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歡怎麼會出現在南林城?
蘇霖在見到她的時候也嚇了一跳,打從殷歡被帶到京城後,就再也沒她的消息。
陳寡婦一開始還等著京城的來信,想著隻要殷歡一來信,她就收拾包袱跟著去京城過好日子。
一直到侯府來了人,可侯府來人隻是給幾家人送禮,感謝他們幫著找回小主子,陳寡婦還壯著膽子去問了問侯府的人,卻一直沒打聽到殷歡的消息。
在那之後,陳寡婦就徹底放棄殷歡了。
拿著從殷歡那裡搶來的銀子,直接進了鎮上員外家做妾。
在他們赴考之前,聽說陳寡婦的日子過得很艱難。
員外之所以會將陳寡婦收進房,也是知道她手中有一筆銀子,正好家中生意遇到困難,打算靠這筆銀子翻身。
一開始為了從陳寡婦手裡誆出銀子,還好生對待她,可時間一長就露出真麵目,正房娘子更是將她當做奴仆來折磨。
隻不過,這些都是從其他鄉親那聽來的,具體怎麼樣誰也不清楚。
要不是這次遇到殷歡,蘇霖都想不起這件事來。
不管是殷歡,還是祝思以及胡牙,這兩年多都沒他們的消息。
誰能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殷歡。
“怎麼是她?”蘇建義一臉嫌棄,叮囑著兩人,“你們可彆和這丫頭來往,這丫頭神神叨叨,和她沾上保準會倒大黴。”
“爹放心吧,我們和她本來就沒來往。”蘇霖說著。
如果真要猜,那殷歡會來這裡,感覺和他們隔壁的人有點關係。
蘇霖還真猜對了。
殷歡打得就是蘇博廷的主意,哪怕原先因為陳寡婦,她徹底絕了和蘇博廷在一起的可能。
但現在不同了,她借著侯府換了一個身份,名義上她是殷歡,但不再是台民村的殷歡,完全不需要在意陳寡婦曾經和蘇順在一起的事。
侯府的大腿並不是那麼好抱,這兩年來她想了無數種賺錢的法子,好處全被侯府的人占儘,而她就像是一個被束縛自由的奴隸。
殷歡是真的後悔了。
早知道當初無論如何都不該跟著去京城,也不該把自己的底細完全都暴露出來。
現在,她就像是一個圈錢的工具,還是伏低做小、拋下一切尊嚴的工具。
也是去了京城之後,殷歡才明白權利的重要性。
如果隻是一介平民,她就算是想反抗都沒有法子反抗,她想擺脫現在的困境,除非找上一個能依靠的人。
而這個人除了蘇博廷之外沒其他選擇。
不過就是一個走下坡路的侯府,哪怕攀上了三皇子這條路,再過幾年遲早會遇到滅頂之災。
所以,她必須找一條退路。
蘇博廷是天選之子,高中狀元、會位居一品重臣,那個時候侯府在他眼中不過是一隻隨時可以捏死的螞蟻。
所以,才會想儘法子尋了一個理由來到南林城。
這個時候的蘇博廷才正式走上考取功名的路,在這期間也會遇到一些困境。
殷歡的想法很簡單。
在蘇博廷解決掉這些困境之前,先出手幫他一把。
哪怕在之前蘇博廷對她的印象不好,隻要多出手幫他幾次,總能挽回一些印象。
女追男隔層紗,他們兩人還有著相同的經曆,蘇博廷可以走仕途,她可以幫著打理後宅以及賺取更多的銀錢,這何嘗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家人?
