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做蠢夢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陸遜試著淡忘這件事, 把這件事當成一件平平常常的小事來對待。男人麼, 做個蠢夢再正常不過了,尤其是他這種單身男人。
至於歪歪對象, 也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畢竟,她那麼漂亮。他也是個正常男人, 會夢到她不奇怪。
陸遜這樣對自己說, 努力將這件事帶來的影響從心頭抹去。
生活中少了一個人的痕跡, 原本被霸占的空間再次回歸,一切歸於平淡。
好像那些煩惱的、不適的、排斥的東西從來沒有存在過。
然而夜深人靜,關掉家中的照明,走進臥室準備入睡時, 無端端又有種惆悵。
少了一個人的痕跡。少了很多鮮豔的、毛絨絨的、各種各樣的、古怪有趣的擺設。
少了嘩嘩的水聲,少了噠噠的腳步聲,少了柔軟的哼曲兒,少了走來走去的纖細嫵媚的身影。
陸遜的心頭縈繞著淡淡的惆悵。不濃,卻總也抹不去。
這一天, 陸遜下班回到家。
剛來到樓下,就看到一堆大大小小的箱子,看起來無比眼熟。
旁邊守著一個快遞員:“先生, 您寄的東西被退回來了。”
陸遜擰起眉頭。
走過去,問道:“怎麼回事?對方不收?”
“是的。”快遞員答道, “對方拒收。”
陸遜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他前兩天把東西打包好,給顧家寄了同城快遞。沒想到,她居然拒收。
“麻煩你了。”陸遜說道, “我打個電話問一下。”
掏出手機,走到一旁打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了。
“為什麼拒收?”他直接問道。
她該不會真的讓他丟掉?她曾經那麼喜歡,就算現在不喜歡了,也不該這麼無情的丟掉。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車鳴聲,隨即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上車。”
“來了。”女人柔軟的聲音。
陸遜皺起眉頭。她在跟誰說話?
緊接著,就聽到一聲清晰的,冷淡的聲音:“丟了。”
說完,電話就掛斷了。
陸遜怔住。
腦子裡一片空白。
良久,他意識到什麼——她果然不喜歡他了。
她對他說話的口吻如此冷淡,對彆人說話卻那樣柔軟甜蜜。
那個男人,是她現在喜歡的人?
她口口聲聲說喜歡他,這才過去多久,就喜歡上了彆人?
一陣怒意湧起。
隨即,他想起她離開前的那個眼神。明亮的,璀璨的,像盛放的煙花,開過之後隻有黯淡的餘燼。
心中忽然縮緊,悶悶的痛。
一場空。
她不喜歡他了,他對她來說什麼都不是。就連花他的錢買的東西,她也棄如敝屣。
心裡像是插進一把刀子。
陸遜臉色蒼白,收起手機,對快遞員說:“麻煩你了。不用寄了。”
他看了那堆大大小小的箱子一眼,然後收回視線,頭也不回地走開。
她不要了,那就丟了。
“陸醫生,你女朋友好久沒來看你了啊?”
頭頂響起同事的聲音,陸遜抬頭,淡淡地道:“分了。”
“啊——”
隨即傳來一片吸氣聲,各種惋惜的聲音響起:“怎麼分了?”
“是啊,那麼漂亮的女朋友,你怎麼跟人家分了?”
陸遜拿鼠標的手一頓,看向同事們:“你們怎麼知道是我跟她分了,不是她把我甩了?”
“那還用說嘛?那妹子那麼喜歡你,你卻不喜歡人家,肯定是你提的分手。”
“就是,那妹子才舍不得提。”
“陸醫生,你說你作什麼?妹子那麼喜歡你,你真是——”知道他曾經喜歡顧言笙的那個同事走過來,摟著他的肩膀道:“我以為你想開了,沒想到你這麼執迷不悟。你怎麼想的?那麼好的妹子,你跟人家分了。”
同事在耳邊叨叨個不停,陸遜越聽越不快,打斷他道:“是她提出的分手。”
同事愕然:“不會?”
“是真的。”陸遜淡淡道,“她把我們曾經買的東西都扔了,什麼也沒帶走。”
同事一臉呆滯:“這麼狠?”
半晌後,同事問他:“你做了什麼,讓妹子這麼絕情?”
“什麼也沒做。”陸遜淡淡道。
同事看了他半晌,忽然歎氣道:“你說說你,嘴硬什麼?明明喜歡人家,卻不表現出來,被人家甩了?”
“誰說我喜歡她?”陸遜反口就道。
“嘖,嘴硬。”同事沒說什麼,隻是拿出手機,拍了他一張側臉的照片。又調出之前的合照,兩張來回滑動,示意他看:“呶,你自己看。”
陸遜抿著唇,垂下眼瞼,看著那兩張照片。
其中一張,他臉上蕩著微光,嘴角上翹,一股不易察覺的喜悅由內而外的散發。
另外一張,他麵目冷沉,嘴唇緊抿,不帶絲毫笑意。
“是光線的問題。”陸遜收回視線說道。
同事嘖了一聲:“行,你就嘴硬。夜深人靜,被衾乍寒,你可不要哭。”
陸遜坐在那裡,手指握著鼠標,久久沒動。電腦屏幕上來回晃動著屏保圖片,他晃了兩下鼠標,露出桌麵。
夜深人靜被衾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