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香院熱鬨得像是過年一樣,而主院裡,侯夫人龔茹月正歪在羅漢榻上,二等丫鬟用美人錘輕輕敲著龔茹月的腿。
白鷺走了過來,小丫頭要開口的時候,白鷺擺擺手,衝著美人錘努嘴。
小丫鬟拿起了美人錘,無聲詢問白鷺。
在得到了白鷺肯定點頭後,小丫鬟膝行離開,把美人錘留在一邊,白鷺上前拿著美人錘,輕輕敲著龔茹月的腿。
龔茹月感覺到換了人,睜開眼看著是白鷺。開口問道:“我出去的一個多月,府裡頭如何了?”
昨天回來之後,龔茹月沒顧得上問府裡上上下下的狀況,白鷺是她的大丫鬟,肯定打聽了府裡頭的一切,現在詢問白鷺就好。
白鷺輕聲說道:“一切如常,就是竹香院裡發生了點事。”
聽聞是竹香院有事,龔茹月眉心微皺,她的眸光裡滿是警惕,“世子做了什麼?”
咚咚咚的,美人錘沒有停歇。
“倒不是世子做了什麼,而是世子妃。”白鷺手下的動作沒停,繼續說道:“昨個兒世子不是說世子妃病了嗎?事情是這樣的,喬老太爺被關入到大牢裡,世子妃去了天牢看喬老太爺,回來之後就病了。王大夫說是世子妃的病越來越重,前兒差點挺不過去。世子妃熬過去了後,就換了胡大夫。那位胡大夫開了方子,世子妃就好了不少,現在聽說是可以說話了,就是還沒什麼站起來的力氣。”
龔茹月的表情像是吃了蒼蠅一樣,她本來就說不上喜歡喬氏,現在聽說喬宜貞還去探望了喬老太爺,表情說不出的難看。
她整個人從羅漢榻起來,頭上的抹額都鬆垮了,一邊扶正抹額,一邊沒好氣地說道:“惹事精,一開始就不應該讓她進門,喬家的事都鬨成什麼樣了,現在還不知道劃清乾係,還巴巴地湊上去!”
白鷺心想,這想撇開乾係也不成,誰讓那可是一家人,打斷了骨頭還連著肉呢。
而且當年喬氏嫁給了世子,龔茹月還氣得病了一場,尤其是喬氏生了三個兒子,龔茹月更是氣得肺疼,總覺得這樁姻緣要是落在池青霄身上就好了。
現在喬家出了事,池青霄也有了好姻緣,龔茹月就瞧不上喬氏了。
龔茹月扶好了抹額,問道:“世子去了天牢沒有?”
白鷺點點頭,“陪著世子妃一起去的。”
“果然是個孽障!”龔茹月冷笑著說道,“還想把這一場禍事牽連到家裡頭不成?從他一出生開始,我就知道是個孽障!”
龔茹月不喜池蘊之是有原因的,在懷上池蘊之的時候,丈夫生死未卜的消息傳來,讓她擔心受怕了整個孕期。等到生產的時候,痛了一天一夜險些丟了命,而且這個孩子還是五月初五出生,十分不吉。
龔茹月覺得這兒子是個禍害,再有了池青霄之後,一顆心都偏向了小兒子那裡,也就是這個時候池蘊之丟了。
沒了池蘊之,龔茹月覺得挺好,反正長子不吉利,她就當隻生了一個,龔茹月把池青霄疼到了骨子裡,萬萬沒想到,在準備給池青霄請封世子的時候,這池蘊之居然回來了!
池蘊之回來,池青霄的世子之位成了泡影,而且池蘊之娶得妻子也好,讓龔茹月心疼極了小兒子,覺得長子奪走了三兒子的氣運。
白鷺要告的是世子妃的狀,見到了龔茹月怒火發在了世子身上,輕輕咳嗽了一聲。換下了美人錘,用她的手給夫人捏腿,“夫人,還有一件事。”
龔茹月因為白鷺的動作和話語,轉移了注意力,“什麼事?”
“世子妃的脾氣因為病了一場之後,現在脾氣大著呢。您應當記得我有一個妹妹。”
龔茹月點頭,“叫做柳葉是吧,你是想要替她求個姻緣?”
白鷺搖頭,“不是,是柳葉昨個兒哭哭啼啼尋到我,說是世子妃對她不滿,衝著她發脾氣。”
“喬氏還能發作你妹妹?”
白鷺知道對方不信,就連她一開始聽說也是不信的,後來詢問了紅桃才知道妹妹說的是真,說道,“夫人你是不知道,世子妃居然直接拿杯子衝著我妹妹扔過去,要不是當時她已經沒有了力氣,隻怕要直接扔在了這裡。”
白鷺指了指太陽穴的部位。
龔茹月追問道:“當真?喬氏可是三棒子打不出個屁。”
龔茹月想著行事端莊大方的喬宜貞,怎麼都想不到她會衝著柳葉發火,在龔茹月看來,每次喬宜貞笑起來嘴唇翹起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樣。
龔茹月覺得白鷺這話摻雜了水分,而白鷺不光發誓還說道,“不信去把柳葉請來就知道了。”
柳葉昨個兒告了狀就隨時等著龔茹月召喚,而龔茹月召見了她,她狠狠告了喬宜貞一狀。
龔茹月心中怒火起了,她站起身,“走,倒是要緊一緊喬氏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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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茹月進入到院子裡時候,池蘊之重新找了繡凳坐在了床邊,眾人歡聲笑語的,聽聞侯夫人來了,笑聲一瞬間收斂。
“母親。”