“殷姑娘,你該歇歇了。”身邊的婆子開口提醒。
嘴上客客氣氣,聲音卻極為冷寂,仿佛殷歡要是不打算去歇息,她能直接伸手拎著她回房。
還真會。殷歡早就領教了她的手段,是恨得要死。
偏偏對方是侯府派來盯著她的人,她就算再生氣,也什麼都做不了。
越是這樣,殷歡越是想擺脫現在的困境。
她現在確實是吃穿不愁,甚至還能過上很優越的生活,可她現在就像是一個傀儡,被人操控著的傀儡。
不能有自己的主見,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甚至想結交一個朋友,都會被身邊的人攔下來。
不是沒想過反抗。
可每一次但凡露出那麼一點點的苗頭,就會被侯府的人關在小屋中,連著關上好幾日,不會挨打挨罵,但這種感覺更加難受,就好像和整個世界隔離了一般,被關得時間長了,她遲早會瘋掉。
侯府的人不會殺了她,但是會讓她生不如死。
這樣的生活真是過夠了。
她這次費儘心思才來到南林城,必須把蘇博廷抓到手。
殷歡肯定不會把心中的想法告訴身邊人,來到城內後,所做的一切都是原先已經打算好的。
就像是買下的那座宅子。
那座宅子的位置有些講究,是去奚頤和家的必經之路。
同時,在蘇博廷參加考試之前,他會在這條街發生一次意外,差點被飛速行駛的馬車撞到,還會和駕駛馬車的人爭吵起來。
雖然最後什麼事也沒發生,但到時候她完全可以站出來為蘇博廷撐腰。
她厭惡自己此時的身份。
但不得不說侯府的人對她還是極為的看重,完全可以借著侯府的力量耀武揚威。
最少在城內,隻要打出侯府的招牌,沒什麼人敢和她做對。
“殷姑娘,夫人給您的時間不多,請您好好抓緊時間想想生意的事。”婆子慢悠悠說著,“要是辦得不好,那就彆怪老婆子向京城遞消息了。”
殷歡狠狠瞪著她,憋屈地道:“我知道,等住處的事安排好。”
南林城有一種很特殊的植物。
經過熬製能成為糖漿,糖在這個朝代絕對是熱銷物品,而且還是暴利。
當她說起這件事之後,夫人就立馬答應讓她下來。
可其實說的那麼好聽,她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熬製,無非就是找一個讓她出門的理由。
至於最後夫人會不會責怪,她已經顧不上這個了。
她上輩子不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生。
就算知道一些掙錢的法子但也不會太多,這兩年來幾乎要被侯府的人掏空,一旦他們知道她沒有了利用價值,自己的下場絕對會很慘很慘。
殷歡現在就是這樣,她絞儘腦汁實在是想不出更多的掙錢方法,這個時候她唯有抓住蘇博廷,才有可能翻身。
除了蘇博廷之外,實在是想不出第二個人選。
她從來就沒有把希望放在祝思身上。
祝思是侯府的千金,但也沒比她好到哪裡去。
才被找回去就被關著學規矩,兩年來兩人幾乎沒有見麵的時候,甚至外麵的人很少會提起侯府的這位千金。
彆人不提,侯府的人也不願意提。
一個在外流落幾年的姑娘,又能落到什麼好名聲?就算養大了也沒辦法嫁到達官貴族府中,隻能下嫁,根本沒辦法給侯府帶來更多的利益。
像這類人,早就被侯府主子們放棄了。
“對了,你幫我聯係方家的姑娘,讓她給我搭個線,我想和奚頤和認識認識。”殷歡說著。
方家是城內的世家,和侯府有些生意來往,先前找宅子也是方家幫忙搭線。
婆子皺了皺眉,“您來這裡是有要事要做,還是彆插手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自然不是無關緊要。”殷歡憋住氣,“奚頤和老家的村子邊就種植著那些樹,我和她見麵是要打聽一些事。”
借口也不是隨便找來的。
這幾年吃過了苦頭,怎麼可能不學乖?
最後一次機會她自然得好好把握,很多事兒都是提前想好的,就連這個借口都讓人找不出辯駁的理由。
可她不知道的是,因為這番話,婆子反而心下有些狐疑。
主子可是打聽過殷歡所有的消息,她是有來過南林城,但那幾天絕對沒有和奚頤和有過任何來往,那她又是怎麼知道奚頤和的老家村子種植著那些樹?
是有人偷偷告訴她這些消息。
還是說殷歡心中藏著一個更大的秘密?
