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是不是瘋了?”小蘭聽到消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哪有叫一個姨娘管家的?而且,還是一個煙花巷出身的姨娘!大爺這是不要臉麵了?
“是,他瘋了。”羅衣讚同地點了點頭。
許連山是個極傲氣的人,容不得彆人屢次拒絕他,尤其還是他瞧不上的村姑出身的發妻。
他又極自傲,見羅衣這裡走不通,索性直接叫金香兒管家。他心裡越是在意金香兒花費巨大,麵上就越是要表明他不在意。不就是個嬌妾?他養得起。不就是花了銀子?他再掙就是了。
小蘭氣得不行,但羅衣一派平靜,她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跟羅衣一起,努力經營胭脂鋪子。
金香兒得了管家權,十分得意,從前壓在心裡不敢報的仇,也漸漸浮出水麵。
她開始苛待羅衣。從衣食,到住行,總給羅衣找不痛快。
這一日,小蘭從廚房裡提出來兩道冰冷油膩的菜,眉頭皺得都能夾死蒼蠅了。
“太過分了!”
她這時才覺得,夫人開個胭脂鋪子,手裡有點銀錢,是多好的事。
“夫人想吃什麼?奴婢去外頭給您買回來!”
狐媚子不是想刁難夫人嗎?夫人稀罕那點飯菜嗎?就憑夫人手裡的銀子,想吃什麼吃不到?
她愈發覺得羅衣英明:“夫人,您是不是早就料到今日,才把鋪子開起來?”
一旦金姨娘得寵,必然會影響夫人在府裡的地位和待遇。可是如果夫人手裡有錢,不必處處向大爺伸手,那麼一切刁難都不是事兒!
羅衣笑了笑:“我不曉得會有今日。但我想著,手裡有點錢,總是好的。”
“嘻嘻,您又謙虛!”小蘭不信她的話,夫人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心裡多少成算,豈會被區區一個金姨娘刁難?自此之後,她再也不擔心夫人吃虧了,那些酸話也不說了。
這一日,羅衣在鋪子裡忙到很晚,直到天擦黑了才回到府裡。
意料之中,廚房沒有給她留飯。小蘭叫廚娘再開火,卻被廚娘拒絕了:“金姨娘的規矩,過了飯點,不許再開火。”
“好大的規矩,管到夫人頭上來了!”小蘭氣呼呼地回來稟報給羅衣。
羅衣掐著手指頭算了算:“金姨娘進府也有大半年了吧?”
“沒呢,才七個月!”小蘭說道,“囂張得她!等大爺膩了她,看她哪裡哭去!”
大爺才不是什麼有情郎呢,能把夫人拋到腦後,就不會一直寵著金香兒。小蘭等著她失寵的那一天。
“該推他了一把了。”羅衣起身撣了撣衣角,抬腳往外走去。
“夫人,您去哪裡?”小蘭連忙跟在後頭,發現羅衣朝金香兒的院子裡走去,頓時興奮起來。
夫人很少搭理金香兒,但每次都叫金香兒很不痛快,這是要收拾金香兒了嗎?
藏香院裡。
金香兒偎在許連山的懷裡,嬌噥著道:“夫人不會怪我吧?我可不是故意針對她,實在是府裡沒有規矩不像話,過了飯點就不能開火。若是因為她是夫人就破了戒,叫我以後怎麼管家?”
“不怪你。”許連山把玩著她的手指,“她敢怪你,有大爺給你撐著!”
他本就不滿羅衣推三阻四,不幫他管家。想起那日羅衣的推拒,再想想如今金香兒給她吃的暗虧,心裡很是得意。是她說的,讓金香兒管家,那她就彆怕吃虧。
兩人正在院子裡膩歪著,就聽到一陣輕巧的腳步聲傳來。
說不出為什麼,兩人隻覺得那腳步聲彆有韻致,好聽得緊,不知不覺停下說話,朝門口看去。
隻見羅衣提著一隻紅燈籠走進來。
柔軟纖細的身段,隨著走動而輕輕搖擺,玲瓏小巧的足尖自裙子下擺探出來,每一步都似踩在人的心尖上。
許連山看得移不開眼,心裡忽冷忽熱,一時想著這是他的妻子嗎?一時又想這是他的妻子!
在他懷裡的金香兒,看著羅衣提著紅燈籠穿過黑暗走來,不知為什麼,頭皮一陣陣發麻。
她把這歸因於曾經在羅衣手底下吃過虧。
但她很快想著,她可不是從前了,如今大爺愛重她,連家務也給她管,她完全不必怕羅衣。
“姐姐來了?”金香兒壓下懼意,抬起一雙嬌媚的眼睛,看向羅衣說道。
羅衣走進院子裡,站定。
“小蘭。”她回身說道,“金姨娘忘了規矩,你去教教她。”
金香兒聽罷,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怎麼又要打她?
她不信!大爺寵她,才不會叫她挨打!
“大爺,妾不想挨打。”金香兒縮進許連山的懷裡,委委屈屈地道。
這會兒又自稱“妾”,不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