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他心中早已經做好準備,能成自然好,就算不能成也不過就耽誤了幾天。
再有一點,他來這裡也是有其他事。
當入了衙門,曹昔和溫管家分開行事,找上了梁捕快。
“五歲大的男孩?”梁捕快有些難辦,“公子要找這個人怕是有些困難,沒有胎記印記,又沒有飾品能證明,光光一個年齡真的不好找。”
鎮上的乞丐孤兒不少,五歲左右的孩童一拉就能拉出好幾個來。
可就算拉到這位小公子的麵前,怕是連他都不敢肯定自己要找誰。
“前幾日台民村來消息,說是想給一個孩子找親人,也是什麼都提供不了,除了一個年齡就一個名字,哪裡是那麼好找。”梁捕快苦笑著。
祝思的事能有下文。
是因為她身上有胎記,這是誰都無法作假的事。
至於麵前小公子說得這些,想找到真的很難。
曹昔心中失落,卻還是對著他抱拳感謝。
是啊。
哪裡有那麼好找。
弟弟是在夜間被歹人搶走,身上除了一件裡衣之外什麼都沒,這麼幾年過去,連他自己都快要記不住弟弟的模樣,就算弟弟真的站在他麵前,怕是都認不出來了。
唯一記得的是,弟弟特彆喜歡吃楊梅,要是在他手心放上一顆楊梅,他能笑得眯眼,哪怕前一刻還在哭,當下都會流著眼淚笑起來。
……
蘇霖是在半個時辰後來到衙門。
先在二伯那拿了五十枚楊梅糕,跟著去了衙門找人。
比起蘇村長不敢進門,蘇霖大膽走了進去,還四處張望著。
這可是衙門呢。
頭一次走進來,感覺是真的新奇。
看著衙門內的環境,他不由想著,回去後得催著爹加把勁,他還想當當縣令爺的公子呢。
報了來意,有人帶著路。
沒一會,蘇霖就見到了曹昔。
曹昔讓小廝付了錢,並沒有撚起一枚糕點,而是讓小廝分給下麵的人吃。
他沒注意到,小廝看到楊梅糕就有些噎得慌,之前那麼多楊梅糕好不容易才吃完,現在又來了這麼多。
曹昔沒注意到,蘇霖倒是注意到了,“曹公子不嘗嘗嗎?”
曹昔沒動手,他不敢嘗。
蘇霖覺得這裡麵有故事,他沒有繼續追問,而是問著另外一件事,“曹公子這次來,可是為了祝思姑娘的事?”
曹昔看著他,眯眼道:“你怎麼知道?”
蘇霖笑著,“剛剛進衙門的人有人說起,再有,祝思姑娘如今正住在我家中。”
“這麼巧?”曹昔仍舊抱有懷疑,這也太巧合了。
“可不是這麼巧麼,要不是曹公子攔下我買楊梅糕,也不會發生這麼多巧合的事。”
曹昔一聽,皺著的眉頭鬆開。
沒錯,先攔人的是他。
再有,再回到鎮上是一時起意,除了巧合之外沒其他可能。
跟著聊了幾句,曹昔並沒有端起茶杯讓人離開,而是說明了來意。
他是真想將人帶到身邊培養,總覺得眼前的少年是個好苗子。
然而,被招攬的少年一臉吃驚,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家父三年後就得去考功名,我身為他的獨子,自然得陪伴在父親身邊,好好孝順他。”
“哦,你父親是位秀才?”
“還不是。”蘇霖擺了擺手,傻笑著:“可父親說了,三年後一定會高中秀才,他對此特彆有信心。”
曹昔來了些興致。
如果真的是能人,也不是不能結交,畢竟他現在缺的就是人脈。
能如此自信的人,一定是極為出色的書生吧。
突然心生敬仰,想要前去拜訪拜訪,“等會捕快會前往台民村接人,不如一道吧。”
蘇建義可不知道臭小子給他招來了什麼人物。
此時,他與堂侄對決一番,毫不例外被按在地上碾壓,不過蘇博廷卻道:“堂叔這段時間進步不小,按著這個進度,三年後的院試也不是不可一試。”
“當真?”本還垂頭喪氣的蘇建義抬起頭。
蘇博廷隻是道:“如果堂叔能堅持。”
“……”蘇建義歎氣,堅持半個月都這麼難,更彆說三年了,啥時候是個頭哦。
“今日不早,那堂侄就先回去,等過幾日再來切磋。”蘇博廷抱拳。
如果是以前,他絕對不會浪費這個時間。
但現在的蘇建義是真的能看到一些希望,官場的路不好走,如果有個同行的伴互相幫襯,會更加順暢一些。
“……”蘇建義僵笑著,並不是太歡迎。
蘇博廷像是沒發現他的神情,告辭離開。
從後院的小門離開,繞一條小道就能回到家。
正巧,在路上的時候碰到了拎著楊梅的胡牙。
胡牙一看到他就特彆高興,不等蘇博廷開口,就嘰裡呱啦將昨天晚上的事說了出來,還跟著道:“我現在不怕她發現了,就算發現大不了就裝一裝,她隻以為我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呢。”
連著說了好多好多,完全不等蘇博廷開口,說完之後還將籃子往上遞了遞,“你要吃楊梅嗎?這是在山裡摘的,你不用擔心收下後要給我回報。”
滿籃子的楊梅,每一粒都十分飽滿。
顯然是胡牙精心挑選出來,沒有一粒壞果。
蘇博廷撚起一粒,和楊梅糕相比,這個要來得更酸一些,“有點酸。”
“楊梅得酸一點才好吃呢。”胡牙說著。
蘇博廷隨意問道:“你喜歡吃楊梅?”
胡牙頓了頓,然後搖了搖頭,“不喜歡。”
摘了這麼久的楊梅,他一粒都沒吃過。
與其說不喜歡,更不如說他害怕吃楊梅。
以前當乞丐的時候,他一年中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季節,這幾天他不會待在鎮上乞討,而是會跑到山間,專門去摘楊梅吃。
直到有一次,不小心將楊梅吞下來卡在了喉間,憋得他窒息。
那個時候,山間就他一個人。
呼吸不通讓他極為難受,整個人就像是要死了一樣,想要求助卻沒一人來幫他,要不是死命捶打著胸口將楊梅吐了出來,他怕是真死在無人的山間,誰都不會知曉。
真的太可怕了,可怕到他再也不想吃楊梅。
要不是這次畢巧姐姐隻收楊梅,他更不敢鑽進楊梅樹下去摘,甚至在其他小夥伴摘楊梅的時候,嚴令他們不準吃,就怕他們和自己一樣。
不知不覺中,胡牙將這些事都說了出來。
差點死掉的這件事,他對誰都沒提起過,唯獨麵前的人。
總覺得和他待在一塊特彆的安心。
蘇博廷不會安慰人,隻是伸手落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胡牙仰著頭笑著,“不過,我有看到哦。”
“看到什麼?”
胡牙回想著:“在我眼前快要看不見的時候,有看到一個小哥哥著急朝我跑來,像是很擔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