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個人給他們送零花錢？
是接受呢？還是拒絕呢？
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猶豫！更彆說他們三個小年輕根本不怕被騙,騙就騙唄，真要被騙了，難不成他們三個還打不贏一個？
周義舔了舔下唇,眼睛盯著鈔票就不願意挪開,“先說好了,犯法的事我們不做。”
蘇霖笑了笑，“當然，真要是犯法的事，三塊錢怎麼可能請得動人。”
周義三人想想也對。
他們又不是傻子，總不可能為了三塊錢去做犯法的事。
剛想伸手把錢拿過來,卻不想對方往後縮了縮。
蘇霖繼續對著他們笑，“我需要你們替我打聽一家人。”
說著的時候，將其中一塊錢塞進年輕人的口袋中，“打聽完,剩下的錢就歸你們了。”
看著到手的一塊錢，周義三人臉上笑開了花。
三塊錢可不少,夠他們花幾天了，“你說，隻要是住在周邊的人，我們都能給你打聽出來。”
“李旭你們認識吧？”
“李旭？認識,他家就住在我家附近。”其中一個稍胖的年輕人開口,“我回去問問我奶，她和李旭家當了一輩子的鄰居,肯定知道很多事。”
接下來,三個青年比蘇霖還要急,紛紛去找熟悉的人打聽。
大概一個小時後,三人匆匆趕到約好的地方,“我們都打聽好了，你想知道什麼？”
蘇霖坐著沒動，“那就從李旭的大哥說起。”
“李旭大哥？”周義想了想，開口道：“我媽說李旭大哥人蠻不錯，是個難得的好男人，結婚這麼多年都沒見他和老婆吵過架，還聽說……聽說他老婆不能生。”
“對對，前一胎出了意外，說是把子宮都給割了，當時李家的親戚還勸他離婚，結果一直到現在都沒離，後來又說讓他們領養個孩子，他們也確實這麼做了，不過……”
“不過養了沒幾個月又給送走。”另外一個人接著道，“說什麼不是親生果然養不熟，還不如早點送走，省的投入越多到時候一場空。”
周義聽得撇嘴，“哪裡是養不熟，我媽說那個被領養的小女孩特彆聽話，李家人要她乾嘛就乾嘛，才三四歲的年齡就懂得幫著做家務，可偏偏李家人就是不喜歡，稍有不順就又打又罵，最後被人告到廠子裡，廠子未免鬨得太大，最後勸說李家不願意就將人送回去。”
說白了，李家人喜歡小孩，家裡恨不得多幾個孩子。
但喜歡的是有李家血脈相承的孩子，而不是從外麵收養來的。
“其實李家人平時都還挺好，街坊鄰居相處的也蠻不錯，就是在孩子方麵不太順。”稍胖的青年說著，“我奶奶說，李家大嫂會流產，也是因為在懷孕前吃了很多家裡找來的偏方，那些偏方吃多了對身體不好，就算懷了孩子也不見的能健□□下來，果不其然，在懷孕期間流產了，如果不是送去的及時怕是李家大嫂都活不下來。”
本來隻是將打聽的事說出來，說著說著，三個青年也不由開始八卦著。
不用蘇霖追問，就好奇起來：“真的？”
“不會吧，那李家大哥兩口子不得恨死他們爸媽了？”
“奇怪了，李家大哥結婚後就催著他們要小孩，可為什麼李旭結婚這麼久，都沒見他爸媽催？”周義有些奇怪。
他記得有一次，街坊待在一塊聊天的時候，有人催他嫂子要孩子，順著嘴就催到了李旭兩口子身上，當時李旭媽就說不急，說什麼順其自然，還說兒媳太忙，很受單位領導的看中，這個時間段不適合懷孕。
“你一說還真是。”稍胖的青年點著頭，“我奶奶說有人催他們，李家人反而說不急。”“怎麼可能不急，你是沒看到李旭他媽的眼神，看著彆人家的孩子，饞得要死，恨不得自己家馬上來幾個。”
“那個……”
正說著時，突然另外一個很少說話的高個青年舉手，“我不是太確定，但我記得小時候李旭受過傷。”
“受過傷？”
“沒什麼印象，受傷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吧。”
