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一共做了兩板子楊梅糕。
味道酸中帶著甜,在這麼炎熱的天吃上一枚,還真的特彆開胃。
一枚楊梅糕做得很小,還專門雕成花朵的樣子,小巧一個看著特彆好看,拿在手中都舍不得吃。
看著精巧,價錢也不高。
三文錢兩枚,五文錢三枚。
等蘇家漢子挑去鎮上,沒一會兒功夫就開張,生意也是越來越好。
畢巧也跟著去了鎮上,見生意好了起來,她便提議去周邊看看。
“難得來一次,那就去逛逛吧。”蘇奶奶不放心便跟著來了,收上來的銀錢全都擱在她兜裡,想了想從兜裡拿出五個銅板,“讓霖哥兒跟著你一起去,鎮上雖然熱鬨,但小偷小摸的不少,有個人跟在身邊放心些。”
“阿奶放心,我肯定照顧好畢巧。”蘇霖當然樂意,他還沒來鎮上逛過呢,就連原身也來得少,對鎮上沒太多的印象。
於是,兩人就開始閒逛起來。
鎮上是真的很熱鬨,湖洛鎮不比尋常小鎮,這裡一麵有很大的湖泊,湖泊往下不遠,能直接進入臨海城鎮。
大船進不來,但每日都有小船停靠在碼頭。
隻要來往的行船多,必定能讓湖洛鎮變得繁華。
湖邊碼頭帶著些腥味,蘇霖挺適應這種輕微的腥味,微微抬頭,忍不住深吸一口。
“餓了嗎?”畢巧掏出奶奶給的銅板,“要不要買個包子吃?”
旁邊正好是一家包子鋪,熱氣騰騰的包子,風一吹過來,就是撲鼻的肉香味。
肚子都在‘咕咕’叫喚著。
果然得發家致富,不然想吃一個肉包都難。
蘇霖看了她一眼,走到包子鋪。
“要包子嗎?巴掌大的肉包,三文錢一個。”包子老板掀開白布,蒸籠裡的肉包老大一個,兩個能管飽。
蘇霖從腰帶下方掏出六文錢,“來兩個。”
“好嘞!”包子老板笑眯了眼,挑了兩個遞過去。
畢巧好奇,“你哪來的銅板?”
蘇霖先是長大嘴咬了口肉包,熱得他一哆嗦,含糊回應:“多虧了你。”
畢巧不解歪頭,連肉包都顧不上吃。
多虧了她?
肯定不是因為楊梅糕,楊梅糕正在賣,錢不可能到蘇霖手中。
“不是你拉我去的小樹林?蘇順叔為了堵住我的嘴,塞給我十文錢。”蘇霖說著話的同時,大半個肉包已經進肚。
果然餓著吃東西香,他經曆這麼多小世界,吃過最香的肉包就是手中這個了。
畢巧挑眉,“我沒拉你去,是你跟著我。”
蘇霖對著她笑了笑,什麼都沒說,繼續吃著肉包。
等吃完後,也沒順著她的話繼續,而是抬著下巴示意著,“不吃嗎?不吃給我吧,我還沒吃飽呢。”
“……”畢巧張大嘴巴咬了一口,“嘶!!”
被燙得直吸氣,又舍不得吐掉,燙得齜牙咧嘴還是給吞進了肚子。
蘇霖看著她五官飛舞的樣子不由有些沉默。
難不成他剛剛吃包子的樣子也這麼猙獰?
一個肉包進肚,兩人雖然沒飽但也不至於餓得心裡慌。
畢巧吃完肉包後,沒繼續追問蘇霖為什麼會那樣說。
其實很明顯,蘇霖已經給了她一個回複。
顯然這人不是原先的‘蘇霖’,至於什麼來路,他不願意說,但卻直白的告訴她,他看出她的不同來。
最討厭這種說一句藏一句的人了。
可惜對方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就算再討厭也不能直接動手揍他一頓,不過現在沒機會,以後總能找到機會。
蘇霖可不知道她的想法。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沒什麼交談。
帶著些目的性逛完整個小鎮,也打聽到一些消息。
等再次回到小街時,蘇家擺著攤位上沒剩下幾塊楊梅糕了。
蘇家幾人此時都有些激動。
他們這次來,一共帶了百枚的楊梅糕,哪怕還剩下七八枚,差不多入賬一百三四十銅板。
出門之前就已經算過成本。
主要的食材都是在離山腳不遠的地裡采摘,再加上其他的材料,百枚楊梅糕大概花了三十文左右。
也就是,就這麼一會的功夫,他們就進賬百來文!
