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吃飯時, 苗翠花問起各家打算。
周大妮哭窮,“我們手裡沒錢, 隻能選六十平的,兩室一廳一衛剛剛好。”
苗翠花瞧了一眼長蘭, “這孩子再大些, 跟他哥住一間不合適吧?”
周大妮撇了撇嘴, “瞧您說的。她大些不就嫁人了嗎?有什麼合不合適的。”
苗翠花勸道,“還是買三室的吧。將來孩子回娘家, 也有地方住。”
周大妮一臉肉疼,嘴裡不滿地咕噥著,“您當我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呀, 一張嘴就多了一室。怎麼也得要七十平了。我們沒那麼多家底呀。”
苗翠花知道她在哭窮, 淡淡地道, “我隨你。如果你不怕將來長蘭跟你離心,你就買兩室吧。”
周大妮被她噎住, 低頭看了眼女兒,撫了撫她的頭發, 哄道, “長蘭啊,你看媽多疼你啊,專門為了你多買一間。你一定要記得媽的好啊。”
長蘭仰著小臉,乖巧地點了下頭,“我知道的, 媽。”
說完,她衝著長麗昂了昂下巴。長麗瞬間紅了眼眶,將眼淚逼了回去。
苗翠花基本上不摻和兒子兒媳教孫子孫女,偶爾也隻是提點幾句。她的目光移向李盼娣,“老二家的,你呢?”
幾個大人目光都聚到李盼娣身上,她撓了撓頭,“我們家孩子多,我想著怎麼也得要四室吧。”
周大妮猛拍大腿,“哎喲,我的娘咧,你哪來那麼多錢啊?”說著,她懷疑地目光看向苗翠花,婆婆最疼老二兩口子,該不是將自己私房錢都補貼給老二兩口子了吧?
苗翠花沒有接收到周大妮的眼神,她勸道,“老二家的,咱們有多少錢就辦多大事。我知道你想一步到位,但是咱不能欠人錢啊?欠那麼多錢,你晚上能睡得覺嗎?”
李盼娣原本想告訴他們自家攢了不少錢。不過婆婆這話倒是給她提了個醒兒。如果她實話實說,其他人一定會怪她和男人當初為什麼不把發財點子告訴他們。這不是給家裡招恨嗎?
深思熟慮了好一會兒,李盼娣順著苗翠花的話頭說了下去,“沒事。我是借大劉叔的。您也知道他平時住在山上,也沒什麼花銷。我和孩子他爸都還年輕,每年還一點,總歸能還上的。”
周大妮幽幽地道,“看來你乾爹包那梨山賺了不少啊。”
四室兩廳的房子起碼得要一百平了吧?去掉不要錢的三十平,那剩下的七十平也得要一萬四千塊錢。
以她估算老二兩口子這麼些年頂多也就攢個六七千。那豈不是要借一半?
李盼娣不想給大劉叔惹麻煩,當下就解釋,“大劉叔很勤儉,吃的糧食和菜都是自己種的。他一個月連兩塊錢都花不掉。這些年才省了這麼些錢,全借給我了。”
孫柔佳嫉妒得酸水都快將她淹沒了,“你乾爹對你還真好啊。連這麼大筆錢都肯借你。”
李盼娣笑著收下對方的誇讚,“那當然了。他對我比我親爹對我還要好。”
苗翠花見勸不住她,隻好將目光移向老三。
許同森捏著筷子,雲淡風輕地道,“我跟二嫂一個打算。咱家孩子多,媽您一人住一間,我和柔佳住一間,末白住一間,長麗和末末住一間。剛剛好。”
苗翠花笑得合不攏嘴,“行,就這麼說定了。下午我們就去廠裡交錢。讓他們早點蓋好房子。”
家屬院這邊搞定了,李盼娣終於有時間幫周老太辦事了。
周老太並不是讓李盼娣自己去,她讓李盼娣跟她一起去上海,“買房是大事,你從未買過房,要是被人騙了,錢可就追不回來了。”
李盼娣點頭,回去後就跟苗翠花商量要去上海一個月。
兒媳婦經常往上海跑,苗翠花心再大,也不免嘀咕起來,“怎麼要去那麼久啊?”
“周老太想在上海買房。她腿腳不方便,我要幫忙跑腿兒。”李盼娣顯得格外有耐心。
苗翠花點了點頭,“成吧。孩子們儘管交給我。你自己也要當心一點兒。”
就衝著她這一句話,李盼娣對婆婆也是充滿感激,當下就決定這次回來一定給婆婆買件上海貨當禮物。
周老太是個行動派,第二日就買好了火車票,一行三人到了上海。
李盼娣熟門熟路帶著兩人到旅館住下。三人開了兩間房,李盼娣獨自住一屋。
趁著兩人休息,李盼娣四處逛找樓盤,幾天下來,她打聽不少有用的消息。
“浦東,寶山,閘北都有房子在賣,最貴的是每平兩千兩百,最便宜的是每平一千五百。您想看什麼價位的?”
周老太朝她露出讚賞的笑容,敲了敲輪椅扶手,“我手上一共有四十八萬,我留八萬生活,剩下的四十萬全部用來買房。我瞧著報紙上寫的,房子基本賣不動,我這是全款買房,不用貸款,你可以多跟他們磨合。”
李盼娣點頭記下。
接下來的日子,她各大樓盤跑。
也確實如周老太所言,現在的房子並不好賣。
有份報紙甚至給大家算了一筆賬,上海現在的房價每平方最高價達到兩千三百,一名大學生從工作開始就日日節衣縮食,每月存儲五十塊錢,已是最高極限,也得要一百年才能買上兩居室。
有調查結果顯示,上海1月份房子成交量不足十分之一,也證明了房子確實很難賣。
銷售員聽說李盼娣是全款買房,接待非常熱情,好像要把她烤乾了。
“你們房子在哪啊?我能去看看嗎?”
銷售員驚訝了幾秒才道,“房子還沒蓋呢,我們現在是預售。”
李盼娣不由得瞪大眼睛,啥?房子還沒蓋,他們就賣了?這不是空手套白狼嗎?這要是他們拿錢跑路了,他們這些人可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