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子文這場氣生了很久。
足足有四五日, 他沒出現在羅衣的麵前。
羅衣在心裡算著,他大概要生多久的氣, 才會再在她跟前露麵?在她數到第六日的時候, 齊子文出現了。
他一改之前的素衣白袍的文士模樣,今日一身黑衣黑靴的打扮, 手中握著一把長刀, 赫然是武者的模樣。
他一出現, 羅衣就忍不住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甚至還伸出手, 小小的比劃了一下。
“原來你這麼高啊!”她驚歎道。
她一直以為他不高,隻是中等身量。誰知他今日換了一身打扮,顯得他肩寬腰細,雙腿修長,身材勻稱而結實,比例恰好。羅衣用手比了比,發現他比她高出一個頭還多!
她之前怎麼會認為他長得不高?
她滿是驚歎地看著他,眼中不掩欣賞, 讓齊子文微微抬起了下巴, 對她道:“走。”
“去哪裡?”羅衣問道。
齊子文的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平波無瀾:“殺人。”
“……誰得罪你了?”羅衣忍不住問。
“大將軍吩咐的。”他淡淡道。
他這個人雖然總有些狡猾, 而且喜歡試探彆人,但這種事情上麵卻不會胡來。
他從來不授人以柄。
因此,他既然說是傅耀宗吩咐他的,那必然就是了。
羅衣立刻叫他出去:“我收拾一下,你等我片刻。”
齊子文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掃, 轉身出去了。
不多時,羅衣換下了漂亮的裙子,一身精煉短打,走了出來。
“你就帶這個?”他目光落在她腰間,那裡彆著一把鑲嵌著紅寶石的匕首。他見過這把匕首,還是她在夜東麒的私房裡挑的。明明也算是不錯的兵器了,可是不知怎的,他看著屬於夜東麒的東西掛在她身上,忍不住一陣皺眉頭。
羅衣點點頭:“它既漂亮,又鋒利。”
語氣中,不掩喜歡。
齊子文更加不痛快了。然而這不痛快來得莫名其妙,他自己甚至不知道哪裡來的。想了想,他道:“沒想到你也有如此膚淺的愛好。”
羅衣揉了揉耳朵:“抱歉,你剛剛說什麼?風太大我沒聽清。”
“我說你也有如此——”
“膚淺”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見羅衣抬起眼,似笑非笑地朝他看過來:“齊子文,你等著瞧,你這輩子注定娶不到老婆。”
齊子文一愣。不待說什麼,羅衣已經大步走到前頭,利落地上了馬。
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朝他看過來:“還不走嗎?”
抿了抿唇,齊子文腳尖輕點,直接縱身一躍,飛到馬背上。
“跟上來。”說道,他扯了扯馬韁,“駕——”
兩人行出百裡,翻身下馬。
齊子文把馬兒放了,然後走到路邊的草叢裡坐下。
“暗殺?”羅衣有學有樣,好奇地在他身邊坐下問道。
兩人一同盤膝坐在草叢裡,挨得極近,齊子文能看到枯草葉子放肆地搔刮著她的皮膚。他有些不悅,向她伸出手:“匕首借我一下。”
羅衣解下匕首,遞過去。
就見齊子文接過,竟然用匕首在周圍割了一圈,把她周身的草都割去了,生生出現一圈真空地帶。
她看著他把匕首還回來,接過之後,有些無語地道:“你還真是……”
上次徐睿的手下說他菜雞,不知道為她擋風,他當即就站在上風處,為她擋去大半的風。
她今天才說他娶不到老婆,他就變得貼心起來。
“真是什麼?”見她說了半截又住了口,齊子文問道。
羅衣搖了搖頭,沒把“進步飛快”幾個字說出口。
她跟他沒什麼交情,這種近乎於朋友之間的親密調侃,還是少說為妙。
她不說話了,聚精會神地凝視著道路的儘頭,齊子文便也閉上口。隻不過,嘴角微微上翹,想著她周圍的真空地帶,莫名有些高興。
未幾,馬蹄聲漸漸近了,很快道路儘頭出現一行身影。
十三人,羅衣數了數,對齊子文道:“都殺掉?”
“是。”齊子文點點頭,又指了指其中一個,“那個人是我的。”
羅衣心念一轉,略有些明白了:“我大哥要考驗你的忠誠?”
齊子文有些驚訝地看她一眼,點點頭:“沒錯。”
說著,馬蹄聲就在近前,他一個飛身縱起,拔出長刀,直直落在道路中央。
羅衣緊隨其後,卻是拔出自己精致小巧的匕首,來到人群的後方。
兩人一個大開大合,動作凶猛而鋒利,一個敏捷靈巧,總是趁人不察時一刀抹了脖子。
很快,十三人隻剩下一個還站著。
那人駭得渾身發抖,看著齊子文道:“果然是你!皇上說你背叛了他,果然如此!齊子文,皇上哪裡對不住你,你枉顧他的知遇之恩,居然背叛他?”
聽了這話,齊子文看了羅衣一眼。
“他有一個不錯的對手。”同僚一場,齊子文沒叫他做個糊塗鬼,說完,就上前一刀給了他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