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1 / 2)

非人類愛豆 十六春令 11505 字 9個月前

“你來了。”

金色的納塔沙金翅鳥停留在塞西爾的指尖, 他在鳥兒柔軟的翎羽上饒有興致地輕撫了兩下,背對著柏林的方向閒適地開口。

正想躡手躡腳嚇塞西爾一跳的柏林遺憾地撇嘴,無聲朝著塞西爾做了一個鬼臉。

他隱約清楚塞西爾的神力隨著跟他的相處在增強, 但具體有什麼變化, 柏林說不上來。

能一瞬察覺到他的到來,比起先前熟睡中發現不了他的靠近,顯然在感知上敏銳了不少。

半小時前才跟“小塞西爾”一起走回宿舍,柏林對塞西爾很難感到陌生。

隻是看習慣了短發的塞西爾, 再加上近日裡為了白天的高強度訓練養精蓄銳, 有一陣子沒來夢裡了,再回看長發的他,總會覺得有種恍如隔世的恍惚感。

對於柏林來說,他每天都有跟塞西爾在生活裡見麵, 沒意識到對夢裡的塞西爾來說,上次見到他已經隔了好多天。

他回過頭, 自穹頂天窗灑落下來的日光籠罩住他, 那雙許久未見到的黃金瞳依然璀璨奪目。

漆黑的長發披在肩頭, 隨著轉動滑落下來, 跟純白色的神殿長袍形成鮮明對比。

塞西爾很少會穿白色的衣服, 神殿裡來往的侍從人人都穿代表聖潔的白色,隻有塞西爾就好像有意在這方麵給神殿添堵, 大多身著黑金相間的服飾,越繁複越好。

而今天他不僅穿了純白色的長袍, 還戴了金色的耳飾,臉頰上塗抹著奇異的紋路。

白色的顏料在臉頰兩側、中庭, 眼周形成獨特難以描繪的圖騰, 讓柏林一時驚奇地微微睜大眼睛。

塞西爾轉過頭默許了他的左右端詳, 輕笑著俯身:“小林,你很久不來看我了。”

柏林摸摸腦袋,有點不好意思:“最近在忙著訓練,每天練舞耗費的精力太多了,晚上需要時間休息,所以……”

“沒關係,我明白的。”

塞西爾微微一笑,打斷了柏林。

這段時間在柏林的教授下,塞西爾基本能做到無障礙溝通了,對現代世界有了大致的概念。另一方麵,他卻很少向柏林傳遞有關於這個世界的一切——因為他能感受到,夢裡的一切對於柏林來說,隻是短暫停留的夢境,並不重要。

他對這裡沒有歸屬感,有的隻有短暫升起的興趣,沒有深入了解的欲’望。

他對塞西爾有單方麵的分享欲,卻從未想要了解這個世界。

這是正常的。塞西爾給納塔沙喂了一點自己的血,垂下眼看著金翅鳥眷戀親昵地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指尖。

金翅鳥飲他的血能二次蛻變,延長壽命,所以在需要血液的時候,會從高高的天空上降落到他身邊,願意偶爾主動親近他。

神官留他在這裡,是需要依仗他擁有的神力,完成民眾祈雨的願望,鞏固神殿崇高的地位。

隻有柏林既不有求於他,也沒有強烈的牽掛。

他單方麵的來,對塞西爾很好,這種付出是單向的,無條件的,塞西爾沒有什麼可以回報他。

但塞西爾近日裡漸漸意識到,正因為這種好是沒有索取的,也意味著隨時可以停止付出或收回。

神官對他沒有感情,但塞西爾清楚他們需要他。

金翅鳥想要有益於它的血,神力灌注洗刷的滋味太過美妙,會無法控製地隔三差五飛來他的身邊。

唯有柏林,他跟塞西爾之間的這種羈絆,現下卻不足以讓柏林為他在這個世界長久停留。

柏林擁有很多。朋友,家人,夢想,無條件愛他的人,現在甚至擁有了另一個世界的“他”。

而塞西爾隻有柏林。

塞西爾的世界原本是一片空白,是柏林帶來了色彩。

他想讓柏林像金翅鳥一樣,對他有牽掛,對他念念不忘。

這幾日,他每天都在等柏林來。

一天,兩天,三天。

第五天太陽落下的那一刻,塞西爾清楚柏林今天也不會來了,因為他每次來的時候都是陽光正好的白日。

那晚他在庭院裡坐了半夜,在認真地想柏林會不會從某一天起,就再也不會出現在這座神殿裡。

塞西爾開始思考,他要怎麼才能讓柏林為他停留,不會拋下他。

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柏林能帶走的東西,也沒有他想要的東西。

起初塞西爾覺得另一個世界出現了“他”是好事,現在他在想柏林會不會因此忘記夢裡的自己。

哪怕那個人也是他自己,另一個世界的他,會不會替代塞西爾的位置?

