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是在鎮上最大的酒樓裡,雖說地方比城裡的星級酒店差點,但也是清靜的大廳,菜也分外實惠,都是本地食材,乾淨又新鮮,味道很好。
盛無隅出現的時候學生們全都睜大了眼睛,激動地看著這個傳說中的前外交官,棄政從商後又創出一番天地的傳奇人物,他居然真的出麵來宴請他們這樣普普通通的農學院學生了!這樣一個傳說中的人物,正笑著和他們點頭致意:“同學們這幾天辛苦了。”
今天的晚餐不是很正式的商務場合,因此盛無隅身上隻穿著深藍亞麻襯衣配著深色西褲,但他身姿挺拔,儀態優雅,笑容經過外交場合的千錘百煉,整個人顯得分外矜貴。學生們全都沸騰了:“盛董好!”“謝謝盛董!”
司馬荃和沈歌迎了出來,滿臉笑容,顯然也是非常興奮驕傲的,盛無隅伸手和他們握手:“這幾天麻煩教授了。”又對著沈歌微微一笑:“學妹好久不見。”語調和緩如春風,聲音悅耳。
沈歌笑容加深:“盛董,多謝您親自出麵宴請。”
盛無隅含笑:“老校長給我幾分薄麵,派出這麼多人才來支援螢火科技的項目,我當然要多多感謝農學院對螢火科技的支持了。”
司馬荃大笑著:“快入座快入座,我們王校長可是再三叮囑我們,一定要把這次社會實踐項目好好給完成了,現在看來有螢火科技的智能設備,我們這社會實踐效果可真的是非常好啊!”
褚若拙在一旁笑:“確實效果很好,今天網上直接爆了,大家都很期待明天的粉蕉專題。”
盛無隅看著他一笑:“褚少其實還可以繼續做你堂兄的橙子園專題的。”
褚若拙哈哈一笑:“那恐怕我和堂兄的仇要結下了,他可不會覺得我是幫他,而是害他呢。”
眾人紛紛入座,言笑晏晏,施寄青已揮手讓人上菜,又笑著替盛無隅先解釋:“盛董事長手術後一直在康複期,醫生千叮萬囑不能喝酒,加上今天主要也是學生,所以上的都是淮山汁、石斛汁、酸奶、橙汁等等飲料,隻有我們這桌上了點紅酒,褚先生和兩位老師如果要喝酒也可以喝酒。”
司馬荃哈哈一笑:“盛董情況特殊,不必陪我們喝酒了,能來我們就已經很開心了,褚先生和沈院長這邊也隨意,我年紀大了,也就喝點養生的,這石斛汁喝得少,來上一點看看,我嘗嘗。”
盛無隅微微一笑:“這白皮石斛是我伴侶農場自種的,今天特意讓小施拿給酒店這邊榨汁給大家嘗嘗,也算一儘地主之誼了。”
司馬荃大吃一驚:“原來這樣?那我更要好好嘗一嘗了。”盛無隅道:“司馬教授如果喜歡,離開的時候我讓我愛人送一些給您。”
司馬荃大喜:“那太好了!說好了!我到時候真的去農莊找你們要的!”
盛無隅道:“當然,一言為定。”
沈歌笑著道:“禤先生今天怎麼沒來?前天我和禤先生攀談了幾句,說了些學長在學校的往事。”
“禤先生就和我開玩笑,說我和那風很像,一定有共同語言。還說你們曾經去過珈藍,見過那風王子。”
“噯我不知道禤先生是打趣我呢,信以為真,真的和那風王子聊了幾句……結果你猜怎麼著?那風王子說禤先生損我呢我都聽不出,我可茫然了。正想著今兒見了盛先生,得好好問問。”她將酸奶杯放到嘴邊輕輕喝了一口,隱瞞下了被那風一番嘲諷然後拉黑的事。
經過那晚,她相信禤曉冬肯定和那風有過節,盛無隅和那風一直關係挺好,而且螢火科技在珈藍的項目,她後來查了,項目在珈藍王儲的支持引進下,欣欣向榮,一切順利。利益在前麼,盛無隅作為螢火科技的老總,肯定和珈藍王儲仍然保持著良好關係,那麼肯定是禤曉冬私下和那風有什麼不快。
盛無隅微微一笑:“曉冬不愛應酬,所以沒來。其實我也覺得你挺像那風的。”
沈歌:“……”
一旁褚若拙笑著問:“我們昨天遇到沈教授就很吃驚了,想不到沈教授和盛董曾經都是外交學院的高材生,緣分啊緣分。”
盛無隅道:“是啊,沈教授成績很好,也是很順利畢業後就進了外交係統,成為了外交官員,也走了好幾個國家了,不像我不得不放棄了,沒在這條路上堅持下去。”
沈歌連忙道:“您是不得已,而且您現在螢火科技也做得非常優秀了。”
司馬荃附和道:“是啊,盛董真是十分優秀了,如今您腿應該是恢複了吧?還有意回政壇嗎?”
