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珩堯滿頭問號:“?”
小朋友偷偷看他,小大人一樣地搖頭歎了口氣:“媽媽說超過十八歲再吃,就來不及啦。”
鄔珩堯:“…………”
柏林很努力在忍笑,肩膀抖啊抖,白皙的頸項都有點泛紅了。
直到小朋友高高興興地捧著冰激淩走遠,鄔珩堯還處在被雷擊中一般的黑線中。
因為受到了來自人類幼崽的暴擊,鄔珩堯一整天的錄製都處在一種格外鬱悶的狀態中,臉色很臭。
第三期的挑戰是有關於膽量的,極限運動有一定概率的風險性,挑戰前需要簽署免責協議,嘉賓們可以自行選擇是否嘗試。
但事實上對skye來說,唯一承擔風險的隻有柏林。
高空跳傘。
嘉賓是在空中完成高難度動作的達人,但skye隻需要完成最基礎的雙人跳傘就算挑戰成功。
柏林不是會退縮的性格,有教練帶飛的雙人跳傘總體來說是安全的,他很想看一看高空中的風景。
跟坐飛機時看到的景象必然會有很大的不同。
於是skye全員上陣,再次出乎了節目組的意料。
直升飛機載著他們緩緩飛上高空,柏林瞅瞅坐在自己對麵、扛著相機的攝像師,不由得安慰:“小王老師,不要緊張!”
這個畫麵在對麵花言的跟拍攝像眼裡看來非常具有喜劇效果,因為他頭一次看到嘉賓神清氣爽,攝像師反而一臉視死如歸,麵色沉痛。
艙門大開,風呼嘯著灌進來,本來就緊張的攝像師沒有聽清,大聲喊了回去:“啊?你說什麼——?”
柏林眼睛亮晶晶地重複了一遍:“小王老師,不!要!緊!張——!”
攝像師小王老師:“……好TT。”
他低頭透過鏡頭裡去看柏林明亮的眼神,風將他額前的碎發吹得亂七八糟,嘴角的笑容比正午的陽光還要燦爛。
他迎著光被照亮的瞳仁映成了清透的琥珀色,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沒有害怕,隻有滿滿的期待。
不自覺的,那種腿發軟的緊張感好像褪去了一點點。
他的鏡頭始終對著柏林,目光飛快掃過機艙內擠在一起坐的幾個人——
錄了這麼多期,skye這個團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嘉賓,沒有之一。
娛樂圈的人都長得好看,他們五個人個頂個都是最好看的,但卻不是因為這個。
有的人要麼有力量卻不夠敏捷,要麼有勇氣又不夠冷靜,眼前的五個人麵對連續三天的挑戰,好像從來都沒有退縮過。
挑戰成功後雲淡風輕(射箭),挑戰失敗後也心態很平和,完全不在乎也不覺得丟人(速算)。
王老師鼓起勇氣:哎,好歹也虛漲了幾位年輕人好多歲,人家都不害怕,我也得支棱起來,不能慫。
其實跳傘機構這裡有匹配的跟拍跳傘教練,花錢就行了,用gopro在上飛機拍一小段,然後同時跳,能跟拍一段時間,還可以進行互動。
但是節目組還是希望讓專業的攝像師來,於是小王老師就硬著頭皮上了。
他努力將注意力都放在柏林身上,對方那種輕鬆、自在、開開心心的狀態感染了他,小王老師心想:我行了。
三秒鐘後,他試著往下看了一眼:“……!!!!!”
小王老師:要命,我還是不行。
救老命了,好可怕啊!!
這到底是在為難嘉賓,還是在為難攝影師啊!!
