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昭心中一驚,因為他忽然看到這間屋子的窗欞斷裂,窗戶上破了個大洞,
風從這個洞中吹進來,床上的帳幔緩慢地飄動,似有生命般舞蹈。
他此時已經走到窗邊,借著晃動的微弱燭火,清楚地看到那床帳是掀開的,床上並沒有人。
褥子上有一攤凝固的黑血,從枕邊拉出細長的數股,如蛛絲般滲流到地上,滿地都是散亂的血腳印。
他趕忙看向手上搭著的那四四方方的東西,漆麵,刻有小字,忽然意識到——這是一具黑色的棺槨。
正凝神,內外所有蠟燭“噗”地熄滅,屋內忽然陷入一片黑暗。
……
門口,那瘦小的小廝輕輕閉上門,卻沒有依言在門口等待,而是左右顧盼一下,立即拔腿離開。
他的影子在葳蕤的樹叢中時隱時現,步子極快,衣服褲子都刮出一陣冷風。
他一邊走,一邊不住地回頭四顧,突然撞上了什麼東西,人還未摔倒,卻感到一股大力帶著他向後一摜,竟被人提著領子丟開,差點坐倒在地。
他的心幾乎跳出喉嚨。方才前麵分明寬寬一條道,什麼時候憑空出現一個人?
他喘著粗氣抬頭一瞧,所幸,麵前是個單槍匹馬、纖細窈窕的女人。難怪方才撞上去的時候,感覺軟軟的,還有股撲麵的香氣。
再一凝神,不免一滯。
隻見月色之下,這紫衣女郎紗衣微敞,半露酥.胸,身段風流;頭發濃密,雙目上挑,口唇豐滿。雖看不清臉,卻也能感覺到是難得一見的絕色。
隻是,緊張之下,他的眼睛越過她的樣貌,隻看見她身後背著一把黑色的劍。
一把劍。
他開始回憶方才從馬車上的十數個劍客,那裡麵有沒有她?
這女人長得美豔動人,盯著他的眼神卻堪稱凶惡,咬牙切齒的,右手有些痙攣地擱胸口,恐怕是剛才撞得太痛了。隻是一瞬,她忽然換上一副樣貌,仿佛剛才的神色都是人的錯覺。隻聽她嬌滴滴道:“小兄弟,你看見我的劍了麼?你方才有沒有見到一個年輕人和我背一樣的劍,我和他是一起的,方才走散了。”
“哦,原來是那位少俠,我知道他在哪裡。”
蘇奈聽聞,不由得大喜,還知道學著二姊姊的樣子,從荷包捏出一小塊碎銀遞給他:“你帶我去找他好不好?”
小廝接了碎銀,目光掠過她手上荷包,眼神變了一下。
不過馬上,他的眼珠轉向一旁,還是決定儘快脫身為妙,便轉身拉著她快步朝閣子裡去:“跟我來,那位壯士就在這邊。”
蘇奈計劃順利,原本很是高興,不過這個“小兄弟”讓人有點掃興,
這人先是一頭撞在她胸上,痛得要死;都給了他銀子,也沒有半點好顏色,不知他在著急什麼,步子快得像要飛一樣,拽著她的手十分粗魯,將她變出來的人類的衫子都給扯脫線了。
臨到了到了那亮著燈的格子門口,他將門一開:“就是這裡了。”
隨後不管不顧,竟然是從背後將她推了進去,然後立刻把門閉上了。
蘇奈心裡憋了一股氣,氣急敗壞推開門一看,那人丟下她,已經走出幾十步遠。褲子不知是不是被風撐起來,顯得鼓鼓的。
紅毛狐狸惡狠狠地伸出爪子對著他的背影隔空畫了個圈,那人的褲子背後,也跟著出現了一個赤紅的圈,似是火灼的。片刻,兩片圓形的布料飄落而下。
那人疾步之中,似覺得不對,向後一摸,正巧摸到自己的半個涼冰冰的屁.股蛋,驚慌四顧,連蹦帶跳,快步跑到灌木叢裡了。
蘇奈吃吃笑了好一陣,看到他跑開時,幾個亮晶晶的東西從他褲子裡滾落下來。立即化成紅毛狐狸,飛竄過去,撥開草叢,在裡麵看見了一隻金簪子,還有散落的兩個耳墜。
哇,意外之喜!
這簪子是足金的,上麵用流蘇懸著好些珍珠,十分精致。蘇奈把戰利品在水裡仔細洗了洗,把臭男人的味道洗掉,隨後急急化了人形,對著湖水,把簪子歡歡喜喜地戴在頭上,又把耳墜小心翼翼地收在香囊裡,這才滿意地回了閣子。
等采了她的男人,這一天便算是大獲全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