高個青年訕笑，“那不是我堂哥弄的嘛……就是小時候踢足球，一不小心……當時我堂哥家還賠了錢，隻不過後麵也就沒提起過，我就以為沒什麼事，現在說起來就忍不住多想想了。”
多想什麼？
誰都沒說出來，反正就覺得那啥地方有點疼。
蘇霖眼裡有些深意，他沒繼續往這方麵問下去，“李旭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有，我奶奶說他們家前段時間鬨了好幾次，已經好多天沒見到李旭老婆回來了。”
“不會是吵架了吧？”
“那就不知道，他們家吵起來也特小聲，就算住在隔壁也聽不到，就感覺像是害怕外麵有人聽到。”
連著聽了很多八卦，蘇霖心裡大概有了些想法，他將剩下的兩塊錢給了他們，轉身離開。
等人一走，三個青年一人手裡抓著一塊錢，奇怪道：“你說他好端端打聽李家的事乾嘛？”
“誰知道，反正我們有錢就行。”
“你們難道沒認出來？”周義將錢塞進兜裡，“那是李旭的小舅子，我老早就認出他了，隻不過看在錢的份上沒多問罷了。”
倒不是不好奇，就怕一好奇錢就沒了。
“李旭的小舅子來打聽李家的事？這是要乾嘛？”
“你奶奶不是說李家最近一直在鬨嗎？或許是李旭在外麵有了人，身為小舅子來替姐姐出氣。”
“還真有可能！”
“李旭真出軌了？我怎麼聽著不像，感覺那個人更在意李旭能不能生。”
“咦，難不成李旭真被你堂哥踢壞了？”
“不會吧，這也太慘了。”
蘇霖可不知道三個青年在一起議論著什麼，就算知道也沒在意，他來這裡打聽李家的事本來就不是偷偷摸摸，不然就不會自己親自來。
哪怕李家人知道，他也不懼。
更彆說，就算李家人知道了，他們也不見得敢來質問。
離開的蘇霖去了三姐單位附近。
在門口找了個地方坐下，等得無聊了就隨手撿了塊石子，在沙地上畫著。
一個小孩經過，她停下來好奇望著，“叔叔，你畫的是什麼呀？”
用小手比劃，感覺就是一個圓球球，“是畫雞蛋嗎？雞蛋不是這麼畫的哦，我教你。”
蘇霖將石子遞過去，“行，你來教我。”
蘇荷就是在這個時候遇到小弟的，剛出了單位的大門，就看到門邊有個和小孩玩的青年人，定眼一看居然是自己小弟。
剛想走過去，突然被一人攔住，看著來人，蘇荷稍稍擰起眉頭：“你有事嗎？”
“蘇荷，你是不是太過分了？”張秀英生氣低吼，“你這算什麼意思？你要是不喜歡李旭，當初在學校的時候就彆和他在一起啊，在一起了又不珍惜，你也太過分了吧？”
蘇荷冷清：“我和李旭的事和你沒關係。”
“怎麼沒關係？要不是沒有你，和李旭在一起的人就會是我。”張秀英氣到眼眶發紅，“你們要是一直在一起也就算了，可為什麼要離婚？李旭那麼好的人他哪裡對你不起？”
“是李旭同你說的？你和他見麵了？”蘇荷連著問了兩個問題。
張秀英被她看得莫名心慌，下意識就往後退了退。在學校的時候她就特不喜歡蘇荷這人，倒不是因為她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而是蘇荷太過優秀，優秀到讓她得仰慕的程度。
也讓她十分的嫉妒。
嫉妒蘇荷的成績，嫉妒他們家願意供一個女娃讀高中，不像她哪怕考上了高中，家裡也不願意花錢讓她繼續讀下去。
更嫉妒她身邊能有李旭的存在，李旭算不上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但是他和自己印象中的男人不同，十分的體貼、永遠都是和和氣氣。
不像她這些年接觸的男人，大部分都是大男子主義，稍不如意就會發火，甚至有一些還會直接動粗。
每次和蘇荷相比，她就覺得自己真的太差勁了，一想起蘇荷心裡全都是嫉妒。
一直到昨天晚上。
因為一次偶然的相遇，她和李旭在小河邊漫步，說起了這些年的過往，也發現李旭麵上有些難過，安慰之後才發現原來蘇荷鬨著要離婚。