王pd:賺錢好難。
彈幕偶爾會提到攝像師才是最慘的,攝像師小王表示:你們說得對TT。
柏林就坐在艙門旁邊,上飛機前他們就定好了跳傘的順序,柏林第一個。
見第一麵的時候,柏林頭發蓬鬆柔軟,乾淨漂亮,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息,讓人聯想到雪地裡抖著毛茸茸大尾巴抱著鬆果的小鬆鼠,幼崽期走路認認真真搖搖擺擺的小企鵝,一眼看過去就會讓人感覺到心軟軟。
但事實上,他比攝像師王pd遇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果斷,充滿勇氣。
往期的嘉賓哪怕已經做好了決定,也會猶豫著推翻、再下定決心、再躊躇,最後簽字的時候仿佛每一個筆畫都是咬著牙簽的。
柏林在做決定前有認真思考,但在做完決定以後,柏林簽署免責協議的時候沒有絲毫遲疑。
就好像填寫左右命運節點的報考院校時那樣,落筆的時候就不再猶豫。
起飛上升高度的過程中,柏林全程都在往下看——他並不是不怕高,但他依然在享受過程。
整個城市都變成了微小的縮影,像是被拚湊成的樂高,一個個色塊構成一片區域,連成片的CBD高樓渺小的像一塊會融化在熱咖啡裡的方糖,江川河流,山巒大海,每一秒都在越過萬水千山。
坐在柏林身後的跳傘教練大笑著問柏林:“準備好了嗎?”
柏林彎起眼睛點頭:“嗯!”
他朝著隊友們揮揮手,示意自己先下去等他們。
鄔珩堯一直臭著的臉色緩和了一些,花言戴上手套遮擋住暴露在外的皮膚,江樞苒朝柏林溫柔鼓勵地一笑,韓宇哲慢慢往前傾身,低聲說了一句話。
韓宇哲說,平安落地,否則靈魂就不再屬於你自己。
柏林沒有聽到。跟隊友們短暫道彆後,柏林跟跳傘教練站起身,走到了機艙邊上。
他扶著艙門,教練在他耳邊笑著倒數:“三,二——”
在數到一之前,教練一用力帶著他跳下了下去。
按照先前教練提前告訴他的那樣,柏林張開雙手彎曲向前,小腿往上彎起。
洶湧澎湃的風毫無顧忌地拂過麵頰,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地心引力的牽引,感受到風箏在空中飛舞時騰空而起的瞬間,他往下墜的速度快到將皮膚都向後吹起,明明在急速下墜狀態下無法吸入空氣快要窒息,柏林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暢快與自由。
人本身就像是無數個被牽在手裡的風箏。
風起的時候飛向天空,幸福感讓人飄飄然,感受不到痛苦的重量。
風停的時候飄啊飄地墜落,萬有引力在這一刻有跡可循。
被落雨打濕的風箏無法飛翔,等到撥雲見日,曾經拖累的水漬蒸發消失無蹤,依然可以擁抱青空萬裡。
柏林胸腔裡的心跳在加快。
漂亮的十指在半空中張開,能清晰地感受到呼嘯而過的風。
世界一直都是立體的,又一直都是平麵。
而現在,他依然無法看清一切,好像所有的所有都變得更渺小了,小時候感覺坐上去就能俯瞰整個城市的摩天輪像一顆小小的扣子,吹一口氣就能夠飛出去很遠。
一切又在慢慢放大得更清晰,因為他在不斷接近地麵。
帶著跟拍攝像師的跳傘教練發出興奮的呼聲,他大聲跟柏林的教練打了聲招呼,就調整方向,帶著慘叫的攝像師先一步變了方向。
教練大聲提醒柏林:“要準備落地了。落地前把腿往前抬高,剩下的我來負責!”
