禤曉冬笑了下道:“部隊沒什麼好說的,大鍋飯菜。我父親是小餐館炒菜的師傅,小時家裡都是吃的餐館的剩菜,重油重鹽的,後來父親去世了,我隨了母親,母親已經再嫁,家裡複雜,不過家境條件很好,廚師做的飯菜也沒什麼挑剔的……”
盛無隅笑道:“但廚師肯定不會遷就你的口味,而是主要為給他付薪水的人?”
禤曉冬一笑:“對,他們家愛吃甜口的。”
盛無隅點了點頭:“所以你現在自己種自己吃,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禤曉冬附和:“是這樣。”
盛無隅問:“那所以你最喜歡吃什麼菜?”
禤曉冬回憶了下:“我喜歡吃魚生片,刺身,生蠔這些生食。”
盛無隅失笑:“倒是彆致的口味。”
禤曉冬道:“小時候因為家裡都是吃餐館剩菜,這種新鮮頂級昂貴的食材,我們肯定是沾不上邊的。就算客人有剩下來不要的,已經不新鮮了,也隻能煮熟了吃。所以我從小就十分憧憬這種很富有的人才有能力點的菜,吃過幾次三文魚,很難忘。”
禤曉冬看盛無隅一眼,看他凝神聽著,似乎很專注,便繼續努力沒話找話:“我們小學有些課文,莫泊桑的,裡頭寫上流貴族吃牡蠣,寫得很饞人……”
盛無隅嘴角笑意明顯:“我的叔叔於勒。”
禤曉冬點頭:“對。後來去了母親那邊,倒是吃得起了,但大人覺得容易有寄生蟲,不讓孩子吃。”
“越不讓吃,越想吃,什麼生醃皮皮蝦,什麼醉蟹,什麼涼拌血蛤,一聽就很棒,每次雖然也知道吃多不好……”
盛無隅終於忍不住笑了:“我們螢火科技,有人研發了一種機器,可以處理新鮮的生食材,進行殺菌消毒除寄生蟲,你既然這麼喜歡吃生食,明日我讓人送過來。”
禤曉冬詫異:“這麼方便?”
盛無隅道:“當然,隻是還沒有投入市場,但我作為老板先用一下還是可以的。”
禤曉冬臉上浮現了喜意:“那真是造福社會。”
高壓鍋汽笛響起,開始噴氣,濃香彌漫了出來,禤曉冬連忙走過去把火關小,問盛無隅:“明天想吃什麼呢?我先準備準備。”
盛無隅這下真的不好再說隨便了,隻好認真許諾:“你先做著,我吃到喜歡的,就告訴你。”
禤曉冬忍不住笑了:“聽你這意思好像你連自己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
盛無隅解釋:“從小受到的教育是不重口欲,所以你忽然問我特彆愛吃什麼,我確實想不起來,並沒有特彆想吃的東西。”
禤曉冬點頭:“盛先生自律。”
盛無隅道:“你有很想吃什麼東西的經曆?”
禤曉冬道:“經常有,記得我當兵的時候,有一次三更半夜特彆想吃蛋炒飯,想得抓心撓肺的,後來我的隊長看我翻來覆去的受不了問我什麼情況,我說我想吃蛋炒飯,要加海鮮菇,加一點澱粉都不含的火腿,還有青豆……整個宿舍都坐起來了,全都被我饞到了,紛紛聲討我。後來我們隊長哭笑不得,隻和上麵報告說要臨時加夜訓,真的帶著我們開車出去,找了個晚上開的飯館,逼著讓我炒了一道蛋炒飯……全宿舍都吃上了才罷休。”
盛無隅點頭:“這麼說來,你最開心的還是部隊時候了。”
禤曉冬忽然轉移話題:“我泡點兒綠豆,明天早晨給你煮點綠豆沙吧,順便再做點綠豆糕吧?”
盛無隅心知肚明他為什麼要回避話題,顯然是怕從部隊說到當年的槍擊事件上,他也無心知道那所謂的真相,無論對方抱著歉疚還是彌補的心理,於是他隻是順著話題道:“都可以。”
他看著禤曉冬起身去櫥櫃裡拿了綠豆來清洗泡上,眉目舒展,睫毛低垂,鼻梁挺拔,薄唇紅潤,無論靠臉還是靠才華,這人都能在任何一個地方活得很好。
但他選擇了離群獨居,說起過去,既不會回避遮掩自己曾經的窮困和寄人籬下,卻也沒有大肆渲染自己曾經遇到的困苦難堪——很明顯他父親去世去到母親那邊去作為一個不受歡迎的拖油瓶,必然是有許多故事的。
但他沒有說那些,仿佛這些過去對他的影響,就是想吃的東西沒吃到嘴而已。
最開心就是部隊的時光——但他卻不得不退出了,本來他這樣的技術兵,留在部隊任軍官是輕而易舉的。
這樣一個人,退居在鄉村裡,每天卻仍然開開心心的想著每一頓吃什麼。他是真的隨遇而安,對曾經遇到的命運的不公,沒有一絲怨懟嗎?
作者有話要說:禤曉冬:到底做什麼菜才是盛先生喜歡吃的呢?好難。
盛無隅:真沒有喜歡吃的——以後有了告訴你。
許久後禤曉冬轉過臉咬著牙喘著氣眼角通紅,
盛無隅從容追吻著他的唇角:“找到了——曉冬可要好好做。”
“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