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2 / 2)

非人類愛豆 十六春令 11208 字 9個月前

這其中足以顛覆神殿的秘密,就是黑暗神和光明神力量同源,本質根本不像神殿所說的那樣,光明神代表善,黑暗神代表惡。光明與黑暗從誕生起,就一直且永遠是共生,不分彼此。

金色的光明之力中,隱藏著濃墨一般不詳的黑霧。

所以神殿從不讓塞西爾露麵,一直待在宮殿裡。

塞西爾說的時候是帶著惡意的——因為他看得出來,柏林是在無憂無慮的環境下長大的,他擁有著沒有經曆過痛苦的人才有的、純粹清透的眼神。

他甚至在期待柏林會不會聽完這世上的惡,原本構建的精神世界會有了裂痕。

柏林安靜的認真聽完,沒有打斷他,聽完沉默了片刻。

塞西爾一錯不錯地看著他,想知道他會說什麼。

柏林心有戚戚地環顧著四周:“你說你在這裡一直不能出去,待了多久了?”

他沒有做出任何一種塞西爾以為可能會有的反應。

塞西爾沒想到他先問的是這個,撐著下巴回答:“至少十五年了吧。”

柏林睜大眼睛:“……”

他用一種看虎鯨一樣的眼神看著塞西爾——水族館裡的虎鯨很多是從年幼就被從海裡抓走,關到狹小的水箱裡。虎鯨是群居生物,智商很高,有感情,會孤獨,孤獨久了會出現心理問題。虎鯨對人類本身沒有攻擊性,卻會在長期不正常的□□下,變得暴躁易怒,會主動攻擊人變成殺人鯨,又或者用頭撞缸自殺。

眼前的塞西爾最開始在柏林的眼裡,是一個不可理喻、亂殺亂砍的神經病,除了長得好看一點,沒有發現什麼優點。

而現在,他覺得這一切都找到了原因。

十五年了,他一直沒走出過這個地方,也幾乎沒有人跟他有接觸。

他竟然還會說話,還能正常溝通,還沒有發瘋。這真的很不容易。

柏林有一點點感同身受的傷心:“你的生活好難熬啊。”

哪怕是天天投喂柏林提拉米蘇,讓他穿價值一個億的睡衣,住一百個億的豪宅……無聊就是無聊啊!

普通的衣食住行並不會影響人感受到快樂,但無聊真的是會把人逼瘋的。

再奢華,沒有人羨慕,錢也沒地方花,有什麼用啊,冷冰冰的。

柏林:無處可炫的富有,一文不值。

柏林心底的芥蒂和不舒服減輕了很多,他認真地看著塞西爾:“我是從夢裡來到這裡的,夢醒了我大概就會離開。但我以後會常來看你,等我回去,一定會搜集很多冷笑話回來講給你聽!這樣你以後就不會……”

他本來想說“自閉”,但又覺得這樣說不好,於是換成了“不會孤單”。

他理解了。儘管依然不讚同他提劍的行為,但他真的稍微有點理解了。哪怕是監獄裡的犯人,也能組織一起參加集體活動拔河什麼的。這裡是有工作就996,完了還不讓人出門啊,這不會被逼瘋搞得腦子不正常才怪。

怪不得他說“我知道你不是怪物”的時候,會露出讓柏林看不明白的表情,是因為他知道在彆人眼裡他才是怪物。

怪不得他說“很少有人會敢這樣直視我”

……柏林以為是他地位很高,沒想到是彆人對他避之不及。神殿的人依賴他、利用他,又忌憚他、排斥他、防備他。

他是一件趁手的工具,一把需要警惕會割傷到使用者的雙刃劍,唯獨不是一個擁有自由意誌的人。

怪不得他發現柏林受傷他同樣也會受傷時沒有反應,他大概其實也不在乎會不會被危及生命,在這裡活著也沒什麼意思,隻是格外漫長罷了。

擁有哪怕一樣美好,就會擁有強烈活下去的意誌,但一無所有的人,大概很難為明天是否能見到太陽升起擔憂。

塞西爾真的是一個很特彆的人,柏林想,他以為對方會有些高興有人以後能陪他消磨時間,好感度卻隻漲了1點。

“你知道我是怎麼被神殿發現的嗎?”