降落很順利。
隨著慣性往前衝了一段距離才停下,柏林在重新接觸到地麵後,才意識到自己心跳如鼓。
他在回到出發區域後,毫不在意形象地坐到了地麵上,等待隊友們回來。
柏林已經能看到他們的影子了,前後相隔時間不長。
攝像師王老師還沒喘過氣來,地麵上有彆的攝影師在拍,機位不止一個,他可以暫時先休息一下了。
他沒有問柏林開不開心。
因為柏林望向天空的神情顯而易見。
回到地麵後,韓宇哲一邊解著裝備,一邊朝柏林的方向走過來。
他在柏林身邊躺了下來。
柏林原本是坐著的,看到韓宇哲躺下來之後,明明知道他隻是一直都很懶懶的,依然順應這一刻的最想做的事,也跟著在粗糙的水泥地上躺了下來。
兩個愛豆並排躺在不算平整乾淨的水泥地上,後腦勺的頭發上都沾到了灰塵,這是一個本來不太可能會在節目裡拍到的畫麵。
他們枕著胳膊,不在意彆人的目光,難得安靜下來看一看天空。
柏林伸出手,五指張開又合攏,光在他的臉上明明滅滅:“阿哲,這樣陽光好曬呀。”
韓宇哲半閉著眼,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嗯,很討厭。”
柏林笑了:“哦。”
鄔珩堯緊接著第三個落地,他早在落地前就看到了韓宇哲正跟柏林躺在一起“曬太陽”——天知道這一幕有多詭異,一個惡魔,曬太陽。
他火急火燎地衝了過來,霸占了柏林另一邊的位置,四仰八叉的也躺了下來。
導演組都忍不住笑起來:“……”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奇怪又有愛的畫麵。
鄔珩堯不怕陽光,他隻是有點嫌棄陽光刺眼。乾脆轉過身麵對著柏林,鄔珩堯抱著胳膊:“韓宇哲,我看到花言在半空中瞪你了。”
韓宇哲不感興趣的慢慢“哦”了一聲。
鄔珩堯伸出一隻爪子,幫柏林擋住了照到他眼睛的陽光,又開口繼續騷擾韓宇哲:“他眼冒紅光,對你意見很大,你要跑現在來來得及。”
韓宇哲聽上去快要睡著了:“不要。累。”
鄔珩堯:“……”
柏林朝著大步走過來的花言揮揮手,望了望快要落地的江樞苒。
挑戰都完成啦。
按照經紀人今早說的,還能在旺角市待上一晚。
應該可以自由活動!
當天的錄製順利結束,是這檔節目開拍有史以來最順利的一次。
《挑戰不可能》一共錄製三期,每一期導演都拍到了不少好素材,相信播出時的效果不會讓觀眾失望。
工作隻是對於skye來說結束了,明天節目組就會迎來新的嘉賓,所以沒法跟skye一起聚餐了。
柏林跟這三天熟悉起來的工作人員一一道彆後,在閔昱知的嚴防死守下上了車。
上車之後,柏林探頭看看副駕駛上坐著的助理小李,又看看身邊已然放鬆地閉起眼睛的韓宇哲,想了想還是決定打字。
他不知道的是,他打字觸碰屏幕的聲音微乎其微,在韓宇哲的耳朵裡依然能捕捉到。
他掀起眼皮,感覺到兜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韓宇哲淡定地拿出手機,沒有問柏林為什麼發消息——原因他能猜到,超自然生物聽力敏銳,有什麼事柏林想跟他說,又不想讓其他幾個隊友聽到。
但是這一看,他才發現,來自柏林的未讀消息其實是兩條。
還有一條是早上發的,他現在才看到。
看完消息後,韓宇哲不由得微微坐直了。
這個動靜引起了鄔珩堯的注意,畢竟韓宇哲這麼懶,一貫都是落座後就全程不會再輕易動彈。
他突然動了動,肯定是有原因的。
鄔珩堯正打算湊過去看看,就發現了韓宇哲界麵貌似、大概、也許,是微信。
鄔珩堯:討厭!!!!
他臭著臉,嗖的就將腦袋轉了回去,哪怕再好奇,打死也不再看一眼。
鄔珩堯對微信有很大的成見。
所有業內都知道,鄔珩堯跟零零後的年輕人一樣,不用微信,隻用扣扣。
跟鄔珩堯聯係的話,要麼用郵箱,要麼用扣扣,想通過微信是不可能的。
鄔珩堯臉黑的像鍋底,犬牙都險些冒了出來。
垃圾微信,每次開屏都是月亮。
月亮就算了……還是滿月!!
鄔珩堯:這輩子不會跟微信和解。:)
堅、決、抵、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