盛無隅一笑:“不會回去了,外交崗位上還有更多比我更好更優秀的人才。”
司馬荃道:“那有機會能來我們學校,給學生們做個講座啊,學生們一定能受益匪淺的。”
盛無隅笑道:“好。”
正說著話,學生代表們已經進來給盛無隅敬酒,一輪敬酒後,褚若拙又說起一些考察見聞來,他善於應酬,又有施寄青幫襯著,司馬荃和沈歌也是口才不錯,一時席間也算得上風聲笑語。
吃得差不多,盛無隅看了看時間,便笑著起了身:“家裡還有點事,我就不久留了,大家慢慢用,失陪了。”
眾人都連忙起身要相送,盛無隅示意不必送:“不必了,也沒喝酒,小施替我多陪陪兩位老師和若拙,我先告辭。”
沈歌仍然站了起來笑道:“我送盛董出去,順便有點事兒和你說說。”
盛無隅含笑點頭,伸手請她先走,倒是風度翩翩,沈歌看他麵容英俊,氣質比之在學校時,更多了幾分商場曆練出來的矜貴沉穩,心裡微動,垂著睫毛往前先走去電梯,心裡斟酌著詞句。
酒樓外走一走,遠處已經是漆黑的夜色,鄉鎮人家睡得早,已經頗為安靜,水泥路上隻有他們兩人走路的聲音。
略微走了幾步,盛無隅便站著笑道:“車子就停在路邊,那裡黑,你一個女士實在不方便,還是不勞煩你送了,有什麼話就說吧。”
沈歌站著,有些委婉道:“請您替我轉達對禤先生的歉意……雖然其實我也沒明白我那天如何冒犯了他,但是想必是我心裡有些為你不平,他看出來了。”
盛無隅道:“不必的,他不在意的。”
沈歌梗了梗,她原本以為盛無隅會問她不平什麼,又或者會說問那風和她說了什麼,結果他隻是平平淡淡一句話終結了話題。外交學院的高材生,當然不是不善言辭的人,他顯然並不好奇也不在意那些。
她深吸一口氣,再接再厲:“我記得你曾經多麼的專注,想要在外交事業上一展抱負,你是那麼認真和投入,以至於我們覺得和你說彆的什麼,都是在浪費你的時間。當你出事的噩耗傳來,我們也都十分為你扼腕。”
盛無隅站定在那裡,神色淡淡:“都過去了。”
沈歌忍不住低下眼神,看了眼他站得筆直的腿:“如今你雙腿恢複了,為何不繼續你的外交生涯呢?畢竟彆人不知道,我還是知道的,你當初創辦螢火科技,為的卻是尋找治愈你的腿的方法,如今你恢複得很好,為何不能繼續繼續你的抱負呢?”
盛無隅想了下,嘴角忽然露出了個笑容,但他沒有說什麼,隻是反問沈歌:“沈學妹呢?你又為什麼放棄了外交生涯,轉回靜海任教呢?”
沈歌微微語塞,盛無隅道:“外交官這個工作,隻是看著風光,其實非常清貧寒素,薪水有限,紀律嚴明,外派的不一定是什麼富裕和平的國家,風險大,工作壓力大且不為人知,常年在國外,孤獨、疲憊、焦慮,隻有自己一個人知道。”
他的聲音在夜色裡分外低沉,卻又帶著奇特的韻律,令人聽著隻覺得安慰、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