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手給了幫忙的幾人一些水果,起先還都不好意思要,還是連子直接塞到他們手裡。
塞完,梁連回頭望著哥,像是等著誇獎。
蘇霖對著他笑了笑,“水果這麼多,一時半會也吃不完,等回去後讓梁嬸熬製成果醬,能放好幾個月。”
“我娘不會。”
“我會,等回去就教嬸子。”蘇霖說著,他會但是沒動手做過,熬製果醬除了果子之外還得放些糖,糖這玩意不容易得來,以防他糟蹋東西,還是嬸子動手比較好。
到了村頭,就見一個身影蹲在前方。
趕牛車的家棟叔看到,喊了一聲:“鄭郡你小子蹲在這裡乾啥?”
鄭郡將戳螞蟻的樹枝丟掉,他起身站起:“等你呢。”
等的是他的牛車,自然不是他這個人。
鄭郡快步走到牛車後麵,看到裡麵的兩人,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瞬間發亮:“回來了啊。”
那樣子,要多高興有多高興,讓蘇霖有一些晃神。
從家裡寄來的包裹中還有一封小妹寫的信。
除了說些家裡事之外,還提起過找到家的鄒琦。
鄒琦和鄭郡之所以會相識相戀,就是因為鄭郡真的太饞了。
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得抓住他的胃,這句話就非常適合鄭郡。
鄒琦下鄉後,也不是太習慣這邊的生活,哪怕有原身時不時的幫助,生活條件還是比不上在城裡的生活。
後來她就憑借著一些好手藝,悄悄做起了熟食的生意。
祖傳的鹵味,香得那叫一個不得了,誰吃了都忍不住稱讚幾聲。
連一塊餅乾就能誘惑來幫忙的男人。
又怎麼可能拒絕那麼香的鹵味?一來二去,兩人漸漸熟悉,又一起合作做生意,再之後就日久生情了吧。
所以鄭郡是真的饞。
饞到知道蘇霖會去鎮上買東西,專門等在村門口,為得就是早吃上一口。
蘇霖也沒藏著,抓出一些零嘴又給他塞了一兜的水果,“這兩天能來我這裡乾活嗎?”
“什麼時候?”鄭郡抱著一堆吃食,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縫隙。
“全天。”
鄭郡微微皺起眉頭,“我還得去上工,隻能在下工後來幫你。”
吃是很重要,但乾活同樣很重要,過繼的時候他爸年紀不小,現在年紀更大,時不時腰酸背痛根本乾不了重活,家裡的口糧都得靠他來掙,他不能和連子一樣,任性的連工分都不賺。
“我會跟大隊長說,他會記著你的工分。”蘇霖說著,先不說什麼男不男主,鄭郡乾活他還是蠻滿意,就像他自己說的,身上力氣足,讓乾什麼就乾什麼,絕對沒二話。
鄭郡想了想,“行,我跟你一塊去。”
前方趕車的家棟叔聽到,不免有些奇怪:“蘇知青,你們在山腳玩泥……乾活,大隊長還給你們記了工分?”
知道大隊長沒攔著他們,也說過有其他的事讓他們做,但還真不知道他們在山腳玩泥巴居然還能記工分。
他皺了皺眉頭,沒說什麼不好的話,隻是道:“大隊長決定的事有他的道理,不過你還是彆在外說起,以防有人心中不服氣。”
蘇霖受教了,在陶具沒有燒製出來之前,決定不在其他人麵前說起。
鄭郡沒覺得有什麼。
他們大隊還好,隔壁大隊的大隊長那才叫不公平,專門給自己人分配輕鬆的活,工分給得還高,可誰讓他是大隊長,再多怨言也沒地說。
比起那些大隊長,他們隊的梁隊長那叫一個好,他會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不需要質疑。
鄭郡隻要有工分,在哪裡乾活都行。
知道去幫忙也能拿十個工分,二話不說跟著蘇霖就走了,一路上嘴角就沒合攏過,蘇知青可是說了,因為要守整整兩天,所以這兩天的三餐他也包了,或許還有零嘴吃呢。
不由舔了舔下唇,兩天太少了,要是能多來幾天就好。
蘇霖嘴裡的守兩天,是整天,兩天四十八小時守在窯洞邊上,就算是休息也是在邊上臨時搭建的床榻上休息。
三個人合作,兩人守著一人輪流休息。
也就是說,他們晚上也不能回去過夜。
梁連和鄭郡好安排,跟家裡說一聲就行。
蘇霖倒是不用特意說明,但他不回知青屋的事還是傳開了。
“誰下鄉知青不是為了村莊建設,那就該有吃苦的覺悟,不像某個人就知道偷懶。”一個男同誌小聲嘀咕著。
可聲音再小,空間就這麼大,又怎麼可能聽不到?
“還不止呢。”萬芳洲也忍不住搭腔,“現在隊裡都說某個人帶壞了他們隊裡的老實人,弄得我們知青的名聲都變得不好。”
不僅僅是因為名聲的事,而是心裡覺得委屈。
明明是同一批來的知青,看看他們短短一個月不到,黑了不止一個度,臉上更是帶著濃厚的疲倦,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雙腿都累到發顫。
更讓人受不了的是,地裡還有那麼多蟲。
每天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同屋的知青互相捉身上的蟲子,嚇到頭皮發麻的程度。
活乾得累,吃也吃不好。
他們帶來的糧食本來就不多,一個月下去眼瞅著就要吃光了,倒是能找大隊借糧食,可借來的糧食又能有多少?
每天都不能敞開著吃,夜裡睡覺的時候每個人的肚子都在咕咕叫喚。
要是每個人都這樣也就算了。
偏偏蘇霖和他們不同,不用下地乾活,還能和隊裡的老鄉搭夥吃飯,一個月下來非但沒見他瘦,甚至還養得更精神了些。
越看越不是滋味,明明都是知青,憑什麼他們之間的區彆那麼大?