柏林不知道塞西爾在想什麼,他好奇地認真注視著塞西爾臉上的圖騰:“這是什麼?”

“今天有祭祀。”塞西爾的指尖在柏林的臉上拂過,淺笑著低聲告訴他,“這是象征著光明神的圖騰。”

柏林感受到塞西爾的指尖溫柔地在他的額頭劃過,用手勾勒著跟他麵容上一樣的圖案,將這個下意識記了下來,“世界上真的有神嗎?神也會消散嗎?”

他隻主宰這個世界嗎?

柏林的世界表麵上風平浪靜,實際上也有超自然生物的存在,那麼神明又是否存在著呢。

臉上畫著圖騰,戴著金色桂冠,塞西爾看上去就像古畫中的人。

他笑笑:“那不重要。”

“就算神明存在,人類也不會引起祂的注意,就好像走在路上的人,不會低頭去關心地麵上的螞蟻要如何生存。無論螞蟻搬運了幾粒麵包屑,多少隻螞蟻餓死凍死,人們哪怕看到了,也不會在意。”

“如果祂真的想做什麼……”塞西爾笑了,“以人的力量,也無法改變什麼。”

柏林聞言點點頭,放棄深究這個問題:“你說得對,有沒有都沒差彆。”

塞西爾收回手:“今天要舉行祭祀,神殿的人一會要來。雖然我很高興你來夢裡見我,但你提前回去吧,改天再來看我。”

“神殿的人沒辦法對我做什麼的,他們碰不到我。”柏林還記得第一次進入夢境時的那個護衛,他的手徑直穿過了柏林的身體,“我來是想跟你說,我接下來要正式回歸啦,會比較忙,可能下一次要再過一段時間才能來夢裡了。”

柏林有點不舍地看看塞西爾:“你真的不需要我再多待一會兒嗎?”

塞西爾定定地注視著柏林。

他微微偏頭,沒有將自己的隱憂說出口。

他一直在思考,為什麼神殿的人明明知道柏林的存在,神官卻一直沒來這裡見他。對於最害怕變數的神殿來說,這明顯不正常。

這也就意味著,要麼柏林的出現對神殿來說不是變數——就像神諭中所說的那樣,一切都是注定的。無法改變,就不會乾涉。

要麼他們知道柏林不屬於這個世界,不會威脅到他們的位置,不想浪費時間與精力。

至於為什麼塞西爾能夠觸碰到柏林,夢裡的其他人或物卻無法碰到他,塞西爾知道唯一的差異就是神力。

擁有神力的塞西爾能夠穿透兩個世界的界限,所以這個世界的一切跟柏林是交錯的,他卻能找到重疊的落點。

所以身為普通人的侍衛無法觸碰柏林,神官卻不一定。

哪怕神官的神力在塞西爾看來微乎其微,但他們的確有一定的幾率,能夠對柏林做些什麼。

如果想確認這一點,隻需要弄到一件附有神力的物品,讓柏林試試能否碰到實物。

但塞西爾目前的神力無法賦予,也無法接觸到珍貴的藏品。

他不想通過讓柏林接觸神官,去賭某種可能。

於是塞西爾最終道:“嗯,我不需要你在這裡陪我。”

他朝柏林偏頭笑了一下:“明天就是回歸日了吧?對你來說很重要,好好休息。”

柏林見塞西爾答應得這麼痛快,莫名有點失落地摸摸鼻子:“哦,那好吧。”

他揮揮手:“那我忙完這一陣,再來看你。”

塞西爾看著他“嗯”了一聲,在柏林的身影變淡逐漸消散之前,背在身後的手微微收緊又鬆開,縹緲的道彆模糊不清:“……我在這裡等你。”

柏林從夢中猛地睜開眼睛。

他望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腦海中還隱約回響著塞西爾剛剛的話。

訓練期體力消耗大,精神集中,柏林在今天入夢之前,的確忽略了一些本應注意到的地方。

比如現實中的塞西爾跟夢中的塞西爾,明明是一個人,卻又好像是兩個獨立的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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