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珍花?你來了,快進來吧?”沈畔走近了一點,發現對方兩手空空,沒有任何行李。
“駱珍花?”沈畔疑惑的問,“你的行李出問題了嗎?”
駱珍花搖搖頭。她看上去有點不一樣,但沈畔說不上來。就像是……張開翅膀了。
“我不和你們回去了,沈畔。”駱珍花輕聲說,“我是來向你告彆的。”
“告彆?”沈畔一愣,“為什麼?”
“我向經理申請了一份工作。”駱珍花說,“是公司駐X市的業務顧問。我覺得這份工作前景很好,而且經理也同意我代表公司繼續與合作方交流……”
“不對。”沈畔打斷她,眼神透亮:“你不是因為這個決定留下來,駱珍花。”
“是很重要的原因嗎?”
聞言,好友僵住了。接著她臉上的表情徹底放鬆,沈畔恍惚間看見駱珍花的翅膀張的更開了。
“沈畔,我總覺得,也許你什麼都知道,你隻是不願意去深想。”她歎了一口氣,“啊,是的,我有私人的原因。我的一位……故人,他目前的處境可能比較艱難,我留在X市,想儘可能的陪陪他。就算我也許幫不上什麼忙,但畢竟……”
沈畔又一次打斷她:“駱珍花,他是很重要的人嗎?”
駱珍花這次沒有猶豫,她直接點頭,神情釋然:“是很重要的人。”
“嗯,那祝你好運,駱珍花。”沈畔說,“什麼時候回來?”
“一年左右吧,我想。待得太久,會戳傷他自尊心的。那家夥一定會歇斯底裡的發火,大叫著說‘我很好,不需要你犧牲事業,所以快點回去’之類的話吧。”說著說著,駱珍花忍不住笑了。那是個非常明麗的笑容。
“好的,駱珍花。”自始至終,沈畔的表情都很平靜,“你要如期回來,我會想你的。”
“再見,沈畔。祝你幸福。”
“再見,駱珍花。也祝你幸福。”
登機的時間到了。沈畔慢吞吞拖著自己的行李箱上機,回頭看見安檢處那團明亮的淡藍色,她招招手。
明亮的淡藍色也向沈畔招招手。
再見。沈畔心想,我唯一的朋友。
她不習慣離彆,也不習慣露出不舍。
沈畔在飛機上的位置正好靠窗,她稍稍一偏頭,就能看見窗外屬於早晨天空的淡藍色。駱珍花會很好的,沈畔知道這點,好友剛剛的姿態是自沈畔認識她以來最放鬆的。
既然這樣的話,就不需要擔心什麼啦。嗯,是的,這是件好事,她是真心祝福自己的,自己也應該真心祝福……
嘖。
沈畔拉上窗戶,將明亮的淡藍色隔離出自己的世界。她垂下眼瞼,發現自己的手還攥著那份裹在牛皮紙袋裡的清咖啡。紙杯已經微微變形,深色的咖啡漬沾到了她的虎口。
到頭來,並沒什麼不同。她還是沒有朋友。她還是……被朋友拋棄了。
機艙裡一片嘈嘈雜雜,除了沈畔所處的漆黑的緊閉的小窗,其他人都交談著,歡笑著,伸著脖子去眺望小窗外明亮至極的海水藍天空。
她還是一個人。
與去年冬季時重遇李慧的自己沒有不同。
與三年前獨自在公司裡闖蕩的自己沒有不同。
與若乾年前那個漂浮在彆墅半空的氣泡沒有不同。
與……她那個病態的,可笑的,但又孤獨無比的影後母親沒有不同。
沈畔在飛機上伸出手,茫然的試圖夠到地麵。她隻看到了臟兮兮的咖啡漬,以及——無名指的那抹亮光。她瞪大了眼睛,因為這明明不是戴戒指的右手。
“嘿,這位可愛的小姐,我能坐在這兒嗎?”
這抹亮光——這枚婚戒的主人握住她的手,一邊說話一邊把盼盼拉回了地麵。
沈畔回頭看他。霍準正坐在她身旁的座位裡,漆黑的緊閉的小窗讓他幾乎整個人都陷在黑暗裡,但那雙綠眼睛卻倒映著盼盼明亮的影子。丈夫微笑道:“其他地方都太亮了,所以我想找個暗點的地方。”
“騙人。”盼盼呆呆的說,“登機牌上的座位都是布置好的。”
霍準目光遊移了一下:“其實有很多可操作空間。”譬如由他出資包下沈畔公司員工們返程的機票,然後早早訂下盼盼旁邊的座位。他輕咳一聲轉移了話題,“你吃早飯了嗎?我帶了三明治和牛奶。”
“……你不是說,還有工作,所以出差沒結束嗎?”
“剩的不多了,其他的遠程操控就可以。”霍準說,自然的拿出紙巾揩拭盼盼被咖啡弄臟的手,“畢竟,我想和你一起回家。”
一起回家啊。還是有不同的,有很大的……不同。她現在是有家的人了。
盼盼想著想著,情不自禁的露出明媚的笑容,這個笑容與剛剛駱珍花放鬆的笑並沒什麼不同,一樣的屬於淡藍色天空,一樣的屬於張開的翅膀——
“嗯,我們回家吧。”
-第三卷完-
-第四卷:魔王與王後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