“行了。”範善皺起眉頭,“你們一個個都少說兩句,活都是大隊長分配的,你們要是不滿,可以直接跟大隊長申請。”
到底是知青裡的頭頭,本浮躁的心立馬冷卻下來。
“蘇同誌確實和咱們不同,但那也是他的資本,他沒吃你們一粒大米,也沒讓你們幫著他乾活,你們沒必要針對他。”
羨慕蘇霖嗎?
肯定是羨慕的。
但說句實在話,住在這間屋子的不管是誰,如果有蘇霖這種條件,他們也會借著親戚讓他們在大隊的生活更好一點。
所以真沒必要陰陽怪氣。
“就是嘛,蘇同誌才給我們大夥送了水果,咱們一邊吃著他送來的東西一邊詆毀他,這種事真的有些不地道。”其中一個男同誌說著。
從鎮上回來,蘇霖就給知青房這邊送了一籃子的水果。
滿滿一籃子,每個人都能分上一些。
雖然不是什麼特稀罕的東西,但這些水果也不是能隨便買到,就算能買,也得花錢花票,蘇霖送來這麼多,他們算是沾了他的光。
其他人紛紛點著頭,有幾個正吃著果子的人臉上都有些漲紅。
一邊沾著他的光,一邊在背後說他壞話。
這種事真的做不來。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就是……”萬芳洲想解釋,偏偏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範善道:“行了,都早點休息吧,明天還得繼續乾活呢。”
……
兩天的時間過得很快。
每天上完工、下完工,天氣這麼曬都沒了出門的興致。
唯獨讓他們期待的就是吃飯的時候,食物下肚的感覺,讓他們覺得勞累一天都值得。
這一天,村子裡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離梁盼家五百米有戶人家,住著一個孤寡老人,老太太命中帶苦,先是送走了男人、沒多久又送走了孩子,老天爺不知道是不是看她太苦,十年前一次出門,在半路撿了一個被丟掉的女嬰。
找不到她的父母,又不知道該往哪裡送,瞧著她可憐,咬咬牙就自己養著了。
老太太孤苦伶仃,但生活無憂。
一來村子到底會照顧些她們,再來老太太也是個手藝人,憑著一手好木活,養個女娃娃一點問題都沒,甚至還送女娃娃去讀書。
眼瞅著女娃娃越來越大,都說再過幾年老太太就能享福。
可誰能想到,就是這麼平平無常的一日,老太太的家突然塌了。
“哎喲,你們是沒聽到,老大一聲響,真是嚇死我了。”
“白阿嬤有福氣,倒塌的時候屋子裡都沒人,兩人硬是躲過一劫。”
“好好的房子怎麼就塌了?這以後該怎麼辦?”
梁隊長站在一片廢墟前,眉頭是擰得緊緊,他看著一旁落著淚的老太太,寬慰道:“人沒事就好,房子沒了再搭,正好馬上就是秋收,秋收完我找些人來幫幫忙。”
“就是,我家大壯有的是力氣,讓他來幫忙。”
“找人還不容易?我家小子也能來。”
找人是容易,但搭建屋子的材料得花錢買。
白阿嬤手裡還有些積蓄,本想著多攢點錢,到時候送阿念上初中,眼瞅著日子越過越好,怎麼就遇到這種事了。
這時,一個小姑娘衝了過來,她一把抓住老太太的手,著急道:“奶奶您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裡?”
白阿嬤連連搖頭,“好在你去上學了,要不然……”
“奶奶,我不去上學了。”阿念不是不知道家裡的情況,拿出錢建了房子,肯定沒有富餘,她不想奶奶那麼辛苦,“我年齡也不小了,能去乾活賺工分。”
“那不行。”白阿嬤搖頭,一臉不同意。
阿念還要再說被梁隊長攔住,“先商量房子的事,隊裡沒空置的院子隻能重建,可以先找找能不能再次利用的材料,實在不行隻能花錢買了。”
“磚瓦太貴,還是直接搭個茅草屋吧。”白阿嬤說著。
“那怎麼行,冬天一下雪,茅草屋怎麼能待?”梁隊長搖了搖頭,茅草屋不行、磚瓦也不行,到底還是太缺錢了。
“缺磚?是要蓋磚瓦房?”這時,一個人插進人群中。
周邊人一看,這不就是教壞連子的知青嗎?
正想著讓他彆摻和時,一人盯著他手裡抱著的罐子盤子,驚奇的道:“你這是從哪裡來的?”
“喲嗬,是在鎮上買的吧?蘇知青手上積蓄不少啊,一下置辦這麼多家什。”
“這是陶罐吧?加在一起怕是得十幾塊?”
有人倒吸氣:“這麼貴?”
“我在鎮上問過,一個小罐子就得一塊多,蘇知青抱著這麼多,肯定得十幾塊了。”
“誰家有錢這麼造,兩三個盤子就夠了,他這裡抱著能有七八個?還那麼多碗碗碟碟。”
然而,他們在說的時候並沒有發現梁隊長這會正瞪大眼,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蘇霖手裡的東西。
前兩天聽他說要燒窯,本想著今天有時間去問問,沒曾想遇到白阿嬤的事,難不成是成功了?
蘇霖謙虛的笑了笑,“沒花錢,在山腳那邊開了窯燒著玩,白阿嬤是不是要建房?要缺磚的話就跟我說,我給你燒製點。”
謙虛嗎?特謙虛!
謙虛說著讓在場目瞪口呆的話,所有人嘴巴都合不攏,全都驚呆了。
他們聽到了什麼?
價值十幾塊的陶具是他燒著玩的?
缺磚直接開口,他也能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