糕點居然這麼賺錢?
難怪了,陳寡婦家這段日子不斷買東西回村,看來真靠糕點賺了大錢。
殷歡這段時間是真的賺了不少。
她離開村子的時候,身上帶著的銀票和銀子加起來大概在七八十兩。
除了賣糕點之外,她還賣掉了幾個方子。
對她來說,出門在外帶多點銀子自然不會有錯。
果然。
等殷歡到了城鎮,就被眼前的繁華給驚到了。
進了城門,她儘可能的讓自己表現的不像是一個土包子。
可想看又憋著不去看的樣子,反而引起了周邊人的注意。
好在城鎮管理的不錯,並沒有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一路走到客棧,先是訂了一間房,緊跟著好好吃了一頓,光是這兩樣就去了三兩多銀子。
真的不經花……
“客官,要不要給您上壺茶?”小二看著客人沒走,就上前給她添水。
殷歡點了點頭,問著:“我跟你打聽個事,你可知道城南的皂果巷有戶姓周的人家?”
“喲嗬,皂果巷可不小。”小二笑了笑。
殷歡猶豫了下,掏出半兩銀子放在桌麵上。
小二立馬拿了過來,一邊塞進衣兜一邊說著,“客官您可問對人了,我家離著皂果巷不遠,正好認識這戶姓周的人家,你想打聽什麼事?隻管問我就好。”
“他們家半年前是不是買了個姑娘?”
“對,周家的兒子以前出過事,找了些大夫看過,說是很難再懷上孩子,這不正好碰到一個合適丫頭,就把人給收養了。”小二說著。
這件事他們那邊的人都知道。
也不知道周家的兒子是倒黴還是幸運。
之所以出過事,也是因為不小心和鎮上的世家公子撞上了,當時還賠了不少銀子。
那筆銀子讓周家發了家。
不光置辦了房產,日子還越來越好。
隻可惜,好端端一個男兒以後卻沒個孩子。
有些人知道,就想著給周家‘送’個孩子,就在半年前周家多了個姑娘。
小二接著說道:“周家人都是些心善的,對那個丫頭挺不錯,先前送來的時候瘦的皮包骨,現在長了不少肉,看著特彆喜慶。”
殷歡聽的不以為然。
再好又有什麼用?
過不了幾年,周家會卷入一場是非,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他們,要不是祝思命大,也不會逃出來正好碰上了來赴考的蘇博延。
蘇博延憐惜她,幫著她解決了惡霸,也在當地好好安置她。
等過一段時間進了京,才知道這個被救下來的姑娘是十多年前侯府遺失在外的嫡女。
侯府因為這件恩情,在朝堂上沒少站在蘇博延這邊,給了他不少助力。
眼瞅著這麼大一個人情。
殷歡當然不願意錯過。
她這次來,為的就是將祝思接回去,好好養上幾年,培養一下她們之間的感情。
等以後她上了京,就幫祝思認祖歸宗,到時候侯府可不就欠了她一個人情?
不止祝思。
家裡現在養著的那個也是類似情況。
一手抓一個,更有保障。
“客官,不知道您找周家有什麼事?”小二好奇。
殷歡沒搭理他,揮了揮手就讓他退開。
喝了杯茶,便起身朝著皂果巷而去。
周家的住址很好找,片刻之後,殷歡站在一戶人家大門前,伸手敲了敲門。
沒一會,一個中年婦女就走了出來。
她好奇打量門前的人,問道:“您是?”
殷歡直接說道,“大娘,我是祝思的家人。”
這一句話,對於周家人來說相當於晴天霹靂。
正如小二說的,他們真的將祝思當做自己女兒養著,絕對沒有虧待過。
這麼用心,顯然也是將她當做了自家人。
好好的日子過著,誰知道會突然冒出一個祝思的家人?
“是不是弄錯了?我們當時收養祝思的時候,對方可是保證過她的家人都沒了。”
周家人想領個孩子回來,是真的打算一直養下去。
為了以防孩子的家人找過來,他們在收養之前就打聽過,祝思無父無母,家中更沒有兄弟姐妹。
要是他們不考慮,這孩子怕是活不過冬天。
也是看著孩子可憐,他們就花了銀子領了回來。
“沒錯,我們還去過祝思村裡,確定那人說的屬實。”
“你憑什麼說祝思就是你們家的孩子?”
