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傅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的時候,柏林心不在焉,差點一頭撞上小師傅的後背。
柏林一抬頭,還沒問對方停下來乾嘛,小師傅端詳了他一眼,就繼續往前走了。
又走了幾步,回神的柏林才反應過來,小師傅應該是誤以為他不高興了。
柏林想他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隨便說點什麼,可是腦海裡第一時間浮現出來的話,他在嗓子裡滾了一圈,卡著吐出來的邊,沒能馬上說出口。
兩個人這麼一前一後走了半天,直到快要能看見寺廟的頂子,才終於又聽到柏林有些發悶的聲音。
“……小師傅。”
“嗯。”
“你說……”
“嗯。”
“你相不相信,會有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以他們彼此都沒想象到的方式相遇啊。”
“你說,這樣相遇的兩個人,是不是注定很難擁有好的結果?”
小師傅偏過臉:“你在說我們?”
“……當然不是啦,”柏林笑了笑,“我們本來就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說的,就像是我剛剛問你的問題。”
“這座山裡住著的動物可能是金絲猴,可能是小狐狸,也可能是小鬆鼠。甚至有可能是兔子和貓——”
“但好像很難想象這座山上,出現流氓兔和機器貓。”
小師傅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柏林想,貓和機器貓都是貓,流氓兔和兔子都是兔子。
它們好像是同類,但它們注定生活在兩個平行的世界,永遠也不會在一個世界裡共存。哪怕隻想象一下,也感到違和,荒誕,脫離現實。
但柏林知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兩個看上去本應永遠也不會有交集的個體,曾經在某一天以一種難以預想的方式相遇。
矛盾的平行線在夢裡相交,看上去不搭調的兩個人毫無預兆的產生了交集。
他們在彼此的世界裡被常理排斥,他們在自主的選擇裡相互吸引。
就像海馬與蜻蜓,駱駝與藍鯨。柏林和塞西爾。
從一開始柏林就知道,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夢裡是古老的城邦,被神殿掌控的王城。塞西爾的一切都跟柏林熟悉的現代生活格格不入,從名字開始,就像一個純粹的外來者。
每一次念到塞西爾的名字,都會提醒柏林這一點,很難忘記。
可是明明知道對方從未出現在自己的過去裡,誰也不知道是否會出現在未來,永遠存儲著生命之水的謹慎的駱駝,還是一步一步走向了孤島中擱淺的鯨魚。
他選擇將他推向海洋。
柏林其實沒有在等小師傅的回答,他隻是在想,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好像都不後悔,也不覺得對看起來沒有共同未來可言的人付出真心是不對的。
其實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隻是很多時候,我選擇刻意的忽略這一點,繼續向你靠近,也默許你越來越靠近我。
我並不覺得後悔。隻是在人群歡鬨的時候,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跟彆人一起大笑的時候,在忙於工作的時候。
我真的,好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