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陣陣涼風裹夾著淡淡的荷香拂來,歡顏以手支著額頭,半闔上眼。
“主子,奴婢著人搬張榻過來?”聽琴請示道。
“不必。”
歡顏拒絕後,她便退到一邊。
亭中瞬間變得安靜下來,隻有湖中偶爾響起魚遊動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聽琴遠遠看到有妃子帶著人朝這邊走來,她看了眼還在閉目養神的主子一眼,輕手輕腳的退出亭子。
從衣著打扮上,聽琴認出來的是位答應,微福身後:“皇後娘娘正在亭中休息。”
“我有事要請皇後做主,勞煩這位姑姑通報一聲。”
聽琴看她一眼:“答應若是要找人做主,自該去找您宮中的主位娘娘,沒得直接來找皇後娘娘的道理。”
聞言,那位答應垂首望著地上的石板不說話。
聽琴見此,道:“那答應就先等著吧,待皇後娘娘休息好,奴婢替您通報一聲。”說完,她退回亭中。
石板路兩旁樹木比較低,並不能完全擋下陽光。
跟在答應身後的宮女陪她站了一會後,小聲勸道:“主子,您身體不好,咱們去樹蔭下等吧。”
答應搖頭拒絕後,宮女朝亭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心裡有些怨憤。
亭中,等唐朝喂夠魚,拍著手坐回石桌旁時,歡顏才睜開眼。
“她們站在那有事?”餘光注意到不遠處的主仆,歡顏看向聽琴。
聽琴上前一步:“回主子,那位答應說有事要請您做主。”
“讓她過來吧。”
歡顏發話後,聽琴親自去將人帶進來。
“答應徐氏參見皇後娘娘。”
“奴婢參見皇後娘娘。”
在太陽地下站了一會,主仆二人額頭上都有些汗,尤其是當主子的,臉色本就有些蒼白,這麼一看,像是被人欺負了似的。
唐朝掃向她們,第一感覺就不怎麼好。
“免禮。”
歡顏對後宮妃嬪的態度,說在意,那也沒必要,說一點不在乎,那也不可能。
見她態度冷淡,連點假意的賢惠大氣都不裝一下,徐答應一時倒不知怎麼開口了。
“若是沒事,便先退下吧。”歡顏端起茶喝了一口。
徐答應砰的一聲跪下來,開口道:“求皇後娘娘替奴婢做主。”
見她磨磨蹭蹭的就是不直接說事兒,唐朝受不了地翻個白眼。
“什麼事,你說。”
歡顏心裡多少已經有些不耐煩,哪知徐答應還玩未語淚先流那一套。
臥槽!
唐朝忍不住在心裡爆粗口,然後道:“拜托,大姐你有事說事行嗎?大熱天的,非要搞得人心煩氣躁是不是?”
聽到這話,徐答應哭得更凶。
倒是她身邊的宮女在這個時候開口了:“回皇後娘娘,事情是這樣的,我家主子這個月月例到現在都沒收到,這也就罷了,從禦膳房拿來的膳食也一天不如一天,今日的早膳,甚至隻有一碗清粥和一碟小菜……”
唐朝原本還以為她們是被上麵的妃嬪欺負了,結果聽了半響,見是在抱怨受到的待遇,無語道:“大熱天的,吃點清粥小菜不是挺好,難道還要大魚大肉不成?”
宮女垂眸掩下眼中的情緒,帶著哭腔道:“可奴婢的主子又沒做錯什麼,為何連自己的月例也拿不到,還要受到這等苛待?”
這話也有道理,唐朝便沒再說什麼。
倒是歡顏,掃了眼可憐巴巴的主仆二人,隨口問:“是之前就如此,還是從這個月開始的?”