婆子並沒有將這些疑惑問出來,而是打算把這個疑惑寫信告訴夫人。
婆子點著頭,“老奴會安排好。”
殷歡滿意了,她得和奚頤和好好打好關係,最好能和她成為姐妹,時不時和她表露心中所屬,到時候,奚頤和總不會搶了好姐妹的夫婿吧?
就是打一個時間差,搶在奚頤和之前和蘇博廷先確定關係。
越想越有些激動,臉頰上不由浮現出潮紅。
身邊的婆子見著,不由眯起了眼。
這種動心的神色她哪裡看不出來?夫人早就交代過,殷歡那已經打上侯府的標簽,絕對不可能讓她出嫁。
看來這幾日得好好盯著她,絕對不能讓她和其他男子有接觸。
同在一屋,兩人各自有著各自的心思。
……
隔天,蘇霖兩人去找了牙人。
有人介紹,牙人也沒看兩人年紀小就糊弄,先是問問他們的預算,緊跟著說了幾棟正在出售的宅子。
“我們打算去這家看看。”蘇霖在冊子上指了指,正是昨日了解過還不錯的幾家。
牙人看了他一眼,笑著:“小哥眼光不錯,這幾戶人家都不錯。”
蘇霖對著他笑著,“大哥厚道,推薦的宅子都挺好。”
牙人樂了。
要不是有奚夫子的關係在,這些好宅子肯定不會隨便拿出來供人選,“那就先去最近這家看看?這宅子和奚夫子家一條街,離得蠻近……”
就這樣,三人開始四處的看院子。
而在租賃的院落裡,蘇建義走出書房,一邊扭著老腰一邊掰著手指頭算著時間,“怎麼還有這麼多天,這啥時候是個頭哦。”
天天看書,看得人都懵了。
實在有必要出門走走散散心。
但又不想讓臭小子以為他在偷懶,蘇建義便決定把隔壁的堂侄子拉下水。
直接衝到隔壁,從書房裡撈出人,“走走走,天天看書人都看傻了。”
蘇博廷有些無奈,卻沒拒絕。
長時間待在屋內看書確實不是可取之處,偶爾出門散散心,心中的悶氣散出來,看書更有精神一些。
收拾一番,兩人便走出門。
一路上,蘇建義就沒停下嘴,“這邊我以前來過,有個賣鹵味的攤子,那叫一個香啊,可惜手裡沒閒錢,也就聞聞香。”
“看看那邊,我就是睡在那家客棧,好幾個人睡一間通鋪,也不知道是誰的腳丫子,臭得我整宿睡不著……”
“哎喲,你瞧那個老頭,都這麼大把年紀了,沒想到他還來赴考……”
說著說著,蘇建義突然沒了閒逛的興致,他這回要是考不上,下回肯定得接著考,可下回要是又考不上,那下下回……
說不準,前方的白頭老翁就是他的未來。
頓時之間,隻想回書房接著看書。
“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蘇建義有氣無力,他就沒資格站在這閒逛,總不能一直考到老,那臭小子不得天天盯著他看書?
說不準臭小子成親之後,還會多個孫子盯著他看書。
想想就有些頭皮發麻,顧不上蘇博廷的回答,扯著他的手就打算往回走,“走走走,馬上就要縣試,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回去多看幾遍書。”
蘇博廷看著堂叔連著變臉,頓時有些好笑,“咱們出來不到片刻鐘,現在就回去?”
“你這小子,就不知道珍惜時間,片刻鐘可以看不少課文!”蘇建義悶頭往前走。
而就在這時,前方突然衝出一輛馬車。
眼瞅著就要撞上他們。
與此同時,另外一側響起一陣尖叫聲,“博廷哥哥,小心!”