“去去去,你肯定是弄錯了,趕緊出去。”
周家幾人瞬間著急起來,就想著讓人離開。
“大叔大娘,我真的是祝思的姐姐。”殷歡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她哽咽道:“去年家中吃不上飯,家中瞞著我將妹妹送了出去,她根本不是那個村的孩子,是中間人花了錢從家中長輩那裡買過去的。”
殷歡有備而來,早就編好了說辭。
在她的話中,祝思是家中爺爺奶奶瞞著她賣出去,為此爹氣的去世,娘帶著她分家過日子。
這半年來也一直在打探妹妹的消息。
再加上前段日子家中做了些生意,路子鋪的有些廣,沒想到真打聽到妹妹的下落,這次來就是打算把妹妹接回去。
看著她說的淚雨闌珊的樣子,周家人不由有些動容。
本來都是些心善老實的人,一時之間也不好將人趕出去了。
周大娘仍舊有些懷疑,“你怎麼就確定祝思是你妹妹?”
“我當然確定。”殷歡很肯定的說著。
祝思在丟失之後發了一場高燒,小時候的事都已經忘記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那還不是由她隨便編?
更何況,她手中還有一個證據,“祝思的腰下是不是有一塊蝴蝶的胎記?還有她小腿下有一塊印記,那是小時候受傷留下來的。”
這話一說,徹底打消了周家人心中的懷疑。
隻有家裡人才知道姑娘家身上有沒有胎記之類的,外人是絕對不可能知道。
難不成麵前這人真是祝思的姐姐?
“這件事不能憑你一個人說,我得去打聽打聽。”周大叔悶聲說著。
“那是應該的。”殷歡連忙點頭,她說道:“隻是能不能請大叔儘快去打聽,娘思念成疾,還等著我將妹妹帶回去呢。”
不用殷歡多說,周大叔立馬出門去打聽。
殷歡也沒多逗留,甚至都沒見到祝思的人,等第二天才拎著很多東西再次上了周家門。
這一次,周家的人並沒有攔著她。
周大叔更是拿著一根旱煙坐在門口,顯得十分沉默。
看來,他們也確實打聽到了什麼。
祝思本來就是被人賣到村子裡,跟著村子裡的人又編造了一個父母去世的家境把人賣給了周家。
這一來,就正好對上了殷歡的說辭。
殷歡說要帶人回家,周家根本沒有理由拒絕,他們也沒想過麵前的人是個騙子。
一來殷歡說的胎記、印記確實是真的。
再來殷歡第二次上門的時候,可是掏出五十兩銀子感謝他們這半年來對祝思的好。
真要是騙子,又怎麼可能拿出五十兩銀子?
這銀子周家的人收下了。
隻不過在祝思離開之前,周大娘將銀子塞進了祝思的荷包中,忍著淚水叮囑著,“這銀子藏著,有銀子傍身,真要遇到什麼事都好解決一些,這一去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相見,娘……嬸子就希望你將來的日子過得好好的。”
彆說周家人很懵。
身為當事人的祝思也有些回不過神。
隻不過這個時候她年紀還是太小,她記不起以前的日子,也知道自己不是周家的女兒。
雖然爹娘對她真的很好很好,但到底對親生父母也有些向往。
聽著姐姐這麼大老遠找來,心中不由想著姐姐肯定也是喜歡她,所以才願意來接她回家。
“娘,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回來看你們。”
回家是要回,但是祝思也舍不得周家。
在和姐姐離開之前,她又悄悄的將這五十兩銀子塞到娘親的枕頭下麵。
這一去一來,就花費了十幾天的時間。
一個人去,兩個人回。
當進了村子之後,祝思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十分陌生,她雖然沒有以前的記憶,但有時候做夢的時候多少會回憶起一些。
可這些,和眼前的完全不同。
祝思一開始還想著,或許是自己記錯了。
可當她遇到陳寡婦之後,本期待的心徹底涼了。
陳寡婦對於接來的孩子是一點都不喜歡,有殷歡在,家中確實是不缺銀子,彆說是養一個人就是再來十個人都能養活。
可她就是不樂意,無端端養那麼多孩子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