三口離開後,徹底黑了臉。
反觀離開的一家三口,白夢和薑嘉樹明顯更加開心,白夢開心,薑鴻義當然也開心,至於老父母,薑鴻義哪裡還想得起老父母,眼裡就隻剩下終於開懷的女神。
薑歸目送他們離開,笑吧笑吧,這樣歡樂時光可不多了。
回到家,薑嘉樹進了白夢的畫室。畫室占了整個彆墅的最上層,外麵是一個樓頂花園,這是白夢的私人領域,未經允許,薑鴻義也不得上來。
看出白夢不想他陪著上去,薑鴻義忍著失落道:“我還點公事要處理下。”目送母子倆上樓,他轉身吩咐傭人送點心水果上去,在老宅白夢沒吃幾口東西。
一進畫室,薑嘉樹的目光立刻被牆上的一幅油畫吸引,晦暗陰沉的森林和湖泊,中間卻有一抹耀眼的陽光,陽光下是一位少女的背影。明明是極其矛盾的存在,卻相得益彰,強烈對比令人震撼。
薑嘉樹目光移到右下角,是法文,翻譯過來便是,我的陽光。
望著看畫的薑嘉樹,白夢瞳孔輕輕戰栗,似乎有萬千心緒在裡頭翻滾,有什麼即將呼之欲出。
“媽,這畫我上次回來沒看見,你新買的,挺不錯的,哪個畫家畫的,我找不到簽名。”薑嘉樹回頭問白夢,見她模樣,悚然一驚,“媽,怎麼了?”
白夢怔怔望著油畫,視線定格在湖泊上,龍鳳鳳舞的簽名好似水紋,細看才會發現那是一個遊字。傳統簽名都會放在最下麵不起眼的角落以免破壞畫,可冉遊喜歡讓簽名和畫麵融為一體。
在畫展上見到這幅畫第一眼,她就知道,這畫是冉遊畫的。
房間裡那麼多畫,嘉樹卻是第一眼就注意到這幅畫,大概這就是血脈的牽引。
若是薑歸知道白夢的心理活動,會說想得有點多。這畫不是冉遊畫的,冉遊早年的確有點才華,可那點才華早就被毒品和牢獄磨光,如今就是個才進的江郎。可才子才有機會得佳人歡心,所以薑歸代筆冉遊簽名,人活得久了,掌握的技能也就多了。
這畫擺在那麼顯眼的地方,風格又和旁邊畫作格格不入,隻要眼睛不瞎進來第一眼都會注意到。
“媽。”薑嘉樹走近,擔憂地叫了一聲。
白夢恍然回神,愣愣望著近在咫尺的薑嘉樹。
“媽,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薑嘉樹擔憂詢問,忽見白夢眼底聚起淚花,彙成淚珠,漫了下來。
薑嘉樹大驚失色:“媽,你怎麼哭了?”
白夢才意識到自己哭了,她擦了擦眼淚,聲音微微發啞:“你也覺得這幅畫很好,是不是?”
這沒頭沒腦的,薑嘉樹愣了下才慢慢點了下頭。
“那是媽媽一個故人畫的。”白夢麵露追憶之色。這些年來,她從來沒有打聽過冉遊的下落,她不敢,怕他過得好又怕他過得不好。
冉遊就像是一陣春風,吹皺一湖春水,又毫不留戀地離開,讓人又愛又恨。她愛他才華橫溢,愛他放蕩不羈,愛他浪漫溫柔。她又恨他見異思遷,恨他拋妻棄子,恨他冷酷絕情。
白夢的視線落在畫中少女上,白衣長發,像極了他們在一起時自己的模樣。我的陽光,那個少女是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