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開夜東麒,起身走到門口:“來人,送一套宮女的衣裳來。”
外麵很快有人應道:“是,三皇子妃。”
“你口中沒有一句實話。”羅衣走到齊子文麵前,低頭看著他道:“既然你知道那麼多,那就跟我走一趟。”
齊子文愕然地看著她。
他剛才說的東西,她不感興趣嗎?她要帶他去哪裡?為何他跟不上她的思路?
羅衣對他比了個“噓”的手勢,扯出他口中的手帕,說道:“你想知道的事,我會告訴你。現在,你安靜一點。”
齊子文不是一個忠臣,這很明顯了。雖然一開始他想救下夜東麒,可是後來他的表現,平靜得過分了。
他不在意夜東麒的性命。甚至,她想要弄傻夜東麒的原因,對他來說都更重要一些。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他如此表現,對羅衣來說省了不少麻煩。等到宮女把衣裳送過來,羅衣給他鬆了綁。
“換上。”她道。
齊子文一直平靜的臉龐,在被丟了一手宮女的衣裙後,終於露出一絲裂痕。
“你不會要說,士可殺不可辱?”羅衣似笑非笑地道。
齊子文忍了忍,把那套衣裙換上了。
他換的這麼乾脆,臉上隻露出幾分嫌棄,而沒有屈辱不堪,倒讓羅衣小小驚訝了一下。
“現在,你是我的婢女。打起精神,跟我出宮。”羅衣吩咐完,就抓起他的手臂,往外走去。
表麵上,是他扶著她。實際上,是她鉗製著他。
雖然他表現得很配合,但誰知是不是他的偽裝,他心裡又在盤算什麼?
“我要回三皇子府,取一些東西。”羅衣吩咐下去,“準備一輛馬車來。”
她額頭上被磕出很大一塊傷口,雖然稍加處理了一番,但仍然不好見人。三皇子妃要麵子,這很正常。很快,馬車來了。
羅衣抓著齊子文,走出偏殿,直接上了馬車。
“去威遠將軍府。”出了宮門,羅衣吩咐道。
車夫當然不會問她為什麼改道,依言往威遠將軍府行去。
上了馬車,羅衣又把齊子文捆起來了。
“你先告訴我?”齊子文十分配合,並沒有掙紮,表情平靜極了,“我現在你手上,跑不掉,你可以先告訴我的。”
羅衣側頭看了他一眼,不知怎的,她看著他,竟想起了周自榮。
明明他們不像。
齊子文看起來更難以捉摸,而周自榮雖然城府深、心腸硬,卻並不是個難懂的人。
馬車上無聊,羅衣就跟他聊起來:“你很奇怪。知道此事,對你有什麼用呢?”
她已經放過了夜東麒,也已經把他抓在身邊,如果他想要救下夜東麒,他已經如願了。如果他想要逃跑,問這個有什麼用呢?
“我如果想不明白一件事,就會食不下咽,夜不能寐。”齊子文說道,他表情平靜,仿佛說的不是自己的弱點,而是一件尋常事。
羅衣打量他兩眼,忽然說道:“你剛才在偏殿中還說自己怕黑。”
“是。”齊子文點點頭。
羅衣摸了摸下巴,說道:“所以,如果我不告訴你原因,同時把你關進小黑屋,你會怎麼樣?”
齊子文頓時不悅地看過來。
羅衣忍不住笑起來。
明明他和周自榮並不像。可是逗起來一樣有趣。
笑了一會兒,她停下來。想起周自榮,難免想起王大林。
她對周自榮並不愧疚。她從來沒怠慢過他一絲一毫,臨走之前,還給他做了件衣裳。當然,他後來穿不穿得上,是他自己的事。
但她想起王大林,心中便有些淡淡的傷感。後來的三年,王大林屢屢找她,她不是不知道,卻隻能避著他。
隻見對麵的人前一刻還在笑,下一刻就麵露惆悵,齊子文微微挑眉。
他揣摩著她的表情,她剛才的表現,像是在思念喜歡的人。難道真被他猜中了,她想弄傻夜東麒,隻是因為有了喜歡的人,想要給喜歡的人守身?
可直覺又告訴他,不是這樣。
他看向羅衣的眼神更加探究。這個女人,從前在他眼裡簡單得像透明人,心中所思所想,他一眼就能看透。可是現在,他絲毫看不穿她在想什麼。
很快,威遠將軍府到了。
馬車停在門口,羅衣抓著齊子文的手腕往裡走。
她頂著一張破了相的臉,在將軍府裡走得飛快,很快就被腿快的小廝報給傅老將軍知道了。
“衣衣啊!”傅老將軍人未至,聲先到,“哪個狗犢子傷了你?告訴爹,爹給你出氣!”
羅衣胸中登時一暖。她停下腳步,看著年過半百,身子骨卻結實硬朗,健步如飛的傅老將軍。他滿臉的慈愛,口中不時喚著“衣衣”,令她感覺他在喚自己。
“爹,找個地方,我有要事跟你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