塞西爾沒有說信,也沒有說不信,隻是問了柏林一個問題。

柏林搖頭。

塞西爾淺笑著慢慢說:“我藏的像隻小老鼠,神殿的人厭惡貧民窟這樣的地方,我躲得很好,原本誰也不會發現我。”

“是曾經在我快要餓死時、分給我一塊麵包的人,告訴了神殿我躲在哪。”

“因為一個消息,值一塊黃金。”

柏林愣住了。

塞西爾表情平和,輕描淡寫地微笑:“他也是曾經說要互相扶持長大的人,卻為了一塊金子,背叛了我。”

“我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麵,連半天都算不上,而我一見麵就要殺你。”

“雖然我沒有真的傷害到你,但我的確做了這樣的行為,這種行為是不能因為沒造成傷害,就可以抵消的。”

“我不認為,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柏林聽完,卻沒有像塞西爾想象的那樣,露出受傷之色,或是就此放棄。

他隻是露出思考的神色,轉而詢問:“你那麼厲害,不能靠自己逃出去嗎?”

柏林回憶他從庭院走到殿內這一段:“至少殿內是沒有守衛的,而侍衛們都是厲害一點的普通人。”

“不用有人看守。”塞西爾視線落在手上的戒指上:“看到這個戒指了嗎?這是我來這裡的第一天戴上的。隨著我年齡增長,戒指始終好好地戴著,無法取下。”

他目露譏諷自嘲地笑了笑:“有這個在,走出這座宮殿半步,我就會化成灰。”

神官靠戒指控製他,禁錮他,隻能為神殿做事。所以他痛恨這枚戒指。

柏林沒料到戒指竟然是枷鎖。他若有所思地看看自己手上陳舊、款式相似的戒指:“所以一切都是因為這枚戒指。那要怎麼樣才能摘掉它,你知道嗎?”

塞西爾:“僅憑我自己,摘不掉。”

他眼神陰鬱:“如果砍掉手就能獲得自由,區區一隻手,我早就砍了。”

柏林卻搖頭:“肯定有辦法摘掉,隻是你不知道。”

他沒想到的是,塞西爾道:“我知道,隻是不可能做到。”

“這不是秘密。”塞西爾說,“我繼承的神力不完全,受到了限製,無法解開戒指的桎梏。我需要信徒——又或者說,全心全意的信任、喜愛。哪怕隻有一個人,我也能夠得到足夠的神力,掙脫戒指的束縛。”

信奉喜愛他的人越多,他的力量越強大。

柏林剛才聽故事的時候沒什麼太大的反應,現在卻愣了愣:“沒有任何人喜歡過你嗎?”

“沒有。”塞西爾淡淡道,“一個都沒有。”

柏林:“……”

好慘啊。怎麼會這樣。

但是……柏林認真看著他:“任何事,付出給予與收獲都是相對應的。沒有平白無故誕生的信任,你需要付出,才有收獲的可能。不然得到的,也會失去的。”

他知道,一個人的性格

跟成長經曆有關,所處的環境和遇到的人,都會塑造改變一個人。

所以這是一個悖論。

塞西爾需要付出信任,才能收獲信任。可是他的身邊沒有人願意靠近他,他也不相信任何人。

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快樂,永遠不能與人交心,因為經曆過慘痛的背叛。

所以他對柏林的好感度是0。

既然塞西爾絕不可能率先付出信任,那麼柏林想,他或許可以先試著靠近對方,幫幫他。

柏林很喜歡虎鯨。

但是他從不去水族館,因為他知道那裡的虎鯨終日孤獨,並不快樂。

他會看電視上播出的紀錄片,會用虎鯨的圖片做屏保,唯獨沒有親眼見過。

而現在,他覺得他見到了人生中遇到的第一隻虎鯨。

他決定小心翼翼地靠近受過嚴重創傷的虎鯨,等他們成為朋友的那一天,就將他送回大海。

每一隻虎鯨都應該是自由的。

塞西爾也應該永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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