張秀英聽到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憤怒。
真不好好珍惜那乾嘛要和李旭待在一塊？如果不是蘇荷插在中間，那她很有可能就是李旭的老婆，她的人生也不會到現在還過得一塌糊塗。
也正是如此，在憤怒之後她想都沒想就找上門，來之前是滿肚子的話，想著一定要好好罵罵蘇荷，讓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個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可是當看到蘇荷望過來的眼神時，張秀英一時之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要找過來……
“我和他之間的事輪不到你插手，你也沒有資格來管。”蘇荷的視線落在張秀英抓著她的手上，“或者我讓其他人來評評理，一個和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的女同誌，是以什麼樣的身份來插手我的婚姻？”
這話說的沒那麼直白，但誰都能聽出這裡麵的意思。
以什麼身份？
但凡聽到的人下意識都會覺得是以小三的身份吧。
張秀英有些無地自容，甚至還有些心虛。
她現在確實和李旭沒什麼關係，但腦子裡總會想著如果他們倆真的離婚的話，那是不是代表自己就有機會？
蘇荷是一眼就看出張秀英心裡想著什麼，她嘲弄著說：“你真以為李家的人那麼好？眼睛睜大點吧，不然到最後就會弄到我這種下場。”
“你胡說什麼！”張秀英完全不信。
隻不過這一會已經缺失了對抗的勇氣，根本不敢為了李旭出頭去罵蘇荷。
將她的手甩開之後，就匆匆離開了。
蘇荷沒有繼續和她糾纏，她從來就不是一個聖母，該提醒的也都提醒，至於之後怎麼樣都和她沒關係。
反正她是一點都不想和李家的人再打交道。
轉個身，就看到小弟站在身後，蘇荷臉上的冷意不在，無奈道：“看了不少笑話吧？”
蘇霖擺了擺頭，伸手豎起一根大拇指，“隻覺得我三姐厲害，完全不需要其他人幫腔，自己就能打到對方束手無策。”
蘇荷忍不住揚起嘴角，“這個時間過來是不是找我有什麼事？”
蘇霖點頭，“李旭回過村找了爸媽。”
蘇荷收斂著笑意，眼神中又帶著些冷意。
有些事不想同家裡人說，一來是不想讓他們擔心，再來也是有很多事說不出口。
當時在結婚前夕，她就跟爸媽承諾過，以後的日子一定會很好很好，絕對不會讓家裡人為她操心。
那個時候的她還一臉自豪，說是自己的眼光很好，李旭絕對是很好的老公人選，就連李家人相處起來也十分的和氣，嫁過去之後絕對不可能受委屈。
可結果呢？
這才兩年……
就被自己的話打了臉，還打得格外重，真的是沒臉跟家裡人訴委屈。
“想去轉轉嗎？”
蘇荷回過神，“什麼？”
蘇霖指著某一處，“我記得那邊在辦什麼展銷會吧？要不要一起去湊湊熱鬨？”
蘇荷瞧著他，“我以為你要找我問清楚。”
蘇霖聳了聳肩膀，“我倒是想問清楚，可惜三姐你不一定會說，反正問不出來，那就先去散散步，萬一你一不留神就給透露了？”
蘇荷聞言笑了笑，她走上前，伸手落在小弟的腦袋上，輕輕拍了拍，“真的是長大了。”
這話要是放在以前，怕是聽不到小弟會這麼說吧。
“走吧，展銷會的地我熟悉，我帶你過去。”蘇荷帶著路，一路走過去遇見不少人，時不時還得停下來和人打著招呼、說說話。
等到了展銷會的外門時，已經半個小時過去了。
展銷會已經接近尾聲，裡麵根本沒多少行人，很多攤子也都收攤，從外麵望進去也沒什麼好逛。
兩姐弟乾脆就在外麵找個了有長椅的地方站著。
“三姐，你人緣不錯嘛。”蘇霖開口，他發現三姐跟誰都能聊上幾句，不管是工作上的事，還是聊著一些八卦趣事，她都能說上話。
