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說話的時候,仔細觀察了許久徐元夢的臉,終於看出這個人是誰。
怪不得這華伯玉短時間內就文名鵲起,徐元夢的學問在朝堂中可是一等一的。
旁邊人好奇:“曹大人,您認識他?”
曹寅微笑著點頭:“本官隨太子殿下出使歐羅巴,拿下舊港之時,與華兄結識。華兄確有進士之才。”
廢話,徐元夢早就考中進士了。
曹寅與文人結交隻看才華,與許多窮酸落第文人都平等相處。
他對徐元夢如此親熱,並沒有引起他人驚訝。
他們感慨,還有這麼巧的事,今日正好遇上了。
不過這感慨隻是嘴上。這群人都在心裡想,怪不得華家會現在來杭州置辦家產,絕對是聽到曹寅來杭州的風聲,找曹寅當靠山來著。
王檀也是這麼想。
外來豪商擠進杭州,當然會被杭州本土豪強排斥。何況華家還是南洋人。
這華家真是會找機會。
這群文人倒也沒有鄙夷華伯玉。聰明也好,狡猾也好,這樣的華家才值得結交。
於是在曹寅的熱情下,徐元夢很快就融入了文人中,與文人墨客交杯換盞,吟詩作畫。
而胤礽,則像個小書童一樣跟在徐元夢身邊,時不時好奇地打量這些文人,那活潑的眼神,就像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孩子。
曹寅強忍著想往胤礽那邊瞟的視線。
他在心裡嘀咕。如果大阿哥知道太子朝他跪拜之後,會不會找自己打架。
太子微服私訪,皇上肯定不會怪罪他。但大阿哥是個不講理的人。
胤礽聽那群人說了一會兒話,開始扮演坐不住的小屁孩。
曹寅拍了拍徐元夢的肩膀,嘲笑
道:“快把你的弟弟放去和同齡人玩耍吧,他都坐立不安了。”
徐元夢看向胤礽。
胤礽立刻正襟危坐,還對徐元夢露出一個討好的微笑,像極被嚴厲兄長抓包的頑皮孩子。
徐元夢忍不住被胤礽逗得笑出來:“去吧。小心些。”
胤礽恭敬道:“是,兄長。”
他表情足夠恭敬,起身離開的速度卻飛快,雖是走路,就像是小跑似的。
周圍人笑道:“真活潑。”
徐元夢歎氣:“幼弟真是太過活潑,這性子,唉。”
曹寅保持著微笑。
徐元夢什麼時候有這麼好的演技?還是他真入戲,把自己當太子的兄長或者師傅了?
雖然徐元夢回京後就被皇上提拔,給皇子們授課。但這皇子可不包括太子。
胤礽一路快走,混入了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中。
那群少年正在玩投壺。
王箏雖隻有十一歲,但被教得處事較為周全。
他見胤礽兄長認識欽差大人,自然對胤礽十分親近。
其他少年中雖有神色倨傲之人,但都不傻。就算不親近胤礽,也對胤礽很禮貌客氣。
當胤礽贏了幾局投壺之後,原本心裡不屑的人對胤礽刮目相看。
胤礽又做了些格律工整的詩,雖詩很一般,但這個年紀的孩子能做出附和格律詩,就已經可以稱為神童。他立刻取代王箏,成為少年們的中心。
這次文宴本是為王箏揚名,居然被胤礽搶了風頭。注視著這裡情況的王檀臉色有些難看。
雖然這次文宴有試探華家的意思,但為兒子揚名的目標也是真的。
作為富商,王檀的人脈能拉來這麼多文人也不容易,特彆是這其中還有欽差。
結果這場文宴讓華家搶了風頭,真是讓王檀氣得嘔血。
他甚至懷疑,華家是不是早就謀劃好了。
華家現在來杭州,絕對是知道曹寅來了杭州,以曹寅為靠山,在杭州站穩腳跟。
曹寅愛參加文宴。華伯玉與曹寅是舊識。他隻要花錢買了某個曹寅會參加的文宴的請帖,就能上演一處和曹寅的偶遇,搶奪文宴的風頭,為他和華家揚名。
那之後,杭州眾人皆知華家和曹寅的關係,就再沒人敢得罪華家。
而在杭州沒有人脈的華伯玉,借著彆人的文宴揚名,立刻就能把彆人的人脈占為己有——這之後,杭州還會有誰會拒絕和華伯玉成為朋友?
好一個借勢。
好一個奪勢。
枉他王檀縱橫商場多年,居然被華家算計得輸了不止一籌!
等華家在杭州站穩腳跟之後,王家恐怕要成為笑柄了。
王檀表麵上笑得一團和氣,心中已經恨得幾乎咬碎一口銀牙。
他看著表麵上似乎高風亮節,頗具清貴文人氣質的華伯玉,越看越覺得這人麵有陰險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