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同林背著書包,抗著大肚子鋸慢慢往上走,他這是第一次進山,看啥都好奇。
從遠處看這梨山,如同一幅油畫。再加上蒙蒙的霧,給梨山增添了一層神秘感。
進來之後才發現四周綠葉蔥翠,空氣中彌漫著野草和野花的清香,地上,山上開滿了各種各樣不知名的野花,格外的妖豔。
他所處的位置並不深入,恰好坐落在半山腰,這裡兩尺粗的樹木比比皆是。
他圍著一個粗樹轉了一圈,衝身後的兩人興奮招手,“強哥,前進,咱們就砍這些吧?”
張德強和劉前進三兩步跑過來。
張德強抬頭看了看筆直的樹杆,衝兩人點頭,“行,就砍這邊。”
許同林和劉前進把身上的工具都卸下來。
山路崎嶇,越往裡走,野草越茂密,有很多蒼耳草沾在三人褲子上密密麻麻,待把蒼耳草全都拔掉,三人才準備開工。
許同林和劉前進在樹的兩邊各鋪上一個尿素袋。兩人席地而坐,一人各大自拉著大肚子鋸的一端,開始伐木。
而張德強一人拿著油鋸在不遠處開工。
春分時節,天氣不冷不熱,連續乾了兩個小時後,三人額頭漸漸起了一層薄汗。
許同林從書包裡掏出個軍用水壺喝水,劉前進湊過來也要喝。喝完後,又傳給張德強。
三人累得精疲力儘,躺在草地上歇息。
劉前進忍不住抱怨起來,“剛剛還覺得這山挺美,沒想到這麼悶,讓人喘不過氣來。”
許同林抬頭看著從旁邊橫到他腦門的青草,“誰說不是呢。”他轉頭看向張德強,“強哥,你以前來過這邊不少回吧?”
張德強點頭,“五六次了。其實這梨山隻要不往裡去,也不算危險。但是這山腳下的梨山大隊卻有三個惹不起。”
許同林好奇不已,劉前進翻坐起來,“怎麼惹不起了?難不成他們都是地痞流|氓?要收保護費?”
張德強坐起來,朝著兩人傾過去,神神秘秘地道,“那倒不是。首先,第一人是這個梨山大隊人口最多的陳大壯家。他們家十個弟兄,你要是惹了其中一個,他們全家上陣,能把你揍得屁滾尿流。”
劉前進咽了一下口水說道:我們家就我一個兒子,十個打一個,穩輸啊。我還是繞著他們走吧。”他看向張德強,“那第二個呢?”
“第二個嘛,就要斯文一點了,他是梨花大隊的前大隊長。以前坐過牢,不是好惹的。”
許同林蹙了蹙眉,“坐過牢有什麼可怕的?”
“他有個好兄弟在他們公社當社長,你們惹得起麼?”
許同林恍然大悟,“那差不多。”
劉前進催促,“那第三個呢?”
張德強剛想回答,就聽到不遠處隱隱約約有歌聲傳來。
三人豎起耳朵聽,許同林閉著眼,敲了幾下,“是山歌。這聲音還怪好聽的。”
劉前進直點頭,“可不是嘛,這聲音聽得我骨頭都酥了,我敢肯定這一定是個長相很甜美的妹子。”說完,他人已經爬起來了。
許同林也站起來看著前方,一個穿藏藍色上衣,頭戴藤編花環帽的姑娘朝他們走來。
此時歌聲越來越清晰。
她的歌聲輕盈歡快,甜美,清脆,如同潺潺小溪,流入人的心田令人心曠神怡。
“她唱得可真好聽,我敢打堵,她長得一定很美。”劉前進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雙手抹了一把頭發,踮起腳尖努力往前看,但是由於蔥茂的枝葉和茂密的野草擋住了視線,始終看不到人。
許同林好奇地看了他好幾眼,這家夥最近怎麼怪怪的,一直姑娘姑娘掛在嘴邊。
三人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姑娘慢慢靠近,許同林無意間瞥到張德強的表情,用胳膊碰了碰對方,提醒他,“哎,你都有嫂子了,你再盯著彆的姑娘看,合適嗎?”
張德強張了張嘴,剛想開口說話,就聽到歌聲戛然而止,接著就聽到驚喜聲傳來,“張德強同誌?是你啊。你回來啦?春芳姐回來了嗎?”
離得近了,三人才看得清她的容貌。
她約莫十七八歲,白淨的臉,透著微微的紅,可能由於山風原因,讓這種紅恰到好處,就像盛開的粉牡丹色。修長的柳葉眉,眉毛下是一雙靈動的杏花眼,玲瓏的鼻端墜著一顆小小的黑痣,薄薄的紅唇讓整個五官恰到好處,笑的時候,還有兩個甜甜的酒窩,花一樣美。烏黑長發一分為二,編成麻花辮子垂在兩邊。
張德強趕緊笑著說,“盼娣啊,這次我下鄉是來砍樹的。春芳沒跟我一起回來。”
李盼娣有些失望,“是嘛。”她緊接著又問,“張德強同誌,春芳姐啥時候能回來啊?”
張德強有點不好意思,撓頭傻笑,“這個麼……我和你春芳姐剛結婚一個月。過陣子吧!”
李盼娣失落不已,“好吧!”
說完,她朝旁邊兩人掃了一眼,點了點頭示意打招呼,然後從三人身邊擠了過去。
側身而過的那一刹那,許同林隱約聞到對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不知是她頭上的花香還是衣服香,特彆迷人。
她隨意看過來的那一眼,禮貌又矜持,但那張青澀中帶著天真的小臉,卻讓他一陣恍惚,他緊繃的身體不自覺追逐她的背影。她看起來那麼瘦小,嬌嬌弱弱,好像一陣風就能刮走似的。但她卻背著半人高的竹簍,並且絲毫不見勉強。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等她慢慢的消失在他們視線中,劉前進激動地拽住許同林的胳膊,“哎呀,我的媽呀,她長得可真好看。”說完,他鬆開許同林,跑到張德強旁邊悄悄說,“強哥,這麼好的妹子,你介紹給我唄?”
許同林緊抿雙唇,眼睛也直直盯著張德強,等他下文。
張德強認真地看了劉前進好幾眼,反問道,“她是梨花大隊的,鄉下姑娘,你媽能讓你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