徐答應身體微僵,哭聲也停了一瞬。
而她的宮女,張張口,卻不敢給個肯定的回答。
她們這種反應,其實已經表示,是從之前就如此。
宮裡踩高捧低的現象,歡顏在原形時就見過,對此一點都不驚訝。
“之前管宮務的是德妃、宜妃她們吧?那時候你怎麼不找她們做主?”歡顏可不覺得,她是覺得自己好說話,才找過來。
不過嘛,她們若是實話實話,歡顏倒也不介意做這個主,若是彆有用意的話……
“之,之前並沒有這種情況,隻有這個月是如此。”被自家主子看了一眼後,宮女硬著頭皮道。
唐朝這會已經聽出了不對,不過倒是沒有貿然插嘴。
“原來是這樣啊,是本宮一時疏忽了。”歡顏了解般的點頭。
聽琴幾不可查的皺眉,正要提醒時,就聽她話頭一轉:“甘肅旱災,本宮見皇上替百姓憂心,便決定率領後宮上下,將未來三個月月例捐往甘肅,你放心,已經收到月例的,會往下多扣一個月,你不會吃虧的。”
徐答應臉色頓時更加蒼白,想說話,卻不知說什麼好。
說讓皇後收回成命?可這是在做善事,說了自己隻會落個不善不仁的名聲。
可不說,後宮妃嬪們得知她鬨出這種事,怕是饒不了她。
“皇後娘娘饒命……”
徐答應此刻後悔死當這個出頭鳥,隻能磕頭求饒。
“說什麼傻話,你提醒了本宮,本宮謝你才是。”歡顏斜睨她一眼,透幾分與康熙相似的威儀。
隨後,她看向聽琴:“送她回去吧,順便把本宮方才說的話,通知後宮一聲。”
等聽琴帶著人離開,歡顏身上的氣勢瞬間收斂。
唐朝對她伸出大拇指,然後嘖嘖道:“這是有人想破壞你的名聲,說你苛待後宮妃嬪?說不定過段時間,再傳你善妒,容不下人,霸占皇上之類的,果然是後宮的手段。”
“後麵的是事實,她們愛傳不傳。”歡顏不在意道。
等她們從禦花園離開時,後宮妃嬪已經得知她們接下來三個月月例全飛了的消息。
“徐氏這個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延禧宮。
惠妃正在榮妃這喝茶,就有宮女過來,回稟這個消息。
“皇後還真不怕得罪人。”榮妃忍不住道。
如她們這些妃位上的,或許沒那麼在乎月例,可底下的妃嬪們可要靠這些月例上下打點。
惠妃“嗬”了一聲:“人家有皇上寵著,有什麼好怕的。”
“人無百樣好,花無百日紅。”榮妃說著,伸手在旁邊的花瓶中折下一朵花,可惜總有人不懂這個道理。
“是啊。”惠妃忽然回想起當初來,“想當初,咱們剛入宮時……”
她們這邊在想當年時,歡顏已經回到乾清宮,吩咐人將後宮三個月月例用箱子裝起來送到康熙那去。
而於此同時,聽琴也從外麵回來。
“主子,奴婢去打聽了一下,底下的妃嬪往年確實會有被克扣月例的現象,不過那些人也不敢太過分,隻是克扣小部分而已,至於這個月為何有妃嬪沒收到月例,奴婢去內務府問了,那邊不承認,說是徐答應她們自己沒去領。”
歡顏並不關心這些事,聽過也就算了,就看康熙到時候要不要管了,反正她是懶得管。
臨近中午,康熙原本就要回來,收到她派人送來的一箱銀子後,便提前回來。
“扣她們的就是,沒必要動你的月例。”康熙進門第一句話便是。
“我又用不著,放著也是放著。”
歡顏從進宮後,吃喝都是與他一起,加上大婚時,宮裡給采辦的妝奩,可以說完全不缺那點月例。
康熙想想也是,便沒再說什麼。
等他走近,歡顏見他額頭上有些薄汗,起身掏出帕子替他擦拭。
康熙順勢摟著她,等她擦完後,額頭抵上她的額頭:“等過兩天,朕帶你出宮玩。”
“怎麼突然想起來帶我出宮?”歡顏望著他。
“之前不是答應,帶你去天橋玩。”康熙說完,親親她的臉頰,牽著她在榻上坐下後,端起桌上她喝了一半的酸梅湯一口飲儘。
等他喝完放下碗時,歡顏想了想,還是道:“我想去唐朝那住幾天,可以嗎?”
康熙自然是覺得不可以的,甚至在心裡記了唐朝一筆,覺得她天天進宮還嫌不夠,竟然還想將人拐去她府上。
不過,他想了一下,還是沒一口拒絕,而是委婉道:“你若是想要她作伴,讓她在宮裡住幾天就是。”
歡顏似乎不是想要她作伴,聽到這話,並沒有表現出多高興。
康熙看出來了,一時也顧不得熱,直接將人摟在懷裡問:“有什麼事不能與朕說?”
“我就是想出宮呆一段時間。”歡顏避重就輕。
康熙沉默片刻後,忽然道:“顏兒,你記不記得咱們從江南回京時,救了一個跳河的姑娘?”
歡顏在他懷裡點頭,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說起這個。
“當時你不是還感歎那姑娘與她未婚夫,說‘他們可真是的,原本說清楚就好的事,差點鬨出人命來。’還與朕約定好,日後有什麼事,一定會與朕說清楚。”康熙直視著她道。
歡顏被他的話喚起那日的記憶,想到他竟然連自己隨口一句話都記得那麼清楚,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
“究竟是怎麼了?”見她眼眶忽然濕潤起來,康熙心疼地吻著她的眼角。
“玄燁……”
歡顏動情地伸手摟著他。
“乖,朕在。”康熙察覺到她內心的不平靜,低頭吻上她的唇。
含著安撫意味的溫,輕緩而溫柔。
歡顏仰頭回應著他。
一吻結束後,康熙摩挲著她的臉頰,再次道:“不論什麼事,都有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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