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動作是下意識做出來的,蕭佑凡沒想到唐硯心真的肯給麵子。那隻冰涼的手落入他的手心, 凍得他小臂上發顫, 可他不敢放手,輕輕吸一口氣將小姑奶奶拉出來。
他們早就將蠟燭熄滅, 以免引起注意。
唐硯心的背脊撞上硬邦邦的東西,她伸手摸了摸發現是床板。等路尋一爬出來, 這個窄小的空間就變得非常擁擠。她已經知道,出口是在床底下。
木地板上有一道道紅色粘液形成的密集網格, 像是某種生物爬行後留下的痕跡。這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之前從新人嘴裡麵爬出來的紅色啫喱狀肥蟲——它們或許和蝸牛一樣,靠腹部分泌粘液來減少摩擦力幫助行走。
唐硯心率先從床底爬出去。
“房間裡麵沒人。”
地上全是粘液, 粘稠度很高, 沾上的話甚至可以拉絲。
重新點燃蠟燭, 蕭佑凡打量著過分簡單且過於潮濕的房間。忽然, 他打了個寒顫,顯然也察覺到這些粘液是惡心的肥蟲留下的。那東西曾跑到他的眼睛裡麵,讓他不禁後怕,差一點就和新人的下場一樣了……“我運氣真是太好了!”
唐硯心:“不是運氣好,是因為你沒有吃肉。肥蟲的繁殖速度沒有那麼快, 即使從你的眼睛裡鑽進去了,也不會立刻就變成他那樣。”
蕭佑凡弱弱的問:“……那到底是什麼肉?”
唐硯心笑眯眯的說:“老鼠肉!”
蕭佑凡想到——老鼠肉發紅並不是因為某種醃料,而是因為肉裡麵有肥蟲或者是肥蟲的卵。
老鼠又是在什麼地方吃到肥蟲的呢?還是城堡裡麵的老鼠就是用肥蟲飼養的?想想他就有點犯惡心——就算像唐硯心說的一樣, 肥蟲在人類的身體裡麵繁殖得不快, 但隻要讓它們進入身體, 問題就已經很嚴重了。就算活著離開領域, 又要做什麼樣的手術才能將它們取出來呢?
可怕……
房間裡麵就一張床一個床頭櫃,床頭櫃上沒有紅寶石。甭看這裡陰暗潮濕,卻沒有蟑螂、老鼠,床上的白色被單不見一點汙漬,從中間凹陷的位置看,是有人時常睡在上麵的。
路尋一先給唐硯心套上冷靜BUFF,正準備推門出去看看的時候,就聽到外麵傳來腳步聲。兩個男人對視一眼,重新躲進床底下。唐硯心貼著牆壁爬到天花板上,趴在靠近門的位置。
門開了!
一個男人拖著一截木頭走進來,他身高大概有一米九,額頭上有兩個彎曲的角,那雙狹長眼睛簡直太熟悉了,唐硯心曾與它打過多次照麵——第一次,是在瑪佩爾女士的窗前;在每一個亡靈的身上,就能看到這雙眼睛。
男人將木頭丟下,走到床邊坐下。他嘴裡念著“@#¥%……”,像是某種咒語,反正不是人話,房間裡麵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幾條又大又肥的紅色啫喱蟲不知打哪跑出來,慢慢地爬到木頭上。
這家夥對待木頭的方式很特彆……
肥蟲又不能鑽進木頭裡,漸漸的不動了。
男人盯著木頭看了很久,才驚訝的吐出兩個字:“木頭?!”
唐硯心:感情他一直以為木頭是活人?人類中有些幸運兒掌握神奇的天賦能力,憑借智慧也能將領主耍得團團轉。
男人從胸口處掏出一個盒子,打開一看:“也是木頭??”
他生氣了!
唐硯心能感覺到他的氣憤,這讓冷靜BUFF都有一點失效,她覺得手有一點軟,深吸一口氣丟出骨刀,透明的絲線纏在男人的脖子上,唐硯心借著往下跳的力量拽著男人離開狹窄的臥室,將他扯到外麵更寬闊的地方。
“你竟然還敢……”
男人看到唐硯心先是有一點驚訝,然後是無儘的怒火。
唐硯心:“不是你願意放我走,我就會感恩戴德的立即離開。隻有我願意走了,我才會走!氣成這個樣子,見到我讓你很驚訝啊,波文叔叔。”
這個名字讓他愣住。
要猜測領主的身份不難,規則不會給沒有意義的線索。波文這個名字多次出現,除他之外又隻有瑪佩爾女士的丈夫從頭到尾不見蹤影。
報案時,瑪佩爾女士說過,她的丈夫被殺死了。比起城堡的男主人,當然是更加神秘的波文先生是領主的幾率更大。邏輯上,這也更加的合力。因為對城堡的女主人求而不得,波文先生沒有經受住魔鬼的誘惑,將它召喚到人世間。
這也能解釋為什麼瑪佩爾夫人還‘活著’。
因為波文對瑪佩爾夫人的執念還沒有消失,也因為瑪佩爾女士沒有屈服——強大的力量可以讓人的身體屈服,卻不能影響一顆堅韌的心。
唐硯心:我隻是個孩子,大人之間的愛恨情仇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波文嘗試著扯斷套在脖子上的透明絲線,完全沒有用。儘管很細,可它也確實堅韌。他最討厭這些堅固的、弄不斷的東西。憤怒的領主身體變成一團霧氣,撲到唐硯心身邊的時候無視骨刀,將她撞得飛出去。正常人類受這一擊,絕對站不起來了。
隻有兩隻眼睛的黑色氣團飄向唐硯心,意欲將她一口吞掉。
“我現在是無敵的,你的刀有什麼用?區區人類,果然是我太過謹慎了!”
剛剛說完,就被一陣風刮到牆麵上。
原來是路尋一他們揮舞薄薄的木板製造出的氣流。
“唐唐,我看到楚明媚往樓下跑了!她好像受了很重的傷……”
紅寶石肯定在她身上,那是可以克製領主的重要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