蘇博廷反應很迅速,在馬車還沒衝過來之前就扯著堂叔的手往旁邊躲了一下。
千鈞一發之際,正好和衝來的馬車擦肩而過。
“籲!”可正是這麼一躲,把馬車上的人也嚇得夠嗆。
年輕公子一臉黑沉,將馬車停下來就想找兩人的麻煩。
而正好經過的殷歡臉上不由一喜。
她以為差點被馬車撞到這件事還得等幾天才會發生,沒想到恰好就被她給遇上了。
她迫不及待的往前走,都已經想好該怎麼替蘇博廷出頭。
可就在這時。
蘇建義像是見到鬼一樣瞪著她,低聲罵罵咧咧,“真是走了黴運,怎麼出個門就正好遇見她?”
生怕被這人沾染上黴運,也顧不上和駕馬車的人辯論,扯著堂侄的手就朝著反方向跑。
那架勢像是遇到了什麼猛獸在追一樣。
年輕公子一瞧,頓時樂了。
看來他還蠻有威嚴嘛,就這麼一嚇唬就將人給嚇走了。
殷歡卻是臉色一變,追了幾步根本追不上,隻能眼睜睜看著前方兩人跑得沒影……
她都想好該怎麼說了,還不等她發揮就沒她事了?!
恨得跺腳!
“哎喲……”一下子踩在尖石上,疼得殷歡臉上猙獰。
年輕公子正巧看到這一幕,頓時嚇得縮脖子。
敢情那兩人不是被他所嚇,而是被這位姑娘嚇跑。
嘖嘖,真夠可怕,還是趕緊遛吧。
而在另外一頭,蘇建義有些氣喘籲籲,確定身後沒人追上來,才喘著粗氣道:“好在跑得快。”
落在他身後的蘇博廷也有些氣喘,“堂叔,你跑什麼呢?”
“你個傻小子!”蘇建義白了他一眼,“你剛沒認出來?喊你‘博廷哥哥’的可是殷歡。”
“認出來了。”蘇博廷說著。
有些驚訝,不過也僅僅隻是驚訝而已,殷歡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蘇建義一臉怪異,“你就沒察覺什麼?殷歡看你的眼神,就跟她娘以前看我一樣,恨不得把我給吃了!”
好在他堅定,硬是一個眼神都沒給陳寡婦。
不然,招惹上那兩母女,一輩子不得安寧。
蘇建義認真打量著身邊堂侄,哼哼兩聲,“咱倆不愧是叔侄,也難怪她們想把我們給吃了。”
“……”蘇博廷僵硬的笑了笑。
倒也不至於如此。在這閒逛,總不能一直考到老,那臭小子不得天天盯著他看書?
說不準臭小子成親之後,還會多個孫子盯著他看書。
想想就有些頭皮發麻,顧不上蘇博廷的回答,扯著他的手就打算往回走,“走走走,馬上就要縣試,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回去多看幾遍書。”
蘇博廷看著堂叔連著變臉,頓時有些好笑,“咱們出來不到片刻鐘,現在就回去?”
“你這小子,就不知道珍惜時間,片刻鐘可以看不少課文!”蘇建義悶頭往前走。
而就在這時,前方突然衝出一輛馬車。
眼瞅著就要撞上他們。
與此同時,另外一側響起一陣尖叫聲,“博廷哥哥,小心!”
蘇博廷反應很迅速,在馬車還沒衝過來之前就扯著堂叔的手往旁邊躲了一下。
千鈞一發之際,正好和衝來的馬車擦肩而過。
“籲!”可正是這麼一躲,把馬車上的人也嚇得夠嗆。
年輕公子一臉黑沉,將馬車停下來就想找兩人的麻煩。
而正好經過的殷歡臉上不由一喜。
她以為差點被馬車撞到這件事還得等幾天才會發生,沒想到恰好就被她給遇上了。
她迫不及待的往前走,都已經想好該怎麼替蘇博廷出頭。
可就在這時。
蘇建義像是見到鬼一樣瞪著她,低聲罵罵咧咧,“真是走了黴運,怎麼出個門就正好遇見她?”
生怕被這人沾染上黴運,也顧不上和駕馬車的人辯論,扯著堂侄的手就朝著反方向跑。
那架勢像是遇到了什麼猛獸在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