“乾我這一行，嘴巴不利索走不遠。”蘇荷說完跟著歎氣一聲，“可惜，就算嘴巴利索，現在處理一些事物上也挺費勁。”
“要不去高考吧？”蘇霖認真提議。
現在高中算是這一批最高的學曆，可等過幾年，很多職位上偏向的都是大學生，尤其是一些事業單位，學曆是晉升的途徑之一。
就算現在不去讀大學，在晉升到一定崗位時，還得辦理停職去深造，那個時候就有可能錯過一次很好的上升機會。
“給自己幾年的時間，去大學學習知識、見識世界，到時候不管是能力還是眼界都會提高很多。”
“高考？”蘇荷蹙眉，她想拒絕，卻發現一時之間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想說自己有單位，但確實隨著職位晉升，很多事處理起來都有些費力。
想說自己有家庭不適合，但過不了多久就會離婚，到時候自己完全不需要顧及婆家，可以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
哪怕想不出拒絕的理由，但這個想法還是太大膽了，“……不行。”
“為什麼不行？”蘇霖說著，“如果是擔心上學花費的問題，我現在工資有不少，不用家裡操心就能供你大學的花費。”
這個花費真的不多，考上大學有補助，不用掏錢每個月還能拿點錢，無非就是生活上的花銷，稍微節省點，真的毫無壓力。
“哪用得著你。”蘇荷好笑，深深的呼吸一口，突然覺得原先的不愉快都消散了。
她的小弟唉。
居然說要供她上大學。
想想就覺得心裡暖和，哪怕沒和李旭鬨離婚，她都敢肯定李旭說不出來這種話。
心裡發暖，蘇荷笑著開口：“就算真要考大學，我也用不著你來供我，這兩年工作我也存了不少錢，完全能支撐我讀完大學，這筆錢李旭就算想要，隻要我拒絕他也沒任何法子。”
蘇霖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蘇荷看著他，主動問道：“不好奇嗎？不問問為什麼？”
“因為你手中有了他的把柄吧。”蘇霖猜測著：“他甚至是李家一家子都害怕你會將把柄說出去，所以他們不敢鬨得太過。”
“你說的沒錯。”蘇荷坐在一旁的長椅上，直截了當，“李旭不能生。”
蘇霖臉色一變。
這個理由他猜測過，而且幾乎已經確定是如此。
打聽來的消息其實已經表明了，李旭確實有問題，“他婚前有沒有告訴你？”
蘇荷搖頭，苦笑道：“我和他初中就認識，高一下學期確定了關係，本以為我們之間絕對不會有秘密，卻不想他騙得我好慘。”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婚後一個月就知道了。”蘇荷垂著頭，讓人看不清她麵上的神色，“我這個人很現實，知道這件事之後我不是沒有猶豫過，可是……”
“可是你還是堅持到現在，說明你想離婚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他不能生。”蘇霖點明。
“對……哪怕他不能生，我在糾結之後還是沒舍得我們這段感情。”蘇荷諷刺一笑，“在一起戀愛的時候多甜，李旭這人很怕狗，可是當一條野狗追著我們嘶吼時，他毫不猶豫就擋在我前麵，嚇得雙腿發軟都沒躲開。”
真的很甜蜜。
正是因為這份甜蜜，所以她想著，哪怕這輩子沒有孩子都要和他一直走下去。
也正是因為這份甜蜜，現在想起就讓她覺得惡心。
蘇荷眼神變冷，接著說：“李家人太想要個孩子了，李旭不能生，他大嫂又割除了子宮，你猜猜他們想要個李家血脈的孩子，會怎麼做？”
蘇霖的臉色已經黑沉一片，他悶聲道：“我不想猜。”
猜出來的結果太惡心了。
現在是七零年代末，可沒什麼試管嬰兒的做法。
想要受孕無非兩種，不管是哪一種都讓人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