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衣想了想, 她現在是冷如霜,冷如霜的形象一貫是冷酷漠然, 寡言少語, 如果她突然變得能言善辯起來,倒顯得古怪了。
於是, 她“鏘”的一聲拔出劍, 回頭對華掌門道:“師父, 李掌門懷疑我敵不過那個魔頭,之所以殺了他, 是因為有青羊宮的弟子重傷他在前。既如此,徒兒想用實力證明自己的清白。”
華掌門對她頷首:“好,為師同意了。”
羅衣的劍都拔出來了,他當然不會不同意。他看了看李掌門,又看了看羅衣手裡的劍,臉上的神色漸漸放鬆下來。
“請讓那位重傷魔頭的弟子出來。”羅衣握著劍,對李掌門道。
李掌門在她拔出劍的一刹那,心下便感覺到一絲不安, 但他又想, 她名聲傳得再盛, 也不過是年輕一輩中出彩罷了,有何可懼?因此冷冷地道:“我那位徒兒為了重傷魔頭,自己也受了重傷,此次便沒有來。”
這是讓羅衣白拔劍了。
羅衣冷冷地看著他:“那就煩請李掌門找出一個跟那位弟子武功相差無幾的,與我比試一番。”
李掌門沉了臉。哪裡有那位弟子?至於實力跟她差不多的?他老臉一紅, 整個青羊宮都沒有一個!
“你這是何意?”李掌門冷冷道。
羅衣道:“李掌門不是說,那魔頭之所以被我殺了,是因為早就被青羊宮弟子重創嗎?我想說的是,就算那魔頭沒有重傷,十個他也打不過我,我不必、也不稀罕撿青羊宮的便宜。”
這話一出來,在座諸位都倒吸一口涼氣。
十個!好狂的語氣!
這是被盛名衝昏了頭,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眾掌門心中紛紛想道,看向她的目光變得惋惜起來。
人一旦驕傲,離身敗就不久了。在這江湖上,平靜的表象背後是洶湧的暗流。隻要她跌下去,沒有人會給她翻身的機會。從前被她壓著一頭的天才們,全都會借著這個機會,把她踩得死死的,再也出不了頭。
李掌門聽到這句,也是冷哼一聲:“口出狂言!既如此,就讓我領教領教你的高招!”
他也拔出劍來。
出招前,看向華掌門道:“你這弟子出言不遜,對前輩不敬,你舍不得教訓她,就由我來教教她怎麼做人!”
說完,不等華掌門應聲,就揮劍朝羅衣攻去。
華掌門眼底微沉。這老東西,欺辱他就罷了,竟然朝孩子們下手!
好在羅衣的武功,他心裡有數,並不是很擔心。
這麼想著,就察覺到肩上一沉,抬頭一看,萬斬風一臉緊張地看向場中,不知不覺抓緊了他的肩膀。
他觀察著萬斬風的表情,思忖片刻,沒有提醒他,而是朝場中看去。
一招。
隻用了一招,羅衣就把李掌門打敗了。
她架住他的長劍,抬腳踢在他的破綻處,這一腳用了她七成的力氣,立刻把李掌門踢飛了,整個人如斷線的風箏,從門口飛了出去。
羅衣收劍,站在地上:“承讓。”
場中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有人揉眼睛,有人扇自己嘴巴,還有人擰自己的大腿。
“是李掌門太輕敵了。”羅衣解釋道,“他第一招沒出全力,露出了破綻,被我逮到了。”
眾掌門聽後,心裡直是一陣大罵——這不是白說嗎?誰第一招就使出看家功夫?不要熱身嗎?不要試探嗎?不要循序漸進嗎?
才想著,就見李掌門走進來了。
他臉上一片氣急敗壞:“我剛才輕敵了!再來!”
其他人本來該攔著的,一個堂堂掌門,屢次欺負小輩算怎麼回事?但羅衣剛剛居然勝了,他們覺得不太好。到底是一派掌門,一招輸給一個小輩,算怎麼回事?
再打一場,讓李掌門使出全力。不管怎麼樣,這個麵子要叫李掌門討回來。否則,傳了出去,他一輩子的臉麵都沒了。
“華掌門,我們剛才都沒看明白,就結束了,就叫他們再打一場?”
“是啊,你這個弟子可了不得,讓我們再看看。”
“李兄,你一會兒可不要太欺負孩子,記得收著力,這孩子可是華掌門的掌心寶。”
一群人說著場麵話,明裡暗裡讓華掌門不要出手管。
華掌門的臉色非常難看。青羊宮要臉,他嵩山派就不要臉嗎?若是任由外人欺負他的弟子,傳出去,他的臉還要不要了?
“霜兒,既然李掌門要指點你武功,那你也使出全力,千萬不要讓李掌門覺得你瞧不起他!”華掌門直接對羅衣說道。
羅衣明白他的意思,對他點點頭:“是,師父。”
“這一回去外麵打!”
“是啊,屋裡太小了,施展不開。”
其他掌門全都站起身,往外走去,叫仆人清了場,給兩人留出足夠的空地。
李掌門和羅衣站定了。
“你是小輩,你先出招!”李掌門道。
他的眼中滿是謹慎。
剛才雖然是他大意,可滿院子的掌門,沒有一個能在他大意的時候一招將他擊敗!
這個女娃娃有古怪!
他心裡這樣想著,便不敢再出招,免得再被她尋出破綻,一招擊敗。
這一回,李掌門隻守不攻,力圖尋找出羅衣的規律和破綻,將她一舉擊敗。
羅衣跟他不一樣,她隻攻不守。
但即便如此,她的攻擊太過淩厲,李掌門明明看到她的破綻,居然也無從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