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線撥通,熟悉又陌生的人出現在屏幕上,郭小佳沒能第一時間開口說話,隻目光一錯不錯地看。
她對現在的柏林不陌生,是因為這兩年柏林都是在鏡頭前度過的,每一個時間段都被記錄了下來,並沒有多年未見的交錯感。
她對現在的柏林又有些陌生,是因為她是真正跟柏林在學校朝夕相處過三年的,她記憶裡的柏林還停留在初中生,哪怕這兩年一直有看skye的舞台,也是有不小反差的。
時隔好幾年,郭小佳腦子裡一旦閃過這個“我正在跟柏林視頻”的事實,就有種恍惚的不真實感。
大概是她一直覺得自己變化太大,柏林應該認不出來,當柏林打完招呼後“咦”了一聲的時候,郭小佳反倒有點反應不過來。
毫無征兆的,柏林湊近屏幕認真看了一圈,驚訝地眨了眨眼,有點興奮:“啊,郭小佳?”
完全沒料到會這麼快從柏林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的郭小佳:“!!!”
她是真的有點震驚,想也沒想地微微張大嘴巴:“你你,你怎麼認出我來的?”
蒼天可見,哪怕是她本人,偶爾回看初中時的照片,都會覺得跟現在的自己不像一個人。瘦了,挺拔了,五官張開了,學會化妝了,短發變長發了,閱曆多了……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大不相同。
他們雖然在同一個班裡,但隻是坐在相同的教室裡,位置也離得遠。她一直篤定隻要她不主動提,柏林就絕對想不起來的。
然而柏林雖然用的疑問句,實際上眼神卻透出沒有掩飾的肯定。
他聽完郭小佳脫口而出的反問笑了:“怎麼可能認不出來啊。”
……隻有天知道郭小佳聽到這句話時不受控製的心跳。
他說,“怎麼”,“可能”,“認不”,“出來”誒。
郭小佳無法控製自己的嘴角,像是不斷有煙花在她的大腦裡飛到天上。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柏林這麼讓人心軟的人啊。
明明有這麼多年都沒見過,柏林隻用了一句話,就讓她強自維持的禮貌客套破功,所有的疏離忐忑都煙消雲散。
柏林顯然是完全沒料到會有初中同學出現在簽售會上,眼睛亮的跟探照燈一樣左看右看,語氣依然跟記憶裡那個上課做鬼臉的男生一樣隨意自然:“哇,真的沒想到,你現在過得好嗎?去年的同學聚會我看到群消息了,隻是通告太多實在抽不出時間,其實我很想去……我看到以哥發的朋友圈了。”
郭小佳考慮過很多種情況,唯獨沒想到柏林依然把她當同學——這麼說好像有點怪怪的,但是郭小佳步入社會工作以後,陸續接觸過幾個再相逢變得稍顯冷淡的舊朋友。也不是沒見過以前的同學,他們都會因為好久沒見變得客套禮貌不少,各自都有自己的事要忙,以前關係再好也隨著告彆漸行漸遠了。
成年人的寒暄是要付出時間成本的,這些沉沒成本沒有多少回報,現實就是大家各自有了新的社交圈和生活,見一麵打個招呼都不吝笑容,但是後續說“下次再請你吃飯啊”,都是沒有然後了。
柏林笑起來不一樣,他不會讓自己儘量的看起來超級熱情,他就是在跟以前一樣,笑起來讓人不想要對他設防。
柏林笑,於是郭小佳也笑了。
她回答了柏林的問題:“我過得蠻好,同學會我也沒去,那天我在外地加班。”
柏林點頭,轉頭安慰郭小佳:“沒關係,總能有抽出時間的時候,要是他們上次唱K的時候我在場,麥霸的頭銜肯定不會讓以哥搶了去。”?
郭小佳想笑:“以哥胖了好多,我看到照片的時候真的差點沒認出來。”
“我也,”柏林忍不住捂住臉,“他現在
真的可以本色出演超能陸戰隊的大白。”
在郭小佳原本的設想中,柏林認不出她,她也不會主動提起,隻作為粉絲的身份跟柏林說說話,就挺好的。
沒想到柏林沒有忘記班上的任何一個人。
他記得唱歌跑掉但喜歡霸占麥克風的以哥,記得曾經內向安靜的郭小佳,也沒有因為成了萬眾矚目的明星,而對曾經的同學抱有一種“向下社交”的態度。
就是跟初中時的柏林,完全沒什麼兩樣。
柏林是郭小佳見過的唯一一個看不到變化的“舊朋友”。
郭小佳不相信柏林在娛樂圈內的每時每刻,都是開心的,也不覺得他從沒受過挫折。幾乎所有的成長都伴隨著一定程度的傷害,柏林經曆過無緣由的惡意,但他沒有建立起拒絕他人走近的堡壘。
兩分鐘同時短暫,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