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同林便跑去省城兜售。
他的地板是自己加工的,不是牌子,價格便宜不少。有不少人跟他訂貨。
接下來幾個月,他都待在省城,有了單子,他就打電話回來,通知工人生產以及送貨。
隻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烈日當空,整個關同市就像被一個大蒸籠,許同林受不了,停止推銷回了龍水,跟媳婦商量全家搬到省城。
“我這天天待在省城也不是辦法,跟你和孩子們都生份了。而且省城那邊師資力量比咱們這邊好多了,去了那邊,興許咱家亞舟也能考上大學呢。”
自打上回幾個孩子去賣東西,亞舟倒是有所長勁。由原先的中等,到現在的十幾名。
可是這種成績,想要考上大學,還是很有難度。
聽了這話,李盼娣果然心動,“行吧。那咱們全家搬去省城。”
許同林還沒來得及高興,門外就闖進來一人,嚇了兩人一跳。
“亞棋,你怎麼了?”瞧她氣喘籲籲的樣子,兩人忙問。
亞棋跺了跺腳,急得快哭出來了,“爸,媽,亞舟闖禍了。”
許同林和李盼娣聽到樓下隱隱傳來孩子們的哭叫聲,忙衝下樓。
家屬院的梧桐樹下,站了一圈人。
兩人擠進去的時候,末白和亞舟正站在邊上,被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指著鼻子罵。
女兒旁邊站著一個男孩,一直低著頭,瞧著不大,約莫十歲出頭,但那身板比末白和亞舟結實多了。
對方是個女人,許同林不好出麵,李盼娣擋在孩子麵前,衝著對方道,“我是他們的家長,請問發生了什麼事?”
離得近了,李盼娣才注意到,這女人居然畫著濃妝,那嘴紅豔豔的。臉上也不知道抹了什麼特彆白。
她穿的連衣裙,胸口敞開,露出裡麵的黑色蕾絲,這種時髦的打扮,她隻在香港電影中看過。
“你就是這兩個孩子的媽媽啊?”她扭頭摟過兒子,“你瞅瞅你家孩子把我兒子打的。我兒子走在路上好好的,這孩子衝過來就打。有你這麼教育孩子的嗎?”
男孩被他媽媽抬起下巴,眾人才發現這孩子臉上被抓了一道道血痕。
這要是再深一點,這孩子就要毀容了,李盼娣扭頭看向兩個孩子,“是你們打的嗎?”
末白沒有說話,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亞舟倒是鼓起勇氣,“媽,我看到他把末白哥按到地下打,就跑過去幫忙的。”
李盼娣滿臉驚訝,啥?末白先跟人家打的?
她蹲下來拉住末白的手,這才發現他臉上青青紫紫,微微有點驚訝,“末白,告訴二嬸,真的是你先動手的嗎?”
她咋這麼不信呐?家裡這幾個男孩子,長榮就是熊孩子一個,亞舟最是調皮搗蛋,這兩個孩子都有可能跟人打架,唯獨末白乖巧聽話,每天除了上學就是寫作業。他怎麼會跟人家打架呢?
末白抿了抿嘴,抬頭看了李盼娣一眼,又飛快低下了頭,過了好一會兒才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
這下李盼娣鬨不明白了,站起來朝他男人使了個眼色。
許同林點了下頭,轉身上了樓,家裡隻有長麗在家,他媽去買菜了,末末頭疼,孫柔佳帶她到附近診所掛水了。找不到孫柔佳,那就隻能找三弟了。
許同林騎著自行車到醫院把許同森叫了回來。
院子裡,李盼娣原本想讓兩個孩子先給人家道歉。
亞舟知道自己弄錯了,倒是二話不說道了歉。但末白卻死活不肯開口。
李盼娣問他為什麼,他也不說,嘴邊抿得緊緊的。
許同森過來,有人喊了一聲,“末白爸回來了。”
人群自動讓開一道路,當許同森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麵前,女人驚訝了下,神色也有點不自然。
許同森同樣如此,他上前握住女人的手,“對不住,我家孩子不懂事,我讓他給石頭道歉。”
李盼娣心下一驚,忍不住看了許同森一眼。
他怎麼會知道這小男孩叫石頭?難不成他們認識?
許同森扯著末白的手,讓他給石頭道歉。
可是末白小臉一鼓一鼓的,死死抿著唇,就是不開口。許同森覺得丟了麵子,一腳踹到他腿彎,“你把人家打成這樣,還不快點道歉。”
末白從地上爬起來,狠狠衝那女人撞去,“我才不會給他道歉。他搶了我爸爸。他媽媽是個賤女人。他就是野種!”
圍觀人群像是炸開了一樣,被這消息驚呆了。
李盼娣卻被末白驚住。這些話絕不可能是末白說的。院裡的小孩沒誰會說“賤人”,“野種”這種粗俗至極的話。
那就隻能是……
這幾年,越來越多的工人下崗,但作為醫生的許同森由於手術熟練,待遇遇越來越好了。早就升到了副主任,在家屬院也是體麵人。
何時被人用這種異樣目光看過,當即臉上就火辣辣的,舉起右手就要剩下兒子臉上招呼。
許同林嚇了一跳,剛想阻止,卻不想有人比他更快。
一陣風似地吹過,圍觀的人群被那人從後麵推開,撞到前麵的人身上,離熱鬨最近的那人摔倒地上,扭過頭來還沒來得及發火,卻被劈裡啪啦的責罵聲阻止。
孫柔佳氣瘋了,她疼得跟命似的兒子居然被打,而且還是為那個狐狸精。
憑什麼!這對奸|夫淫|婦,在外麵勾勾搭搭還不知足,還要帶到家裡來欺負她兒子。
喪失理智的孫柔佳跟許同森打了起來,隻是她到底不是男人的對手,剛開始借著出其不意打了一巴掌,後頭竟再也打不到了。
臉色蠟黃的末末一手按著另一手的手背,睜著那雙烏黑大眼看著這場鬨劇。
這個女人叫黃英,就住在附近,她兒子跟末白上的同一所小學,隻是不同班。
許同森跟這個女人好了兩年了。常常去他們家。有一次不巧被兒子看到,回來後就告訴了孫柔佳。
孫柔佳跟丈夫大吵了一架,卻不想許同森早就厭煩了她,以離婚作威脅。
孫柔佳有一雙兒女,自然不肯離。哭過,鬨過,挽留過,許同森都不吃她那套。心中鬱悶的孫柔佳便時不時在兒女麵前咒罵那女人是個狐狸精,賤人之類的話。
末白不僅聽進耳裡,更是入了心,暗恨這對母子搶走了他爸爸。
放家路上,末白看到石頭,二話不說就衝了過去。隻是他平時不運動,手上沒什麼力氣,竟被對方壓在地上起不來。
下了學的亞舟和亞棋看到大哥被欺負,亞舟二話不說就對方打了起來,亞棋便回來找爸媽。
事情已經很清晰了,打架這事先不說。倒是**被抖落出來讓許同森丟了大麵子。
回到家中,大發雷霆,把家裡能砸的東西全砸了,吵著鬨著跟孫柔佳離婚,末了還指著她大罵,“我天天在醫院掙錢,那麼辛苦。你天天待在家裡,卻連孩子都教不好,你有什麼用。不用說了,我們離婚!”
孫柔佳抱著末白一個勁兒地哭。末白恨恨地看著父親,一言不發。末末站在邊上,跟著母親一塊哭。
買完東西的苗翠花到家就聽到小兒子要離婚,氣得拿起掃把打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下麵還有一章,有點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