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夢(二十五)(1 / 2)

天道無所畏懼 大葉子酒 7335 字 10個月前

明頤的師兄和危樓之主是好友,她當然不會不認識天衡星君,不如說,能夠成為性子耿直且有點呆的師兄僅有的朋友,她對巫主一向好奇心十足。

但就算再怎麼好奇,算算這麼漫長的數百年歲月,她也隻見過巫主一次,絕無僅有的一次。

而這一次見麵,就徹底顛覆了明頤心中被師兄勾勒出來的豐神俊秀、智多近妖、天妒英才的神秘大能形象。

唉,幻想都是假的,世上哪有什麼十全十美的好男人。明頤引著巫族一行人走過白玉京,心裡都是看破紅塵俗世的超脫。

啊,當然,她的師兄除外,師兄又強悍又好看,重情重義,除了不太會交朋友,一點缺點都沒有!

天衡忽然轉過頭,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明頤,看得明頤控製不住地心頭一陣惡寒,警惕地往後靠了靠:“……你看什麼?”

天衡身上披了一件冰狐皮的大氅,這種生活在雪原極寒之地的狐狸有個奇怪的特性,皮毛從吻部到尾巴,呈現從雪白到紫黑的變化,過渡色柔順自然,一隻狐狸身上就可以集齊十數種深淺不一的紫,好看得不得了,也是那些小姑娘們最稀罕的,又因為冰狐狸跑起來飛快,難捕捉得很,修真界的女修們都以能擁有一件冰狐皮鞣製的鬥篷為榮。

以巫族的能力,用冰狐皮給他們巫主做鬥篷自然不算什麼,如果他們願意,給巫主鋪地都行,但是這種女修偏愛的皮料穿在巫主身上……總會讓明頤想起以前的事,然後產生一點心理陰影。

細白柔軟的狐狸毛攏住巫主的脖子,他把下巴藏在狐毛裡,對明頤笑的矜持無害:“多年不見,明頤怎麼對我生疏了許多。”

明頤深呼吸一下,把之前心裡泛起的毛毛的感覺壓下去,憋著一口氣沉著臉,打定主意不去接天衡的話。

但她這邊一不接話,旁人就略帶驚異地看了過來,尤其是太素劍宗的長老們,他們都熟悉明頤的性格,這姑娘一向要強,明霄在的時候她也常做接引外客的事,言行都有分寸得很,怎麼一遇上巫主就……怪怪的了?

大概是被長老們看奇景一樣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舒服,明頤的叛逆心蹭一下燒了起來,到了靜虛宮門口,明頤揮袖用靈力解開門上封印,門後並不是什麼瑰麗堂皇的宮闕,而是和白玉京風格截然不同的一片山水湖泊。

這扇門雖然建在白玉京上,外麵也做了典雅的建築形貌,內裡卻是一座傳送法陣,連通到昆侖山脈主峰旁的一座山峰上,那是太素劍宗特意為巫主留的,正好能和危樓的基座契合,省下了巫主跑來跑去的麻煩。

——能在太素劍宗有這等待遇的,翻遍幾界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阿幼桑先一步帶人走了進去,天衡隨後正要邁步,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微微一側頭,向門邊的明頤微笑:“記得來危樓玩啊。”

明頤動了動嘴唇,趁著眾人沒有注意他們的對話,皮笑肉不笑地壓低聲音回了一句:“蘅姐姐的邀請,明頤當然是要來的,我還等著蘅姐姐送我時下最新潮的首飾呢。”

天衡:“……”

天衡:“???”

你在說什麼?!你剛才叫我什麼?!

他瞳孔劇震,但一隻腳已經踩進了陣法裡,倏地就不見了。

明頤見他表情呆滯,連微笑裡都充滿了茫然的問號,一向運籌帷幄的人露出這個表情,足夠讓她心頭大為舒暢,心情好到可以原地突破並且能將這個表情珍藏幾千年。

嗬嗬,橫豎丟臉的又不是她,真的以為她不敢說麼?!

明頤想起多年前撞見的師兄和“蘅姐姐”“幽會”的場景,心頭就是一陣酸澀。

昆侖暮雪,月下等候在山崖邊的劍客和羸弱美人,那是一幅多美的畫啊,她師兄白衣颯遝,長劍插在雪地裡,劍穗在風中輕輕地搖晃,月光在雪地上鋪出銀色的匹練,遠處披著厚重鬥篷的姑娘踏雪而來,寬大的袖擺上星辰沉浮,她頭上戴著一頂精細鏤刻的銀冠,銀絲簾垂下遮住了一雙眼睛,隻露出一點點淺紅的嘴唇。

那時距離鳴雪離開太素劍宗已經好久,明霄一日比一日沉默,重複著下山曆練——回宗門閉關的枯燥生活,明頤偶爾能收到他從山下寄回來的信,他們師兄妹關係較好,鳴雪離開後明霄有時還會主動來找她說話。

但是明頤一直覺得,明霄來找她,不過是想和她說一說鳴雪,他可能是怕時間久了,連他自己都會忘記鳴雪的模樣。

明頤一度很擔心明霄的狀態,她隱約知道明霄頻繁下山是為了什麼,根本不是他說的什麼曆練除魔,明顯就是四海奔波尋找一個不會回來的人。

明霄每次回山門都比上一次更為沉默,整日整日抱著小雪天坐在後山,同時也更顯得成熟穩重。

不過有一次他在信裡忽然提及了另一個人的名字,在提到那個人的時候,他的語氣裡都是欣賞,還有點恰遇知音的愉悅,明頤敏銳地抓住了這點積極的情緒,開始鼓動自己有點呆的師兄去和人家多溝通。

不出她意料,明霄和巫主很快就成了能直呼其名的好友,她得知這件事後,高興得連續半個月沒睡覺。

之後陸陸續續又過了幾年,在明霄接任太素劍宗宗主之位將近時,危樓應邀前來昆侖為新宗主卜卦,明頤忽然想起明霄總是在山上發呆的事,不知他如今還是不是這樣,披著夜色出門找他。

結果就見到了師兄和一個姿態端方優雅的清貴美人月下見麵的場景。

對方的衣著打扮顯然是巫族出身,不能白天見麵非要夜晚出門,可見不是為的公事……

師兄,巫族美人,私事。

這三個詞往那兒一放,明頤當場就傻了。

師兄那樣的性格,在女修麵前都不說話的,尤其還重視維護他人的聲名,怎麼可能和一個陌生女性在晚上偷偷見麵?不是親密到一定程度,就是刀架在師兄脖子上他都不會這麼做。

感情告訴她她不應該亂想,但是理智已經按住她的腦袋讓她可以準備喊“嫂子”了。

她心情起伏之下,一個沒注意就漏了行蹤,一道雪亮的劍光轉瞬破空而來,擦著她的手臂紮進了身後的山崖。

“什麼人?”

明霄語氣冷肅,他在外人麵前一貫是這樣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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