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不知是因為上次下山太累了,還是冬天太冷了,蘇奈最近有些懶洋洋的,對采補男人,也失去了往日的緊迫感。
紅毛狐狸托腮趴在稻草床上,悠閒地拿爪子翻動一本墓穴裡新刨出來的、爛得隻剩下半截的人類的小畫書,尾巴慢悠悠地擺來擺去,準備好好休息一個冬天,等天氣暖和起來,再下山采新的男人。
雪停之後,蘇奈來到苗姍姍的貓窩旁邊,敲了兩下:“臭貓,這個給你。”
山貓跳出來,接過了蘇奈手裡老鼠形狀的窗花:“這是什麼?”
蘇奈同她講了窗花是什麼,又將狐狸嘴探進去,仔細思量應該貼在哪裡。
苗姍姍的窩,她隻進去過一次,裡麵又黑又小,是泥糊的洞穴,像繭一樣暗不透光,山貓卻覺得隻有這樣才安全。
可這洞裡壓根沒有牆,好像沒必要給這臭貓做什麼窗花……
苗姍姍翻來覆去地瞧著窗花,也嗤笑道:“你還真像人類一樣過年啊?這有什麼用,不就是片破葉子嗎?又不能吃,又不能耍,還不如這個。”
說罷,隨手將葉子一扔,上半身探進洞裡,揪著細長的尾巴,提出來一隻灰色的東西,在蘇奈臉麵前挑釁地甩了甩。
紅毛狐狸瞳孔裡倒影出晃來晃去的無頭死老鼠,尾巴上的毛都豎了起來,伸爪子砰地一拍,苗姍姍還沒反應過來,手上便空了。
老鼠已不知飛到了什麼地方,她瞳孔一縮,嘴角的笑容頓時僵住:“紅毛狐狸,你!我還沒吃完呢!”
紅毛狐狸見勢不好,轉身就躥,灰色山貓一拍地麵,猛撲上去,兩道影子在雪地裡追逐,時而接近,時而拉遠,一前一後地滑進了石洞中,蘇奈氣喘籲籲的聲音馬上有了回聲:“大姊姊,大姊姊!”
“噓!噓——彆吵大姊姊。”
兩妖相互捂緊彼此的嘴巴,踉蹌著翻了幾個跟鬥才停住。
氣喘籲籲中,四周安靜得能聽見洞頂山的石筍上的水滴滴在淺水潭裡的聲音。滴答,滴答。
一進蛇洞,蕭索的感覺便撲麵而來。
這裡麵巨石嶙峋,狹窄潮濕,終年不見日光,昏暗又陰冷,寬闊的打坐台已經被白素磨得發亮,如今上麵卻空無一人。
蘇奈和苗姍姍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走進洞穴深處,好幾次差點讓凸凹不平石塊絆倒。
“大姊姊睡了。”蘇奈悄聲道。
“嗯。”苗姍姍悄聲應,“臭狐狸,其實我們就算大聲點,她也不會醒。”
隻見內室裡麵,盤著一條極其粗大的白色巨蟒。紅毛狐狸和山貓還沒有她的尾巴尖大,二妖走近了,仰視著眼前彎曲的蛇身,片片光滑堅硬的蛇鱗閃閃發光。
淺水潭中,漣漪蕩開,水滴答滴答作響,好像夜深人靜時的更漏。巨蟒足足繞了四五圈,尾巴擱在外圈,蛇頭環在中間,一動不動,且像是很久沒有動過,鱗片外麵已經結了一層薄冰。
天氣一涼,蛇妖便憊懶。每年過冬,大姊姊白素都要這般一動不動地睡上好幾個月,直到天氣轉暖,她才幽幽轉醒。
隻有冬眠的這段日子,白素才會完全化為原型。
“快走吧。”苗姍姍舔舔胡須,懶洋洋地悄聲道,“大姊姊要知道你趁她睡著,跳到她的腦袋上,你猜她會不會用尾巴抽扁你。”
紅毛狐狸忙從白色巨蟒身上滑溜下來,追著山貓的影子一起離開蛇洞。
“也不知道大姊姊什麼時候才能醒……”
駭人的白色巨蟒仍舊盤繞著,如被一座山一般一動不動,隻是蛇頭上多添了一枝帶雪粒的梅花,新鮮的花瓣正在隨氣流微微顫動。
蛇洞的牆壁上低矮處,留下了一張小小的、小蛇形狀的葉子窗花。
作者有話要說:十二點半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